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能划出这种伤口?”他生气了。
她能很清楚地感觉到愠怒下的关切,忍不住暗暗欢喜。“篮球场,我在围墙上走摔了下去,挂在钢丝网上。”谎言随口就来,准是跟四哥谁学坏了。她笑一下,胸口却酸疼起来,沉酽的悲伤象一道烙在心上的墨痕,浓重得无法化开。
他紧紧握住了她的手,皱着眉摇头,“真是长不大,快跟我去上药。”她想,这样牵着手的时光还能有多久呢?胸口疼得厉害,可是没人知道,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13 丁杉
作者有话要说:莫话四月第一个周末是康维罗公爵举办宴会的日子,正好遇上复活节,因此丁丁才能抽出阿空来赴宴。
按照丁夜农的安排,本该是伊萨克陪着去的。犹记着那天晚上伊萨克宽大外套下的温度,脸颊与衣料摩擦感受到的密实,鼻尖传来淡淡的须后水香,她心底的某个地方就轻轻地烧痛一下。
她恨自己心里那柔软的部分,它经不得痛,受不得伤,它让她软弱无能。她也想勇敢地喊出自己内心所想,这些东西已经在她心底压抑的太久,沉重得不能呼吸。可她太清楚伊萨克的感情了,于是常怕自己不经意流露出什么,给他造成不必要困惑和烦恼,也使自己陷于无地自容的境地。既然爱情无望,总该保留住尊严吧。
这么想的时候,正好就接到丁杉的电话,说伊萨克临时有事晚点到,拜托他送她去睡美人山庄赴宴。她讥讽地想,大哥也并不是完全不懂得体谅别人的心情呢,这可真巧得很。于是就换了丁杉送她去。
丁杉是丁家众多兄弟姐妹中外貌最出色的一个,小时候经常被当作女孩恭维成“公主殿下”。这倒不是说他长相有多阴柔冶艳,但是当人们看见他的时候常常会忽略他的性别却是事实。他就如同月光下的琉璃,静时表里洞彻、色同寒冰,动时又如春水掬盈,弥幻着比雨后虹霓还要美丽的光彩。
丁丁看着他时常会忘记自己在想什么,他的气质比丁舞更为恬淡,丁舞只是在外人面前表现得冷艳,他却天性闲逸安静,不谙俗务。当初他选了时装设计这门专业,可叫这班兄弟姐妹大大吃了一惊。
车开到丁丁面前,车门打开,她垂眼看看手表,还有半分钟到七点。丁杉说了七点来接她,那就一定是七点。车子开动了一段时间后,她这才注意到丁杉穿得极为正式,甚至扎上了他最为厌恶的领带,他曾把那说成是男人的狗脖圈。
她转开脸低低笑道,“我眼花了吧,那是什么?”
“我可不想说是为了维护丁家某个女人的颜面才弄的,虽然那是事实。”丁杉打开了车载收音机。电台那头传来《第五元素》里那首著名的花腔女高音《女神之舞》,鬼魅般华丽的声音在车厢里回响着,丁丁想果然是三哥的品位。
奥菲娜堡,又名睡美人山庄,位于罗洲西部雅典群岛的诺亚岛上,曾隶属于古威尔斯海外殖民区,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为世界文化和自然遗产。罗洲独立后,这座声名遐迩的古堡被威尔斯权贵康维罗公爵买下,成为这位公爵名下众多的私人度假区之一。
睡美人山庄看上去就象一个巨大的田园,四处布满了五彩花圃和铺展开的森林,占地13英亩,相当于69所独立洋房的占地面积。内部装饰美伦美奂,古威尔斯狮心王时代的家具保存得十分完整光鲜,到处陈展着青铜雕像、巨型壁画、古代盔甲和冷兵器,在它著名的珊瑚大厅里还保存有大量珍贵的羊皮书卷。沿旋转楼梯登上九十九级台阶,便到达了古堡之顶,可俯瞰雅典娜海的景色,一睹赫尔梅斯海峡的明媚风光,远眺奥丁雪山的胜景。
在古堡底层大厅有一个专供演出或舞会使用的下陷式剧场,称为缪斯厅,用十六个绞盘控制,只要十分钟就能使大厅呈现出剧场的效果。这次“鹰狼”系列珠宝展示就在这里举行,古堡的主人第九代康维罗公爵,也是这次所有参展珠宝的主人。
丁杉送她到达目的地后就走了,她知道三哥的脾气是不愿意在这样的场合多待的,也就不勉强他留下来。临走时他问需不需要宴会结束后来接她,他这么问是因为伊萨克很快会到。丁丁迟疑的工夫,他便说知道了,履行公务般吻了一下她的脸颊,便将车飞快开走。她心说这吻好凉,说他是琉璃一点不错,春冰自然是凉的。
晚上七点,客人陆续到达,缪斯大厅的灯忽然暗下来,只剩舞台周围十八个裸体天使手中的铜灯还闪着昏黄的光。忽然一片咻咻升腾之声,古堡外的天空闪烁起灿烂的烟火,缪斯厅舞台中央的地板忽然亮了,数十盏射灯从天花板上投射下来,身着十七世纪宫装、手执丝扇、戴着面具的模特们在古典音乐中款款走出,珠光宝气,摇曳生姿,俨然一场古代宫廷化妆舞会。暧昧不明的灯光减弱了人们对妖娆模特和华丽衣饰的注意力,适度地衬托出珠宝这一主题。此情此景,那些逝去的华丽壮观的场面仿佛又浮现于眼前,人们情不自禁的以为自己正置身于豪华宫廷参加聚会。
