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低头看菜单,闻言看了看手表。“三分钟,还好。你是我认识的女人里少数有时间观念的。”
“你认识的女人?你认识几个女人?”丁丁笑起来,丁杉刚过25岁生日,迄今为止他房里连只母猫都没出现过。
丁杉用叉子点着花瓶里的玫瑰花一瓣一瓣地数,“你,丁舞、丁……”
丁丁无力地扶住额头,“行了行了,你不会连妹妹和女朋友有什么分别都不知道吧?”
“我们有血缘关系吗?”他抬起头,眼睛里有光射出来,清澈,执着,毫无掩饰,看得她心慌意乱。“如果是在担心我找不到恋爱对象,那么放心,生活糜烂的时装设计师大有人在,只要我愿意,随时可以屈从就范。每周来应征的模特就有上百,倒也不乏单纯漂亮的类型,我可以考虑看看。”
丁杉的英俊和独特气质早已吸引了不少爱慕的眼光,加上他亦曾为某些品牌代言,多少脸熟,已经有人在窃窃私语。
他在生气。她看着他咬了咬嘴唇,伸出一根玉葱般的食指放到他眉心。“这是我所有兄弟中最英俊的面孔,如果不想继续招蜂引蝶,就别摆出那种眼神。”
他才不在乎有没有人在看。别人的眼光,别人的想法,别人的感受,对他毫无意义。他凝神看着她,忽然放下刀叉,抓住了她的手按到桌面上。“嫁给我。”
微笑在丁丁脸上僵住,脑子里象给轰了一炮,烟雾弥漫,余震萦耳。
“三个月的时间考虑,无论答案是什么,给我答复。”他从胸前的口袋里取出一枚小巧的钻石指环,打开她手掌,放在她手心。她的手很冷,那枚戒指却在他口袋里捂得挺暖,她似乎感受到它在勃勃跳动,就象丁杉的脉搏,坚定有力。
接下来的这顿饭,丁丁吃得连菜是荤是素都不知道,接着丁杉结帐,送她上了车。两人在宙斯区第五大道上分手,此时已入夜,绚烂的灯光在车窗玻璃上交织出幻彩光影,华丽得让人眩晕。摇下车窗,风吹进来,就象修长的手指拂动她的长发。想起丁杉偶尔为之的温柔,丁丁不禁黯然。她不是没有知觉,只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在自己的身后竟也有着一个身影在默默守候。
和她最为亲厚的三个兄弟姐妹中,丁杉对她的关怀是特别的,不同于伊萨克母亲般的宠溺容忍,也不同于丁舞父亲般的驯化教养,他更象一个亲密而正直的朋友,始终给她独立的空间,疑惑时指点迷津,过错时直言谏诤,悲伤时替她掸拂眼泪,喜悦时亦能分享笑容。他总是隔着一段距离远远地看她,她曾以为他就是那样的人。如今他走过来了,她却反而不知所措。
进入115号公路后,逐渐人迹稀少。晴朗夜晚的黄金时间,人们都涌进城里的剧院和酒吧消磨时光。在路上的人要不是急着回家,就是赶着去执行加班任务。头顶的倒车镜里灯光一闪,几辆车正不紧不慢地跟着她,想起来仿佛很长时间了。她心里一紧,点足了油门,精灵车陡然冲出去。那几辆车急忙跟上来,也转弯,也变道,也过桥。她肯定她的麻烦来了,路边的指示牌说前方20公里处有服务区,得坚持到那时候。
速率表已经走到每小时120码,汗水渗透了背心。她看一眼倒车镜,忽然发觉一直紧跟在她后面的三辆车只剩下了一辆。接下来这半秒钟的工夫,两车以包夹之势从她两向外侧超上来,转眼就冲到了她前面,急停以后正好形成一个箭头,她就是箭头下面的那根支撑线,如果不刹车就只有撞车一种可能。
惊人的刹车声震动了整幅路面,她趴在方向盘上急速喘息,直觉是撞到了什么东西。那两辆车上的人下了车,大笑着捡起地上的死猫朝她扔过来,猫的毛发、组织、鲜血和体液在玻璃上画出一道令人作呕的曲线。她的前车窗被他们的车灯直射着,有人走过来,把脸贴到侧门的车窗玻璃上作出各种恶心的造型。忽然一桶水打到右侧车窗上肆虐横流,划出的水道里泛着气泡沫沫,是肥皂水。
“擦车,擦车,不给钱不擦……”这群人吵嚷着,吹着口哨,哈哈大笑。丁丁想起当警察的二哥丁迩说过,有些小混混常三五成群干这营生过活,但是多数会选择在阴暗的街角巷尾,不可能这样明目张胆地大呼小叫。
41 救星
作者有话要说:莫话,爱看继续看。这些人除了恶心威吓,却始终没打开她的车门进行实质性攻击。她隐隐觉得,他们只是想吓唬吓唬,并没真想要伤害她。猛然间想起还有那第三辆车,她从反光镜看到它停在身后100码远处,树阴遮蔽了车身,车里的人也许能看见他们,他们却连车子的型号和颜色都看不清楚。
丁丁看见这些人中领头的那人接了个电话,眼睛不时地朝她这边看过来,一边应答,一边作出为难之色。电话讲了好一会儿,似乎在跟对方讨价还价。他收了手机,摇摇晃晃朝这边走来。同伴们喊了一句什么话,他回头挥一挥拳头,众人哄笑起来。他越走越近,丁丁按下门锁时心口剧跳。她不动声色地将档位切换到倒档位置,脚下踩住了离合器和刹车准备随时发动,一边迅速把手机放到膝盖下面拨打报警电话。
