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因普就没往下说,他的神情和之前完全不一样,沮丧而失落,这是装不出来的。看的出现在的他确实很难过。方烈弯下腰,看着他的眼睛,问道:
“所以,你就要偷别人的钱包吗?”
“反正那些人都是来玩乐的,花钱就跟淌海水似的,他们根本不在乎少了一两个钱。而且只要有钱,那些人就什么都听他的。如果我也有钱的话,那么他们也不会赶我走了,说不定小剧场、儿童乐园也就不会被拆了,是不是?”
因普歪着脑袋看着他们,一脸天真。方烈看着他,心想:这个孩子,他只是想得到别人真正的重视,要的不是钱,而是自尊和他喜爱的那个没有尔虞我诈的小天地。这时,那吒说道:
“那些人只是尊重钱,不是尊重你。”
因普抬起头看着这个比自己高出好多的人,意外的发现那双红色的眼睛中并不全是冷漠和令人胆寒的神情。他什么也没说,方烈又说道:
“你能偷别人的钱,别人也一样能偷你的钱。况且不一定所有人都像你看到的那样有钱,也许有的人、有的一家子是好不容易才能来这儿一趟,你要是把他们的路费都拿走了,那么你让那些人和他们的孩子怎么办呢?”
这小鬼还是没说什么,嘟着嘴,不过那吒和方烈还是发觉他脸红了,显然他决定当小偷时并没想到这些。像他这样当小偷的,多半是想出于发泄和好玩,可是对于这一系列随之而来的后果,他却真的没想太多。这说明他还是有救的。因普结结巴巴的说道:
“我、我、我不是……我不会偷小孩的钱的!”
他忽然觉得手上一松,绑住手的鞋带已经被那吒解开了。那吒一边将鞋带重新穿在鞋上,一边对因普说道:
“你回去吧,可是决不会有下一次了!”
因普正发愣,方烈拍他的肩膀。“走吧,记住不要再做这种事了。”
“你们不把我送警察局了?”
那吒转过脸,像是什么都没听见,方烈向他点点头。因普迟疑的往外走,又回头看着他们。见那吒瞧都不瞧自己一眼,玩心忽起,故意朝那吒做个鬼脸,又撅起小屁股拍了三下,大声说道:
“这是报复你刚才吓唬我!”
趁那吒没采取行动前,因普就一溜烟跑了。临走时还喊道:
“漂亮的姐姐,我们下次见!”
剩下二人看着这空荡荡的场地,方烈瞄了那吒一眼,不客气的笑了出来。那吒摘下帽子,摸着有点乱糟糟的青色短发,吁了一口气。方烈止住笑,望着因普消失的方向,说道:
“这孩子是合成人吧,我听说有人向厂家订制特制的合成人,作为娱乐用途。没想到会这么古灵精怪!”
那吒“嗯”了一声当是回答,随即又说道:
“这里就是陆珀最后露面的地方吧?他来这儿干什么呢?”
“也许是听说儿童乐园要被拆掉了,所以来看看自己的心血吧。”方烈挥开面前的蜘蛛网。“这个儿童乐园就是在他的倡议下建的,为的就是让孩子们能在这个没有雪茄味、没有开香槟酒瓶塞声、没有男女调情声的地方尽情的欢乐。虽然它一直很受小孩的欢迎,不过因为是免费开放,所以‘乐不思蜀’的高层对此有不少非议。现在陆珀一下台,儿童乐园就首当其冲成为改建的一部分。”
“陆珀可能就是在这里被人发现了,然后被陆琥的人带走了。”那吒一击掌。“这里已经是他们的地方,他们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方烈当然明白他话中的意思,这也是她最担心的事。她刚想开口,就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可能是乐园保安来巡视。方烈和那吒对望一眼,两人迅速从后面离开了儿童乐园。
同一时间,在“乐不思蜀”董事长办公室,这个乐园的新主人陆琥正接待一位重要的客人。几个董事长心腹虽然看到陆琥对来者谦卑谨慎的样子,但他们怎么也猜不出对方的身份。
两人一进办公室,陆琥确定了各处门窗锁好后,才向比自己年轻了将近二十岁的客人说道:
“元处长,是计划有变吗?”
被他称为“元处长”的那个中年人没有马上回答,他反问道:
“陆珀那件事你确定没被其他人发现吧?”
“你放心,”陆琥见他问这事,便自负的一笑。“就算他有些余党不甘心,想找到他,也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我可以肯定,他们绝对想不到那个地方就是他的藏身之所。”
这个元处长正是联邦情报总署的人,全名元永和,陆琥之所以能坐上董事长的位置,全靠联邦政府的暗中大力支持。陆琥对自己的靠山当然不敢有半点马虎,况且他本身也对陆珀怀有深深的怨恨,所以当情报总署提出要铲除陆珀,扶持他为董事长时,陆琥就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即使他要对付的,是自己的亲弟弟。
元永和点点头,神情如同外面的天空一样黑沉沉。“这个人不能留,必须除掉!”
他回头望着略显意外的陆琥。“怎么?下不了手吗?”
“不!”陆琥咬着牙。“就算那边不提,我也打算这么做!多留他一天,都是祸害!”
