机器风暴- 第80部分

谈话是在周园的书房里秘密进行的。书房里竖着一排排高达屋顶的书架，摆满了纸质的古籍。只有靠窗的一个角落放着一台电脑，不过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靠近窗边有一张棕色的香木大书桌，略显陈旧，差不多算是古董了。

书桌的一边杂乱地堆着一堆书，有几本书页打开平放在桌面，显然是主人在读的书。

看到书房的这一切，赵小明简直都怀疑起周园到底有多老了。

“这么说，雪影还没有死？”周园惊讶地把眼睛瞪得像铜铃那么大个，怔了几秒后，啪的打了自己一个耳光，然后欣喜的摸了摸了脑门，好像在做梦一样，不敢相信地重复问了几句。

周园刚说完这句话，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过来。

“我当然没有死，老师你别咒我啊。”冰雪影从门外走进来嗔怪说，还对赵小明赏了个大白眼，“你干嘛说我死了。你做的什么大头梦啊。”

“天啊……”赵小明瞪大眼睛看着她，刚想学周园拍自己一个耳光，手举起来觉得不对劲，怎么能学那老头呢？于是又改拍为摸，很轻很轻的摸了自己的鼻子一下，“我……我在在做梦吗？难道以前的一切都是在做梦，还是幻觉？”

冰雪影没好气的说：“你当然是在做梦了，我刚回来就听到你在乱讲，我什么时候死了啊，还什么意识跟你交流？你想得美！出去，出去，不要让我看见你，看见你我就生气。”

“可是……可是……”赵小明被冰雪影推出门外的同时，摸着后脑勺不解的问。

“可是什么？我再说一遍！我没死——我没死！”冰雪影横了赵小明一眼，“你再敢说我死了，我就跟你分手！”

“跟我分手——分手？”赵小明被冰雪影推到门外，打量着冰雪影美得不能再美的脸蛋，呃，生气都那么美，可是——他迷惑不解的问：“你是我女朋友？真的吗？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听到这话，冰雪影气得脸色都变了，秀眉蹙起，表情一下变得冷若冰霜，气道：“不是！不是！你给离开我的家，以后我都不想见到你。”

周园笑吟吟的插话道：“算了，雪影，别跟小明计较了，他一直在为你复活而努力，也是一片真心。”

冰雪影放下赵小明，转身走进书房，在书桌前坐下，同时不满的瞪了老师一眼：“老师你也跟着他胡闹，都来欺负我。”

周园呵呵的笑了一声：“他现在的状况也可以理解嘛，事情要慢慢来，急不得啊。”

冰雪影拿起桌上的一本书冲周园示威似的扬了扬：“还慢慢来啊，我都跟他说过多少次了，他就是不醒悟！”叹了一口气，眼神哀怨地看了一眼门外摸不着头脑的赵小明，对周园说，“你看他写的这破书，我明明活得好好的，他硬要说我死了——每天都要跟他说我没死，他就——”

她指指站到门框边，小心翼翼打量自己神色的赵不小明，又叹了一口气说：“他就一副无辜的表情看我，好像他真的一无所知似的。我累坏了，真的好想把他扔出去，再也不管他的事情。”

赵小明莫名其妙的问：“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说我吗？我怎么听不懂啊。”

冰雪影把手上的书冲赵小明扔过，气呼呼的说：“早叫你别写了，你还写，趁我刚刚出门几天，你又写起来了。还敢说你听不懂。”

“好吧！我再说一遍，我——没——死！你也不是什么结束了星际大战的英雄。什么冰封星域，未知文明和全人类的战争，全是你的想象，是你写的这本破书里的事情，你把它当成真的。事实上根本就没有发生过！”

“你自己看看，看看！你以为你在写回忆录啊，那些事情你都没有经历过，都是假的，是你的想象中的东西，是你在做梦。

这个世界哪有那么多的英雄，哪有这种类型的战争。世界好得很，用不着你这大英雄来操心。你一到这书房里就拼命写啊写的，写得都忘记自己是谁了！一切都是你虚构出来的，明白了吧，醒醒吧，赵小明，我的大英雄，我求你快点醒醒吧。”

赵小明拣起冰雪影扔过来的那本书，看了一下翻开的页面，写的是冰雪影在冰封星域成为守卫战士的事情。这内容貌似很熟悉。

“你自己看看你写的，算你说的是真的，那你当时又不那里，你怎么能够知道我成了守卫战士？所以就不是真的，是你虚构的，你把书中的故事当成发生在你自己身上的事情了。”

赵小明翻了翻那书：“我没写过这内容啊。谁编的，为什么我也在里面？”

“还狡辩！就是你写的！”冰雪影抓起桌上的一张纸抖给赵小明看看，念了一遍，最后怒道：“你胆子不小，有了我一个不够，还想让爱哭茉莉也跟你在一起。”

赵小明额头上冒出一颗汗，身子晃了两晃，“我被你搞糊涂了，我今天才见到你老师，我今天才来的。刚见你还活着就吓我一跳了，你又说我来了很久，还趁你出门又跑进书房。我在做梦么？”狠狠掐了一把自己，“哎哟！很痛啊。周先生，难道你不是第一见到我？”

