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
栾盈云看着他们俩,笑了笑。
回到屋子,小戒已经生上火了,屋里暖暖和和,赵大树像窜门子一样的聊家常,栾盈云知道他一定有事情要问她。等着小戒转身出去的时候,栾盈云说:“是不是有重要的事情要问?”
“盈姐!”赵大树有些歉意。
“还是关于他的?”
赵大树点了点头,他从怀中拿出一个印章,栾印云接过看了看是一个“仲”字,她起身回里屋,过一会儿拿出一个锦帕,赵大树展开,一副桃花图,旁边数行蝇头小诗:
“桃花渡。
一林桃花,美醇两盏;
三言细语,春溢四月;
五音绕梁,醉入六州;
七巧美姬,秀满八斗;
九天飞仙,青山十渡。”
没有落款,只有印章,正是一个“仲”字,和赵大树带来的一模一样。
第三十六章 伯仲
胭脂胡同芙蓉阁
“葡萄美酒夜光杯,”陈霖海看着手中琉璃杯中的血色美酒轻声的说。
“二公子身处锦室,何来凉州之寒?”印碧儿说。
陈霖海转身,和她碰了一下杯,“姑娘和秦罗衣是旧识?”
“用京城的话说是——发小!”印碧儿淡淡的回答。
“姑娘是翠云楼的人!”
“我、小丫、小戒,小戒九岁、小丫十岁、我十三,真正生活在一起也就一年整,可那一年是我感觉最温暖的一年。有吃的分三份,受罚也三人;私自逛庙会,偷喝酒罐水……”
陈霖海看着印碧儿脸上淡淡的光辉在逐渐消失。
“这浑浊的世界怎么会有净土呢?”
“那晚发生了什么?”陈霖海急切的问。
“你心里装着她,就让她永远都不要记起那晚发生的事情!”
凉州的风沙比想象中来得更寒冷!
百顺胡同一家大杂院
赵大树提着一斤酱驴肉,刚踏进院门,迎面两个孩童直冲了过来,赵大树踉跄了几步,还没反应过来,他转身,“臭小子,懂不懂礼数?”
孩童转过头来,嘿嘿的笑着跑远了。
“双生子吗?”
“一个叫土豆,一个叫地瓜,大名一个吉祥,一个如意,不过不是双生子,只是同龄!”
赵大树转身:“师傅,他们新搬来的?”
“嗯,进屋吧,屋里暖和。”
一进屋赵大树喊道:“师娘!”
一妇人端着菜笑盈盈的出来:“你师父今儿个可乐呵了。”
“师父,叫上庆叔吧!”
“不用叫,老汉我自个儿来。”
“你庆叔啊,有这酱驴肉,十里也能赶来!”
“你这老四,说得我是馋嘴鬼投胎似的,我用酒换不成吗?”
赵大树接过酒,“好酒!”
“好酒配好菜,正如那美女陪英雄!”
“这还没醉呢,就出口成章了。”
赵大树看着师傅和庆叔你一句我一句的逗着嘴,“我和霖海老了是不是也这样?!”
“庆叔,您说什么?”
“锦祥楼啊!”
“十年前的那个锦祥楼吗?”
“十年前也就一个锦祥楼!”
“我怎么没听您说过啊?”郝四平也是第一次听。
“给锦祥楼送酒,很重要吗?”庆叔有些奇怪。
“那那件事情你也知道吗?”
“火烧锦祥楼!”
赵大树点了点头。
“嗯,那天我给锦祥楼刚送完酒。”
“和平常一样吗?”
看着赵大树一脸慎重的表情,庆叔仔细的回想着,“啊,以往我送酒都是账房的文先生查收,那天换别人了。”
“文先生?!”赵大树眼睛一转,“二十岁刚出头!?”
庆叔点了点头,“你怎么一猜就猜到。”
“那他全名叫什么?是不是叫文什么仲?”
“大家都叫他小文先生,叫什么我还真不清楚!”
赵大树有些失望。
“啊,我家有一副他写的字儿!”
“在吗?”
“闺女出嫁的时候好像一起带走了,我家闺女曾经得文先生教过她识字,那副字就是那时写的,好像还和我家的汾阳杏花酒有关。”
“那您闺女嫁哪了?”
“不远,平谷!”
外二警察分局
陈霖海接过赵大树递过来的字:
“杏花酒令
七弦泠泠,珍珠落盘;
玉碗莹莹,天河流辉;
醉上西楼,邀月对饮;
南柯入梦,玉露金风;
京华旧客,酌杯欢聚;
汾阳人家,杏花满庭。
字体飘逸又不乏正气,“可惜了!”
“可惜什么?”赵大树问。
“可惜了他的文采!”
“我让你看落款的章!”
陈霖海仔细的看着赵大树给他的三幅印章:“是同一个!”
“杏姐说他全名叫文溪,字仲良,十年前曾是锦祥楼的账房先生。”
“你觉得他就是明湖春死者。”
赵大树点了点头:“杏姐告诉我——文溪有哮喘顽症!”
“文溪,好名字,总觉得李木龙和他不搭。”
“庆叔说火烧锦祥楼的那天他正好给他们送酒,原本由文溪点收的换成了别人。”
“文溪和锦祥楼的火灾有关,也因此十年后被杀的?”