“他不识时务,被淘汰也是理所当然的。我们对你很有信心,相信你一定不会辜负我们的期待。”
“谢谢你的夸奖,我一定会用自己的表现来证明政府的选择是正确的。”
第三卷 异变 第一章第10节
两人相视一笑,气氛轻松了不少。陆琥开了一瓶珍藏许久的陈年佳酿,与元永和边饮边谈。他小心翼翼的问道:
“上次我托你的那两件事不知怎么样了?”见对方皱起眉头他便连忙改口道:“其实我知道事情不好办,一切还请你酌情处理就是了。”
“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元永和凑近对方。“不过我劝你在锦枫台那边送礼的事最好缓一缓。”
陆琥见他脸色凝重,便忙问道:
“是不是那边出了什么事?”
“说起来倒没什么大不了的。最近,总理的女儿回来了。胡夫人一直对此忧心忡忡,因为总理现在对他女儿是越来越疼爱,甚至有不少人都跑去巴结这位凌小姐。所以我才劝你不要急着去向‘二号’示好,万一到时那正牌千金得势,那你岂不白花钱了吗?还是看清形势再作打算也不迟。”
陆琥这才明白,原来短短数月间,锦枫台的情形已不再是昔日的“胡氏天下”。他原本打算用厚礼去讨好总理的情妇胡冰滢,以求日后有个更稳固的靠山。谁知半路杀出个凌定翮,令胡冰滢原有的势力团体阵脚大乱。陆琥忙道谢:
“多亏你提醒我。钱虽然是小事,不过站错了地方那可就后患无穷了。”
“所以我才说陆董事长是个聪明人啊!”
元永和笑着替自己倒了杯酒,又替对方斟满了,陆琥一边陪笑一边又问道:
“你太过奖了,可我听说总理父女一向不和睦,为什么现在又能相处得这么好呢?”
“血浓于水。毕竟是亲生女儿,总理就算再铁石心肠也不可能对自己唯一的女儿置之不理。早些年‘二号’正得宠,连自己在前线的儿子战死、尸骨无存,总理也不闻不问。总理夫人也好不到去哪儿,当着别人就说‘要悲痛,更要坚强’来争取民望支持,背地里照旧没事人一样,自个儿在北十字星风流快活。有这样的父母,他们的女儿自然不好过。可是总理到底上了年纪,对‘二号’也就没以前那么宠,想念的还是自己的女儿。人老了,对儿女的感情就会占上风。我看胡夫人她最近肯定像炉边的蟋蟀,热得焦心吧!”
元永和到底是从事情报收集的人,所以连总理的家事也知道的这么清楚——当然,这些话他在平时是绝对不会轻易告诉别人的。陆琥暗自松了口气,心想幸好自己的礼物还没送出去。元永和放下酒杯,说道:
“虽然在协理辽那边帮你打点的事还没有结果,不过等换届选举一结束,就有机会拜访各部的主管了。到时自然就能拜见院长,所以这段时间你先放宽心,先搞好‘乐不思蜀’的事吧。”
听他这么有把握的口吻,陆琥心里乐开了花。因为这个靠山对他以后在政府的前途太重要了。他忙答应着,试探的问道:
“听说政府里有不少人都加入了圣教?”
元永和微微一惊,手中的酒杯都晃了晃。显然他对陆琥如此消息灵通感到吃惊。不过这只是一瞬间的事,他很快恢复了常态,不甚在意的问道:
“陆董事长是从哪儿听回来的小道消息?说的跟真的一样。”
陆琥见自己“投石问路”这一招已然奏效,心中暗自得意,只是仍以谦卑的表情说道:
“我那点子向末本事当然比不上元处长,不过是一些小渠道得来的。如果我的话有什么冒犯之处,请元处长不要在意。”
两人心照不宣的笑了,心里却各自打着小算盘。他们虽然是合作的伙伴,但彼此都无法完全相信对方。元永和见这个商人居然知道联邦政府内部的重大秘密,不禁暗自警惕,心想这老头居然能知道这些内幕消息,看来他一定是有备而来。以后若是拉拢不住,那么他将是个难搞的敌人。陆琥明知联邦情报总署是利用自己去控制“乐不思蜀”,他并非全不在意,但他也同样在利用对方来达成自己的目的。等我有朝一日找到更大的靠山,到时你们都得看我脸色,看你们还敢不敢把我当成个市侩的生意人!
陆琥所说的“圣教”,是只有政府内一部分人才知道的秘密。与其说是教,不如说是个庞大的组织。众多官员投身其中,为之效命。这件事,只有知情者才知道。外人就算是身份再高,也未必能得知这个组织的存在。所以当陆琥说出了这个词,元永和大吃一惊自然不足为奇。这也是陆琥故意这么做的,不仅显示自己的本事,也顺便告诫联邦别小看他。
目的已达到,陆琥自然不想多谈。元永和也有此意,他虽然不清楚陆琥怎样得到这消息,但他深知这是禁忌话题。即使是组织中的人随便谈论“圣教”,哪怕在背地里,都有可能遭到不测。对“圣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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