周园笑着点点头：“你在我这里住了都有两年了。”

“明白了么？”冰雪影瞪着赵小明说。

“不对啊。我明明刚进来的。对了，我来的时候，还在路上杀了几个刺杀我的刺客，他们的尸体应该还在路边，不相信的话，跟我去看看就知道了。我明明的刚从首都星过来找周先生的啊，为了你复——呃——我怎么会在这里住了有两年，一点印象都没有？”

冰雪影气得都笑了，从桌后走出来，扯着赵小明到窗前，说道：“你看看外边，你在哪里杀的人，还刺客？”

窗外阳光明媚，看见的是一个生机勃勃的小镇和绿意盎然的广阔原野，哪里有什么云缠雾罩的山峦。

赵小明一下傻了眼：“怎么会？我明明从绕着山的石砌小路走过来，镇子明明是在云雾缭绕的山里面的。怎么会这样？难道一切都是假的？”

周园走到赵小明身边，同情地拍拍他的肩：“是假的，今天你一直都在书房里没有出去过，一直在跟我讲故事来着。”

“还不明白吗？你把虚构的故事当成真实的事情了。”冰雪影幽怨的望着脸色有点苍白赵小明。

“不可能，不可能是假的。”赵小明沉默了几秒钟，摇起头说，回过头看向冰雪影，眼底有一些被现实击碎梦想的绝望神色，“难道小萌和小白都是假的，不会的，不会的。”

“小萌？”冰雪影指指门边一个圆乎乎的家用清洁机器人，叹气说：“那就是小萌。”

“啊！”赵小明视线投到那个清洁机器人上，不由得惨叫一声，反问：“这就是小萌？”

“当然是了。”

“那小白呢？”赵小明脸上的汗开始流个不停了。

“喏！那就是小白。”冰雪影向窗外一指，花园里有个瘦瘦的家用机器人正在辛勤的给花卉浇水。

晕了，赵小明扶住桌边摇摇欲坠，脸上的汗简直都成了瀑布：“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他瞪着冰雪影。而冰雪影的美丽的大眼睛也毫不示弱的瞪着他，目光中有一些柔情。不相信？冰雪影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怎么不相信？

“我是谁？”末了赵小明挤出这么一句话来了，“难道我……我经历的一切都是虚假的？我自己虚构的？”他的目光移向桌上的书籍。

“呃，也不完全是虚构的，有些是真实的……我就是真实的。”冰雪影拿出一块手帕给赵小明擦擦汗，“你写的那书中，有些是你经历过的，大部分是你虚构的。听我的话，以后别写了，好吗？”

赵小明握住冰雪影的手，连她的手帕也一起握在手中，探询的目光直视她的眼睛：“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到底哪些事是真的，哪些事是假的？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十四、梦醒，确定的未来，想要的未来

冰雪影轻轻的抽出手，心酸地把赵小明汗都擦掉了，望望在一边的周园。周园耸耸肩。冰雪影叹息着说道：

“你是一名军人那是真的，不过你只是一个没人知道的小兵而已，并不是什么E机甲团的团长。你一个人被E机甲团抛弃在深山中是真的，后来……后来在《无限战争》被困住，被虚拟环境给催眠了，你就开始把现实和想象弄混淆了。就是我们GM带着人追杀你的那一次。”

“嗯，那次的事情我还记得，照你这么说法，那次事情是真的了。”赵小明靠在桌边缘，双手抱胸看看窗外的阳光，仍然不太相信冰雪影地问。

“那次是真的，一切都是从那次事情开始的。那一次被虚拟环催眠的不止你一个，当时在场的十一个玩家全都被虚拟环境催眠了。”

“喔，都被催眠了？”赵小明歪了歪头，眨眨眼睛问道。

“是的，‘死神归来’你知道的，他的情况比你更严重，他完全分不清楚现实和虚拟世界，前段时间他拿着刀满大街的追杀小姑娘，被抓起来关了好一段时间。还有六七个你不认识的玩家，现在还住在康复中心接受治疗，呃，就是疯人院了。”

赵小明听得猛一回头，惊讶地睁大眼睛：“那么糟糕？我记得那次我们突然就被一道白光罩住，然后跑出一个声音说：‘任务启动，开始传送’，接着我们就被传送到一个封闭的圆形大厅里，你们停止追杀我，开始讨论说是隐藏任务，要刷任务赚大钱的时候，又有一个声音突然说：‘隐秘场景激活，基础级训练：禁闭。期限：七天。敬告：

1、此训练不允许离线，因此存在生命危险。

2、如果您的身体无人照料，您死亡的可能性为90％；

3、如果您强行离线，您死亡的可能性为100％；

4、如果您攻击场景，您死亡的可能性为100％；

5、死亡者的意识将不被保存。因此请大家保持情绪安定。’

就是这一次？这是真的发生过的事情？”

冰雪影点头说：“就是这一次。是真的发生过。”

赵小明放下叠在起的脚，向前离开桌子，来回走了几步想了想，看向冰雪影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