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勿送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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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勿送花-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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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陶醉于美景时,仿佛时间和光线耍了个把戏,在精神上她正被悬岩、山峰和沟壑紧紧地拥抱着。她的父亲说得对,风景的壮观和美丽有助于她从长远的观点看待个人微不足道的忧愁和痛苦。好像这个地方能魔术般把微不足道的痛苦扫除一空。有点令人生畏的庞大山脉的奇观已经在起作用。

当她觉得脖子受了意外的一刺的痛苦时,她几乎懒洋洋地认为是被一只蜜蜂蜇了一下。她试图抬起手去捕捉那只昆虫,可是当她的手臂竟无法举过肩膀的高度时她感到迷惑不解。

她并不恐慌,仿佛她是从非常遥远的地方茫然地看待她目前奇怪的处境一样。麻木感似乎从她的脖子被蜇的地方扩散开来。首先,她的手臂不能动了,接着她感到全身受到侵袭,有一种并非是不适的感觉,结果连动也不能动了。

她想:“这是梦,过一会我会醒的。”她想笑可又笑不出来;她已故的父亲挥着手,沿着野花星罗棋布的山坡向她跑来。接着一切沉浸在黑暗之中。

暮色苍茫时,经营那家小餐馆的人发现了她的尸体。

次日早晨,詹姆斯·邦德喝完了他最后一杯早餐咖啡,正打算度过一个懒散的周末——其中包括与一位名叫夏洛特·赫尔富尔的少妇共进晚餐——突然电话响了,使他以后几周的全部计划无法实行,更谈不上与名字令人愉快的赫尔富尔①女士调笑和玩耍了。

①赫尔富尔的英文拼法是Helpful, 意为“有帮助的”、“有益的”。——译者

“邦德上校, 在我们开始研究之前,你先看一看这帧照片。”M把放在他的办公桌上的8乘10英寸的黑白照片推过来。从邦德走进房间那一刻起,M的心情一直是忧郁的。

把邦德召到M和他自己的办事人员所占用的那套办公室的是局长的秘书莫尼彭尼;他的办公室在那幢鸟瞰摄政公园的无名大楼的第九层上。

她对着上面闪着“免进”字样的红灯的门说:“你径直走进去,别管那一套。”当邦德向前走了一步时,莫尼彭尼放低声音说:“他把我们的一对姐妹也召到这里来了。”她向他飞快地笑一笑才把眼光移开,双颊绯红。她为詹姆斯·邦德拿着的手电筒对那幢楼的任何人来说都不是什么秘密。

那对“姐妹”原来是安全局的一男一女,给邦德介绍时被称为格兰特先生和钱特里女士——一个穿着白厅制服的身材魁梧的男人和一个情绪相当坏的年轻妇女;她坐着一动也不动,神情专注,侧身靠在她的椅背的边缘上。这两位官员看来都如坐针毡,因为当情况逼得安全局的成员要向秘密情报局求助时他们是很少感到自在的。邦德心里毫不怀疑,他们到这里来是要向M祈求帮助的。

他瞥了一位少妇的照片一眼,她可能三十二三岁,头发金黄,容貌活泼、逗人喜爱。

“先生,我该认识她吗?”邦德扬起眉毛,怀疑地问道。

“这只有你才能回答, 邦德上尉。”M仍面无笑容。“我晓得我们秘密情报局与姐妹单位偶尔有些互助互利的活动。”

“她是你们中一员吗?”邦德问钱特里女士。

“曾经是我们中一员。”她显得颇为烦躁,但是不知什么原因似乎满腹怀疑。

他从她的腔调也能觉察出飞快地轻轻一刺的痛苦;他看见这种痛苦掠过她的脸,瞬息即逝。他转过身,向着局长说:“不认得,先生,不认得,这位年轻女士我不认得。”

M点点头, 然后望着格兰特。“把你刚才告诉我的告诉他。”他的腔调是不怎么友好的,但是没有人会怀疑这个老头子正处于一种公事公办的不愉快心情。

格兰特四十四五岁左右,言辞谨慎,但容易为琐事所烦恼,他双手总是在把他的领带拉直或把裤子上假想的棉绒掸掉。邦德鄙夷地把他视为办公室的办事员——人事部门或财务部门的办事员。

格兰特清了两次嗓子,拨弄好袖口的链扣,这才开始期期艾艾地说:“她的名字是劳拉·马奇,三十五岁,在我们安全局呆了十年,在监视科工作了五年,接着调到反恐怖活动情报科,主要工作是分析原始材料,工作成绩很好,熟悉资料。”他停了一会,似乎很不踏实。

“还有呢?”邦德向他微微一笑,表示鼓励。“她携带着家里的珠宝跑了,是不是?”

“她死了。”这句话说得直截了当而又显得忧心忡忡。

“被谋杀,从迹象看好像是被谋杀。”M作了补充。

“在瑞士被谋杀。”钱特里女士补充说道:“她当时是在休假。”

“啊!”邦德想,真相大白了。MI5①的职权只有在联合王国及其属地才有效。这种情况往往导致两个组织之间出现芥蒂。

①即安全局。——译者

格兰特现在说的话听起来就显得有点动气了。“这就是我们之所以需要你们帮助的原因。她呆在因特拉肯——瑞士……”

“因特拉肯在什么地方我知道。”这一次邦德既不鼓励也不微笑了。“瑞士,一个多湖多山的小地方,还有许多银行和巧克力。”

格兰特皱起了眉头。“你熟悉因特拉肯,是不是?”