正在展出的128件鹰狼系列,是康维罗公司旗下LAZY品牌最新出品的珠宝系列之一,以水晶为基本材质,搭配神秘的黑玛瑙、璀璨的钻石、润泽的珍珠、华贵有色宝石以及富丽的白金与黄金。每一件都由康维罗位于罗洲的珠宝作坊手工制作而成,总价值达一亿六千万罗洲币。康维罗出品的珠宝向以简洁优雅出色,无论是体现鹰狼具象的戒指、项链、耳环、胸针、手镯与臂环,还是以鹰狼的优雅与高贵作为设计要素的面罩、皇冠、腰带、内衣、水晶鞋与礼服缀饰,无不拥有强烈的立体感,又不乏浪漫主义风情,宛如一场视觉盛宴让人们不住击节惊叹。
发布会分为上下两场,公爵的御用交响乐团始终充当着背景音乐的角色,丁丁则应父亲月前之要求,顶替那名蜜月旅行中的小提琴手。幕间休息时间她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落座,拿了杯果汁在手里,一双亮眼在大厅里远近打量。
珠宝与香水,汽车与种马,流行时尚与时髦话题,杯盏叮当,笑语涌动,所谓上流社会的社交生活果然和预想的一样无趣。她往角落里缩了缩,靠紧了窗台,那里看出去正是古堡的花园。康维罗公爵被一位打扮俗艳的贵妇人缠着谈话,表情厌烦却克制,上流的教养全体现在这一刻了。
她嘴角露出笑容,正想得天马行空,冷不防背后有人叫她。“小姐!”声音很大,几乎是在她耳边说话。她回过头来,差点和那人碰了个脸对脸,稍稍拉远距离,她惊讶地发现,这人居然是雷欧。
华丽的衬衫,昂贵的礼服,闪烁着水晶光泽的手表和领夹,下巴光洁无须,肤自清凉无汗,从头到脚都和以前留给她的印象截然不同。只有那头红发依然不屈不挠地立着,幸亏他有张还算英俊的面孔,这使得人们忽视了装束与气质之间的格格不入。
“你怎么在这里?” 雷欧手里握了一杯低度皇帝香槟,两眼直勾勾地瞪着她,毫不掩饰惊讶,“闭上你的嘴巴,那里可以塞进整只火鸡了。”
每个人受到惊吓都会是这副表情,她凭什么要例外,“这就是我的嘴巴可以塞进一只火鸡的原因,对于您的出现,我也深感不解。”
雷欧眯缝着眼看她,“你说过不是沙克的朋友。”
丁丁打个冷战,只要他一眯缝眼睛,她就觉得有什么不妙的事情要发生。等等,沙克?那好象是公爵的名字吧。“你指公爵殿下?他与我父亲有旧,我是应邀来这里替代小提琴手的。”她忽然想起丁夜农交代的事还没办。
雷欧干笑了两声,“看打扮就知道。”
这次她是代替别人演出,服饰自然要遵从乐队的整体风格,公爵性好保守严谨的装束,因此她的礼服是传统的黑色。好不好看在其次,但对于十八岁的年龄来说,这样的色调确实有点显老了。
“有些事情要请教公爵殿下,那么失陪了。”既然谈话并不愉快,就没有必要继续了。她礼貌地告辞,余光里瞥见他的眼睛抿成了一条线。奇了,她为什么总觉得这表情碍眼呢。
却听雷欧懒洋洋道,“果汁浇身上了。叫了几遍都不回头,你以为我还能认出你的背影不成。”老远就看见这清绝如斯的背影,不知不觉就走了过来,近了才发觉是她。比起年前第一次见面,她长大了,也漂亮了好多。后来又有过几次交集,却是今天才发觉她有着混血女孩特有的美丽。哼,漂亮归漂亮,生了如此一副恶毒口舌,将来未必嫁得出去。
丁丁一望自己身上,前襟的部分果然污了一滩渍在那里,赶紧去洗手间处理,还好是深色,用吹风机吹干后就看不出来了。她的第六感觉没事这么灵敏做什么,意外尚可承受,偏要让她有所感知却无法避免,这才是真正的不幸。
走进花园,公爵已经打发了那名贵妇,一个人在花圃前散步。许多客人从他身边走过,互相招呼致意,恭贺之声不绝于耳。两年前丁夜农主持的雅典课程聚会上,丁丁曾经见到过这位著名的“钻石公爵”。
传说中这位公爵不但有着古老的贵族血统,而且经营着以珠宝公司为主的国际知名联合企业,据说他和他的家族所收藏的财富有着比他们的血统更为悠久的历史。可是他并没能象他收藏的珠宝那样历久弥新,这位钻石公爵如今也老了,发如银丝,眼角刀刻,岁月无情地在他脸上留下了班驳痕迹,但是他的背脊依旧挺拔,他的眼睛里闪烁着七十寒暑历练而来的智慧之光。
她上前一步,微微歉身,“您好,公爵殿下。”
康维罗公爵早看见她,含笑低下头来与她轻轻地碰一碰脸颊,“感谢能来参加我的宴会,表现很出色。你父亲他好吗?”
“健康得能去斗公牛了——他也问您好呢。对了,有封信要我转交。”
14 天鹅
丁丁把一个信封交给公爵,公爵打开来看的时候,她借机告退了。接下来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直到珠宝发布会将近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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