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朝士兵一点头,众人就将孙滨及几个下人押了出去。临走时,还听到外面传来孙滨大喊着“少爷”的声音。余忠也退了出去,走之前依旧像往常那样向孙锐行礼后才侧着身缓缓退出。偌大的房间内只剩下孙锐和濮阳绍二人,窗外传来几声清脆婉转的鸟鸣声,更显得这里的寂静。孙锐直视着天威师的师长,问道:
“你们商量的结果就是软禁我吗?”
“这不是软禁。”濮阳绍冷静的面对首领的质问。“我们是希望在这段时间里您能好好考虑这件事,可以作出正确的判断。除了不能外出和与外界联络,一切都将和往常一样。请首领放心,我们一定会保护您的安全的。”
即使在这种不利局面下,孙锐也没有勃然大怒,他反问道:
“你们就真的那么害怕会失去现在的一切吗?”
濮阳绍挺直胸膛,以一种大无畏的姿态说道:
“我们并不夏自己的处境,但是孙氏是数百年来无数人的心血,我们都曾宣誓效忠孙氏和首领,所以绝对不能眼睁睁看着它变成第二个银河财团!我们采取这样的下策,也是迫不得己,请首领能明白我们的苦心!”
孙锐无声的笑着,但那双一向流露出温柔的眼眸此时只弥漫着深深的无力感。他说道:
“既然你们如此看重孙氏,那么我想问你一句:你认为孙氏真的可以永存吗?”
这个问题令天威师的师长为之一愣,他显然并未对这方面太过深想。而且更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身为孙氏首领的孙锐,竟然对孙氏的存在如此不以为然!在他看来,这个向来温和的年轻人似乎有点面目模糊起来。濮阳绍发现,自己对面前的首领仿佛感觉更加陌生了。他压制着那种不安,说道:
“只要属下仍然一息尚存,就会拼死保护孙氏!不,不光是我,其他人也是!这是您的祖先辛辛苦苦才得来的一切,您难道忍心看着它落入联邦之手吗?!”
孙锐叹了口气。“在你们眼中看到的,只有孙氏;可我所看到的,却是一个人人……对你们来说,和平不和平的并不要紧,只要为了一个看不见也摸不着的名衔,不管杀多少人也是正确的吧……这么做真的值得吗?”
“这是当然!”濮阳绍的声音陡然大了起来。“您别忘记了,您是孙氏的首领,负有领导我们的责任!你绝不能忘记这一点!难道对于首领您来说,和联邦统一才是重要的吗?”
“统一?”孙锐的神情依然平静而坚定。“我所想的重点不是这个,也不是因为想归属于联邦才这么做的。既然我是孙氏的首领,那么我在任一天就不能让民众陷入战争和祸乱之中。而且,我也不愿看到更多的人因为我的决策而丧失生命!这就是我的初衷,直到现在都没变。”
“身为统治者,当然要有所取舍!您的所谓‘仁慈’只是逃避责任的借口,请您正视现实吧!自古以来成王败寇,都是不停的你争我夺,只有踩下别人尸体爬上宝座的人才是胜利者!您要前进当然会有牺牲者,这就是世界的定律!保护孙氏,就无可避免要牺牲其他人,这才是正确的道路!”
孙锐直直的注视着激动的濮阳绍,他用低沉的声音清晰的说道:
“保护一个东西,不代表你有借口去杀戮无辜之人,夺走他们的一切。如果当这种愚蠢事情而我却袖手旁观甚至加入到其中,而不去阻止这本可阻止的事时,这才是真正的逃避。濮阳将军,当你加入军队,宣誓成为军人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自己要保护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孙氏?信念?为了信念可以不惜一切是吗……可是当你为了信念除掉你可以除掉的一切后,那个信念已经不再是你当初所真诚信奉的信念,而只是一个目标,一个工具。”
濮阳绍打量着这个一直以来被自己以及其他人都视为善良、懦弱的首领,吃惊地发现在他温和的外表下,潜藏着不为人知的那一面。他选择了一条与众人背道而驰的路,即使面对着强大的反对和质疑,他也未曾动摇。也许我们从来都不了解他,一瞬间,在濮阳绍脑海中闪过这一念头。但是和首领一样,他的决心也没有动摇过。
“我是孙氏的军人,所以就要保护孙氏!您的话我无法认同。”濮阳绍一低头。“我还是希望您可以考虑清楚,真正为大局着想。”
孙锐扬起眉毛。“现在各位已经在替我为大局着想了,不是吗?就算失去了我这个首领,孙氏也可以在各位的带领下走上你们所认为的那条正路,又何必需要我呢?”
换作在以前,孙锐绝不会对人如此含讥带讽地说话。但是在这种身陷囹圄的情况下,面对着一口一个要他改变想法,屈从于反对势力的人,他能够保持冷静已经很不错了。所以濮阳绍也并未动怒。他一膝跪下,说道:
“我等绝对不会对首领有半点不敬,只求您能接纳大家的一片好意,这就是孙氏之福!他日您不管怎么怪罪,我都会毫无怨言的接受!”