“我知道它因为有伯尔纳塞奥伯兰山而成为一个旅游中心。”

邦德为了淡化当时剑拔弩张的气氛,也许甚至要使这个多少有点自高自大的人笑一笑,于是半唱半说:“‘从咱们俩的秘密避暑小屋凝眸俯视少女峰’,《亲亲我吧,凯特》如此之类。”

“唯一能凝眸俯视少女峰的方法是从直升飞机和普通飞机上。”格兰特显得迷惑不解。

“这正是全部问题的所在。”邦德嗤之以鼻。“科莱·波尔塔写这首歌正是要讽刺一些小歌剧的愚蠢的……”

“邦德上校, ”M厉声说:“我们不需要上音乐喜剧课。这是严肃的事。让格兰特给你陈述事实吧!”

邦德对被召来,无法去过一个赏心的周末,而且很可能是与豆蔻年华的赫尔富尔女士一起度过放浪形骸的两宵仍然有点恼怒, 可是他也是知道M的容忍程度的。现在他的首长的腔调打中了要害。他闭上嘴,有礼貌地向格兰特点点头。

“那是世界上一个美丽的地方。”格兰特继续期期艾文地说道,“似乎她特别喜欢那个地方。她到了那里已经两天,昨天上午她坐架空滑车上第一观景点,那是个非常好的眺望点,俯瞰格林代尔沃尔德。昨晚,有人在离架空滑车起点大约半英里的地方发现她死在那儿。”

“是死于自然原因,还是别的原因?”

“似乎是别的原因。”

“怎么死的?”他望着脸色已变得煞白的钱特里女士,她的眼神流露出他早些时已注意到的痛苦。

“邦德上校,你知道,瑞士当局有照章办事的习惯。警察被叫去了,他们是把这个案件当作有可能是谋杀,也有可能是自杀去处理的,做了通常要做的工作,接着就把尸体运到因特拉肯。今天凌晨,他们剖尸检验。结果既令人奇怪也令人沮丧。”

“令人沮丧的事我见惯了。”邦德自己的情绪也变得忧郁起来了。他心里盘算,要是无法战胜他们就只好和他们一道干了。“上周我一直在研究照片和阅读四起恐怖主义分子的谋杀案件的尸检报告,恐怖主义分子的谋杀很可能是对情报工作的冲击,因此第五起谋杀案的尸检不会使我感到不安。”

格兰特点点头。“他们发现的唯一疑点是她右耳下的颈部一处发炎的伤痕。皮肤破了。他们找到一小片动物胶,胶囊的一部分已渗入皮肤。”

“结论怎么样?”

“我们不知道。瑞士人不肯说明。”

“那么死因是什么?”

格兰特皱着眉。“他们仍然在做实验,什么都还没有确定,只是不管是什么东西使她死亡的,那肯定是通过胶囊进入她的躯体的。我知道,他们现在已从伯尔尼请来了一位具有专家身份的法医。”

“那是瑞士发生的这个案件使你们走到这个地方,要来拜访我们了,是不是?”

“我国外交部和瑞士安全部均不允许我们在它们的地盘上活动。它们知道马奇女士与我们的关系,但他们相当固执。”

“问题是,”M插嘴说,“问题是它们会接受伦敦警察厅或我们的一个代表。”他似乎对格兰特花太长的时间去解释全部情况而感到生气。

“而让普洛德先生踏遍我们自己的一个地盘我们也不乐意。”格兰特补充说。

“那么我岂非成了幸运儿了?”邦德的情绪好了点。在瑞士度过一个公费周末——哪怕是出一次可怕的公差——那也是相当诱人的。

“你今天下午就飞去。 ”M连看也不看他一眼。“他们星期一举行查询会,因此你必须有充足的时间去仔细检查现场。”

“我们在瑞士再也没有人了吗?”

“邦德,你知道怎么会是这样的。改组,裁减了。是的,我们在日内瓦大使馆有个人……”

“嗯!他不能……?”

“是,他不能。他在休假。过去我们本来是要把他也隐蔽起来的,但那些舒适的享受一去不复返了。你出趟差,今天下午到伯尔尼去。他们在机场接你,然后把你堂堂正正送到因特拉肯。”

“他们是谁?是警察吗?”

“不是, 是瑞士情报局。是过去的国防部第二十七局,但这个局今年1月解散了。他们的人也像其他的人一样改编了,其中一人将去机场接你的飞机,带着你到处走走,让你看犯罪现场,使你忙得不亦乐乎,并在查询会上握着你的手问东问西。你的工作只是收集细节并确信瑞士警察的工作十全十美……”

“他们的工作总是十全十美的。”格兰特咕咕哝哝说道,“他们是瑞士人,瑞士人给‘草率’一词赋予了新的含义。”

M没有表示不高兴, 接着说:“你要查明他们的工作没有什么漏洞,而且你要说服他们的验尸官把尸体转让给你……”

“我要把这位不幸女士的尸体带回国,是不是?”

“就是体积大了点。”

“要是对她的死因我偶然发现什么线索呢?”

“你把你的调查结果向我汇报。”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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