“那天在明湖春出现的人都和十年前的火烧锦祥楼有关!”
“白书玉的死不是一场意外!”
“蓄谋已久!”
“想害他的人还不止一个!”
陈霖海打了个冷颤。
阜成门内大街海宅
“海老师!”
海疏影很惊讶陈霖海会出现在自家的门口。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
陈霖海身后的赵大树回答:“我告诉他的。”
“赵队长!”
“我们有些事情想请教你!”陈霖海说。
海疏影有些犹豫,不过还是让他们进屋了。
“杨大夫不在吗?”赵大树问。
“多福嚷嚷着要出去玩,他带他出去了。”
海疏影泡好茶给他们端上。
陈霖海仔细的打量着海疏影,他有些日子没看见她了有些消瘦,来之前听赵大树说,她就是白书玉当年的挚爱,那么一个传说中的人所爱的人就在自己的眼前,那些传说有了些真实感。
“想问您一些十年前的事情?”
海疏影恍惚了起来。
“和白书玉有关的一些事情!”
“哐当!”海疏影手中的茶壶滑落了下来,滚烫的茶水四溅,赵大树和陈霖海连忙过来。
“海老师,您烫着没有?”
海疏影湿泽的脚下,想必红泽一片,可是她没有感觉!
杨安平出来,陈霖海和赵大树有些歉意,杨安平摆了摆手,“上过药了。”
“没想到会这样!”陈霖海说。
“你们去我屋里吧!”
他们点了点头。
“白书玉是被人谋害的?”杨安平很惊讶。
“文溪才会被人灭口!”
“这和疏影有什么关系?”
“十年前她和白书玉最亲,她应该知道些什么?”赵大树说。
“疏影是不会害白书玉的!”杨安平崭钉掘铁的说。
赵大树和陈霖海互相看了看,没有说话。
“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已经神情不济,这么多年才稍微有些转色,她这样都是因为白书玉不在了。”
“也许可以问问姚妈?”陈霖海说。
“姚妈和疏影主仆一心,未必能问出什么?”杨安平说。
“杨大夫,您不想打开海先生的心结吗?”赵大树问,“心病必须得用心药来治!”
“可以‘夜审郭淮’!”
胭脂胡同芙蓉阁
芙蓉阁的人见过印碧儿的香艳、精致、圣洁和冰清,可是今天的印碧儿他们从来没见过,脸上的表情——没有表情!不过步伐急促,遇见她的人都自动的避让开,因为印碧儿的右手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刀,刀上的寒光幽蓝。她用脚踢开那扇门,房中的人还没反应过来,那把明晃晃的刀往他的左耳插去,顷刻血花四溅,随后是一声惨叫:“啊……”鬼哭狼嚎的滚到了地上。
印碧儿一把扯开春梅嘴上的布,春梅声音颤抖的哭着,印碧儿拉过被子包裹着半赤裸的春梅;然后用那把带血的刀割断绑在春梅手脚的麻绳,小戒挤过人群,看着眼前的一切,上前抱起春梅往外走去,正好遇见了赶过来的芙蓉阁的老鸨,老鸨正要张口,印碧儿握着那把带血的刀冷冷的说:“妈妈是想血染芙蓉阁!”
老鸨感觉那话仿佛从无间地狱传来,印碧儿眼中的寒光化身万箭直冲她的心脏,全身顷刻之间如冰雕僵硬。
春梅窝在印碧儿的怀中,尽管浴桶中的水滚烫,可她还在哆嗦着。印碧儿想不起可以安慰她的话,只是这样紧紧地拥着她。屏风后的小戒听着春梅的哭声,自己仿佛那菜市口凌迟的人,一刀一刀的往地狱门口逼近!
第三十七章 杀机
吉祥戏院。
陈霖海看着戏台上的杜丽娘,“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良辰美景奈何天…奈何天……”陈霖海喃喃自语,春香已经换人了,谭仙菱自从夫人过世,就没回戏院了,“情是断肠草!”陈霖海对于自己突然说出来的这句话很是惊讶。
“李老板,散戏后一起夜宵!”一老生扮相的人卸着妆说。
“行啊!今天我请!”李长江拿下胡子说。
“李老板,我可听见了!”另一旁的小花旦说。
“我也听见了!”旁的人也都附和着。
“行,听者有份!”李长江爽快的答应。
“那可说好了,要不要叫上秦老板!”一人问。
“问问他!”
“那得赶紧差人订位子啊?”
“订哪家啊?”
“鸿兴楼的饺子!”
“瞧你出息的!”
“砂锅居,都这儿时辰了不用再侯着等。”
“淮阳春!”
“便宜坊!”
“得得得得得!怎么着,终于逮着机会了,不宰得李老板大出血,你们不罢休啊!”
“啊”这声惨叫让人想起廖府别院的那声惨叫。
李长江倒在血泊中,一枚被灯光照的刺眼的发簪插在他的喉咙上,血源源不断的蔓延。后台安静的出奇!
“怎么回事!前台都听见了!”廖涣之掀开帘子问道,看着后台那一张张恐惧的脸,他上前看见李长江那黑洞洞的双眼,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眼前顷刻一片空白!
赵大树看着镜子旁的李长江,又是一桩血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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