因为低着头,所以濮阳绍没法看见孙锐是什么表情。只听见对方淡淡的说道:
“只怕我是等不到那一天了。现在我的性命掌握在你们手里,是生是死都全由将军说了算,怎么还会有‘他日’呢?”
“我……”
濮阳绍悚然一惊,他虽然参与了这次行动,但和其他人一样,依然将首领视为孙氏领导人,不敢有所冒犯亵渎。如今见孙锐说出这番话,令他不禁冷汗直冒。但孙锐显然无意再听他辩解,只是转过身去。濮阳绍也只好忍气吞声地退了出来。
余忠正在外面等候着他,见濮阳绍这副神情,也猜出个大概,便安慰道:
“等首领明白过来了,他一定会了解我们的良苦用心的。”
对方只是点点头,当是回答。他心里仍然沉浸在刚才那番对话中。少顷,濮阳绍才说道:
“在这段期间,我们所有人都必须打起精神,守住这里!不得让任何人出入,也不得让任何人靠近这里。除了不能出外和外界联络,首领的一切行动都得派专人保护,绝对不能疏忽怠慢!至于园中的其他人,则拘禁在原处,直到事情解决为止。”
“明白。”
在书房中,只剩下孙锐一个人孤单的站在那里。他不无自嘲的想道:自己也有今天啊。望着窗外那些巡逻的士兵,他只是轻蔑的一笑。失去了自由的他蓦地想起了那些唯一可称为自己同伴和朋友的人——游隼号的成员,也许自己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大家,对不起……”
第四卷 共鸣 第七章第1节
——路西法总部
在来到这里一两个月后,约瑟夫就开始适应了这里的新生活。虽然这里给他的感觉更像是座大型的地下庙宇,除了每一军的大人和魔导师以及他们手下的贴身随从外,其他人都显得十分沉默。很少有人大声的交谈,好像害怕不知什么时候会触怒上层的大人物。不过对一个小少年来说,只是一点美中不足罢了。能够待在螺旋大人身边,受到急性子的桑托先生的照顾,又得到别人的恭敬对待,对从小就生长在贫穷殖民地上的约瑟夫而言,确实可以称得上是心满意足了。
可是在这儿等的久了,约瑟夫脑海中的疑问就不曾减少过。为什么在组织里——包括各位大人们——都从来没人见到过长老的真面目呢?为什么所有人一提起长老就显得如此害怕呢?路西法原本是划分为七军,可现在只剩下六军,那么那一军为什么会被解散呢?而且只要自己一问起关于那已经不存在的一军的失踪首领时(约瑟夫怀疑那一军的首领到底还有没有活在这个世上),桑托先生就会大发雷霆,为什么他三番四次的告诫自己绝对不能问有关“那个人”的事?那消失的一军到底是怎么了?它的大人真的存在过吗?
越来越多的不解将约瑟夫的脑袋都快挤破了,他和同龄的男孩一样,对什么事都充满了好奇心。在向桑托求教时屡屡遭到呵斥后,约瑟夫就开始改变方法:他决定自己私下里进行调查。他倒不是出于什么使命感或是追求真相的意念,只是觉得这样就不至于那么沉闷了,而且看上去挺好玩的。
因为不能向旁人问起这些事,所以男孩只能靠所见所闻和自己的揣测来得出结论。他发现这里有三个地方是连各军的大人们都严禁进入的:一,是圣殿,听说长老也不能常常进出那里;二,是长老们所在的祭坛大殿,除非他们传召某人,否则任何人都不许进去;最后一个,则是没有明令禁止但谁都不愿去的地方,约瑟夫花了好大的气力才知道那里就是那个失踪的了大人(男孩私下里将这个无名的人物称为X)曾住过殿堂。这个殿堂,规模大小与其它大人所住的地方完全一致,只是没有了主人。约瑟夫曾经问过那些士兵,可发现那些人只要一提起那里就会变得噤若寒蝉,压根儿不敢说半点和那里有关的事情。而且那里荒废了许久,也从来没人敢进入其中。在偷溜进那个什么都没剩下的殿堂里,约瑟夫好不容易才在墙壁上发现一道几个单词、类似门牌的字符。开始他以为这个模糊不清、只见到开头为“L”的单词是指该军大人的名字,但后来他观察过其他几位大人的住所后,才确定那个单词不是指X的姓名,而是指X统率的那一军的名称。所以至此之后,约瑟夫就管那消失的一军叫作“L军”。
据约瑟夫所知,在路西法现在共有六军,每一军都由一位大人统率:首先是自己的主人(也是他的恩人)螺旋大人统率的梅菲斯特军;和螺旋大人最要好的迪亚马特大人所统率的贝尔菲高尔军;玛尔卡特大人统率的阿斯拉特尔军;塞壬大人的贝鲁塞巴布军;多鲁大人的贝黑摩斯军;还有葛雷姆大人的摩洛克军。魔导师捷古约米大人手下没有军队,但她拥有和其他大人一样平等的地位。他们全都效忠于三位长老:全知者,全越者,全舍者。平时长老不大管事,组织中的大小事务一般都由司教——螺旋大人处理。玛尔卡特大人负责研究许多先进技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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