那人拉不开车门,贴近车窗观察车内情况,在看清丁丁的样貌后忍不住吹了下口哨,屈起食指在玻璃窗上敲了敲。“开门小姐,待长了里面不闷得慌吗?该出来透透气。请快一点儿,我这人没什么耐心,330版的精灵车弄花脸就太可惜了。”
丁丁努力使自己的呼吸平稳下来,“115号公路是曼城的主干道,这个时间是来往车辆最多的时候,前面不到10公里就有服务站。你们可以这么干,但要小心风险。”
那人用一种嘲讽的神气表示赞同,退了几步,从身后同伴的手中接过一件黑沉沉的东西对准了副驾驶的车窗玻璃。
丁丁在枪响之前趴了下去,刹那间耳边响起子弹冲击车身发出的巨大声响,玻璃碎片冰雹般往下掉。她象只受惊的兔子,双眼紧闭缩成一团,连头都不敢抬。有人上前打开了车门把她往外拉,她努力反抗,却敌不过对方力气大,终于被拉出汽车坐倒于地。
那男子一膝着地,右手枪口抵在她腰侧,探出身子想要吻她面颊。这时远方忽然有灯光亮起,男子停止了对她的纠缠抬头望去。
只见两道车灯在公路远端一闪,然后整车象鬼烟般从一点迅速扩大,移动时速度太快,几成模糊车影。它的发动机响着一种乐曲般韵律的震动,制动停车时犹如雷电击到地面,发出的巨响象赛车场上听到的转弯刹车声。它的出现、加速到刹车仿佛是一瞬间完成的,当人的视力能够清晰地辨认出汽车的外型时,它已经安然停在了丁丁精灵车的附近。
这是一辆红黑布加迪幽灵390,五年前诞生于布加迪公司罗洲总部,公司于投产前遭遇意外变故,使这款车的量产计划胎死腹中。去年开始,罗洲交通部允许为通过标准测试的概念车上牌照,仅有的5辆概念车因此价格暴涨,最后一辆的拍卖价格达到1300万罗洲币,位列当年世界最昂贵汽车第五位。该拍卖会曾在好几个洲全程直播,这时忽然出现在入夜的罗洲公路上,一下子吸引了所有的目光,毕竟不是人人都能有幸亲眼目睹世界上最昂贵的汽车的。
车上坐着两名男子,副驾驶座上那个打开车门走下来。众人为先前的惊艳印象所震慑,都注目于此人,一时之间鸦雀无声。连那隐藏在阴暗中的第三辆车也忍不住往前蹭了蹭,车头的一小部分从树阴下露出来,仿佛是一辆深色沃尔沃。
来人不紧不慢地走到精灵车边,在两人面前站定。刚才开枪的那男子早已将枪支塞进车底,返身遮掩住藏枪处,一只手搂住丁丁肩头,一边不住打量来人。
他见这人穿着一身昂贵的手工西装,古典与时尚兼具的纯黑色调和修长剪裁,质料有着重磅丝绸般特殊的垂感。纯银皮带头,低调优雅的平底鞋,鸭舌帽下的阴影遮蔽了鼻子以上的部分。他能看见这人的嘴角微微翘起,似乎是笑容,却感受不到一丝亲和友善。
光是眼前这辆车就够他们这群人不吃不喝奋斗一生的,这种富家子弟何苦来管这样的闲事,多半是闲得发慌出来找趣儿。说到底他也是为了钱,犯不着去得罪有钱人,能糊弄几句打发对方走人那是最好。“和女朋友吵架也管吗?”他故作亲昵地收紧手臂,另一只手慢慢往身后摸过去。
“吵到车窗玻璃都碎了?好功夫。那么旁边这些朋友是在做什么呢?和我一样因为好奇停车观战的观众吗?两位可是好兴致啊,莫非就象皇家剧场里的歌剧演员们那样,台下坐的观众越多,状态就越是兴奋?”黑衣男子连讽带刺,斜倚在车头一侧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似乎是短时间内不打算离开。
丁丁努力掰开握住自己肩膀的手,不动声色地向黑衣男子身边移动,被对方多碰一个指头她都觉得恶心。“没什么,有些误会,都说清楚了,现在我想离开。我的车受了点儿损伤,请问能不能搭您的车?”
她没说对方拦路抢劫或者意图强奸,是想给对方一个台阶下。不管怎样,对方人多势众,面前这人手中又握有枪支,她这一边胜算实在不大。可是好不容易盼到了救兵,虽然只是两个中看不中用的纨绔子弟,又岂容她放过这难得的逃脱机会。她希望对方看在那辆车象征的身份地位上,顺着台阶下就此放过了她,那便是最理想的结局了。
黑衣男子帽子压得很低,朝她点了点头,让她不用再说下去。接着向那男人微微欠身,绅士地施了一礼。“小姐的请求我没有理由不答应,你们的问题看来只好以后解决。那么抱歉,我得送她走了。”
他弯腰的时候露出西装下枪套皮带的一小段。那男人还要说什么,一看对方肋下的枪套已经打开,手都搭到了露出枪托上,只好站住不动。他带来的那些人开始鼓噪,他笑嘻嘻地问道,“车子不错啊,大半夜地单身在外,不怕出意外吗?”
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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