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感觉是,有可能。什么样的丈夫,对妻子的去世无动于衷,什么样的父亲,对女儿的生活漠不关心。小月告诉过我一件事,谢珑去美国之前,也就是舒明出事之后,在吕家大闹了一场,她拿出一把刀,让吕树才杀了她。她为什么要这样?”李华一条一条分析着,他感觉自己正在逼近着真相。
时钟指向十二点,夜已深,李华还呆在警察局,把时间、事情还有人物,一件件,一个个都排列在小黑板上,他试图把他们联系起来,试图从中分析出偶然和必然,但无论他怎么连,仍然有不少空白点需要解释,尤其模糊不清的是谢珑这个女人。
她是林清雅妹妹的女儿,父母去世之后在吕家长大,她选择了离家出走。她的初恋对象是舒明,但舒明的父亲却是死于吕树才的告发。舒明死后,她回到吕家,对吕树才的要求是:杀了她。但她活了下来,跟吕阳在一起,去了美国。回来之后,却又与舒明的哥哥舒英订了婚。
这是怎样一个女人?
林清雅的财产为什么是留给她,而不是吕阳,或小月。
电话铃声打断了他的沉思,他顺手拿走电话,是舒英打来的,问他能不能马上过去一趟。
“这个时候?”李华有不好的预感。
“是,我这里出了点事情。”舒英这样回答他。
李华从舒英的语气里听出了不寻常,很快穿上衣服开车过去。到舒家门口的时候,他看到同僚的车子也停在那里。
“出什么事了?”他问同僚。
“入室抢劫。”同僚说。
李华出示证件之后,同僚让他进了屋子。
屋子很乱,玻璃窗砸碎之后,碎玻璃满地都是,桌子倒在一边,甚至长沙发也被推倒了。他本能地看向客厅中央的古玩架,他记得,白天来的时候,上面陈列了不少价值不菲的摆设:那里完好无缺。
“有没有人受伤?”他问。
“没有。今晚刚好有几个朋友来我家玩,晚了就住在我家,他们听到响声后跑出去,吓跑了那个小偷。”舒英说。
“小偷从哪里进来的?”李华再问。
“二楼的窗子。”
“那是谁的房间?”
舒英犹豫片刻,还是回答了,“谢珑的。”
“谢小姐没事吧?”李华心中一动。
“没事,她晚上有失眠的毛病,那几个人潜入的时候,她在书房看书。”
“几个人?”李华问。
“初步勘探的结果,抢劫犯一共是四个人。”一旁有同僚回答说。
“四个人?”什么样的抢劫会需要四个人,李华嗅出了其中的不平常。
他抬眼细细打量舒英,这是他第一次用心观察这个男人。他的脸上找不出任何青春跳跃的痕迹,相反,深锁的浓眉和紧闭的双唇使他看上去有些过分严厉了。
李华意识到,这样一个男人在任何一个家庭,都会被视为顶梁柱,或是依靠。那么,谢珑,是不是也是这样认为呢?
李华不由自主想到了吕阳,和舒英比起来,吕阳是温文有礼的,他的眉头是舒展的,唇边也常常有微笑。他没见过吕阳跟谢珑的相处模式,但吕阳跟小月在一起的时候,他见过小月任性说着心里想说的话,吕阳,却是毫不在意的笑笑。出格的时候,他会出言制止,但脸上,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不耐烦。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电话响了,他接通电话。
“我是吕阳,现在在门外。”
李华明白过来,吕阳也赶来了,也许,比他来得还早,但被挡在了门外,被他警局的同事,也许,还有舒英。
李华走到门口,跟同僚打了个招呼,把吕阳放进来。他注意到,舒英显得有些恼火。不过,看舒英的表情,不恼火的情形似乎也极为罕见。李华装作没看见,心里却在偷笑。他需要制造一个机会,让舒英和吕阳面对面,交待,或是争执,从中找出一些线索。
吕阳进来,对屋里的狼籍看也不看一眼,直接问舒英,“谢珑呢?”
“她睡了。”舒英面无表情。
“出这么大的事她怎么可能睡得着,让她出来跟我回去。”吕阳说。
“回去,回哪里,吕家吗?”舒英冷笑着说。
“这个你管不着。”吕阳回答。
李华在一旁听着,他发现,吕阳并非没有脾气,他只是,大部分的时候脾气很好,这是他的本性,但有一个例外,就是与谢珑有关的事。
“我为什么管不着,谢珑是我未婚妻。”舒英说。
“等她真正嫁给你了再说这话吧,你是自己进去喊她出来,还是让我自己进去?”吕阳说。
舒英站了一会儿,严厉的看着吕阳,吕阳也不甘示弱,眯着眼瞪回去。两个男人用眼神对峙了好一阵,就在李华以为胜利者会是舒英的时候,舒英却进了房间,一会儿之后,陪着谢珑出来。
谢珑的脸色比起白天,似乎又苍白了几分,眼下的黑眼圈显示出她的睡眠质量很差。她看到屋子中央站着的吕阳,什么也不说,只是直接站在了吕阳的身边,并且挽住了吕阳的胳膊。谢珑的这个动作之后,李华看得分明,舒英的眉,似乎跳动了一小下,有几分不悦的成分。
吕阳带着谢珑离开了屋子,李华看着他们的背影,忽然想起另一个问题:舒家的这件抢劫案,警察既已及时赶到,为什么还要特意打电话通知他过来。
李华再次打量这间屋子的每个角落,发现舒英所说的几个朋友,不知何时已悄然离去。这不合常理,舒英的介绍说,这几个朋友是因为在这里聊天、玩扑克玩得晚了,所以留下来过夜。舒英不应是喜欢热闹的人,特别是家里还有一个喜静烦闹的谢珑,明天又是宣布遗嘱的日子,舒英怎会在这种时候招待朋友。
李华正想着,一位同僚过来,把他拉到一边,问道,“你跟这位姓舒的是不是朋友?”
这个问题好象有潜台词,李华多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刚才离开的几个人中,有一个做过刑侦,也算是你们的老前辈了,现在在一家保全公司做保镖。”
“你是说,这次的抢劫案,来头不小?”李华问。
“看样子是盯准了才做的案子,你跟舒英既是朋友,就帮我们一个忙,让他协助我们,说出这些家伙到底想要什么,我们破案也好有个方向。”
既有了这个借口,李华直接去问舒英了。
“舒先生,你这屋里是不是有什么贵重物品?”李华问。
“贵重物品?我这屋里所有的东西,那人哪会看在眼里。”
“那人?”李华会意,“舒先生对今晚这宗抢劫案似乎有了方向。”
“方向吗?”舒英微笑着,“你不妨把我特意打电话通知你也作为调查方向之一。”
临晨三点,没有合适的去处,吕阳只得带着谢珑到了小月的住处。他以为这个时候,小月应该在熟睡,他可以偷偷把谢珑带进里屋而不被发现。更何况,小月还跟杨敏约好了一大早去温泉好好玩上一整天,按照吕阳的设想,谢珑跟小月,即使在同一间屋子,也应该不会在碰头。
但吕阳轻手轻脚用钥匙开门之后,看到小月躺在客厅的沙发椅上,拿着摇控在按来按去。
吕阳当即愣了。
小月一眼就看见了站在吕阳身后的谢珑。她们二人,有几年没见面了,但小月还是认出了谢珑。
小月把手里的摇控一扔,说道,“吕家那么个大宅也留不住你,今儿怎么有心到我这座小庙来了。”
吕阳听到小月这话,回过神来,出言制止,“小月,好了,谢珑明天一早就走了。”
“那你呢?”小月敏感地问。
“你哥不走。”谢珑插了这一句,再问吕阳,“房间在哪里,我想休息了。”
吕阳打开客房的门。这屋子,杨敏经常过来,但跟小月挤一个房间说些悄悄话什么的。他也常常过来陪陪小月,客房实际成了他的房间。
“哥,我的房里难不成有老虎,要你一个大男人腾房间不成。”小月大声嚷道,几步冲过去,推开自己的卧室,对谢珑说道,“好了,你今晚睡这里。”
谢珑一言不发,进了房间,小月却是重新坐回了沙发,拿起摇控,继续折腾电视机。
“小月,你怎么还没睡?”吕阳不得不问了。
“睡不着。”
“你有失眠的毛病?”吕阳很快意识到。
“是。”小月也不是否认。
“多久了?”
“记不清了,有好几年时间吧。一开始到校医那里拿点安眠药吃两颗还有效,后来越吃剂量越大,一时害怕,就停了。”
“都吃些什么安眠药?”吕阳心中一动。
“记不清了,有的是自己去校医那里开的,有的是同学帮着开的,也有一些是药店买的,现在买这个不难,我跟药店说处方忘带了,他们有时候也给我。”
“药呢,都搁哪儿了?”吕阳问。
“床头橱里。”
吕阳冲进小月的卧室,谢珑还没睡下,对着窗外看些什么。吕阳也不理她,直接打开床头橱,里面果然有个药盒,里面有十几个贴着不同标签的药瓶。吕阳一眼认出其中一个,攥在手里,再回到客厅问小月。
“这个药瓶也是你的?”
“在床头橱里找到的?”小月眼睛盯着电视屏幕。
“是。”
“那就是我的了。”小月说。
吕阳忍无可忍,一把抢过小月手里的摇控,关掉电视,“小月,你仔细想想,里面的药都上哪里去了?”
小月先是愣了愣,尔后爆发出来,“哥,你做什么,平时都好好的,今天谢珑一来你就这样对我,你什么意思你!”
吕阳强压下火气,“小月,这事跟谢珑没关系,你要老实回答我,这瓶里的药上哪儿去了?”
“我怎么记得,有的吃了,有的扔了,有的给人了。”小月回答,又觉得吕阳有些小题大做了,问道,“怎么了?”
“给人,你给谁了?”
“我怎么记得,这种药随便找医生弄张处方就能弄到,我怎么记得给谁了。”
吕阳纵然好脾气,也气得全身发抖了,“小月,你知不知道,母亲就是吃了这个药才……”
吕阳没忍心往下说,但小月已经全然明白过来了,她心里想尖叫的,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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