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德一有机会就不停地谈论霍利博士的话题,因为在会见此人之前,珀西是他了解此人唯一的捷径。
“他的样子很像一只凶猛的老鹰,喏,你见过他的照片。”他们在旅馆吃晚饭,“虽然从外表上看他不是那种值得信赖的人,但如果我不是负有特殊使命的话,也可能会轻易地被他迷惑住。事实上,某些方面我已经上了当。有多少次,我都希望他能证明自己是个好人。”她看上去有点闷闷不乐,停了一会儿,仿佛既不在乎邦德,又不在乎周围的一切,“他手里集中了惊人的力量。他所掌握的技术能够使世界翻个个儿,一切都照他的意志行事。你明白这是多么危险的事情啊!”
邦德认为这种力量能使人产生疯狂的举动,可以把一个人变成魔鬼。珀西同意邦德的看法,“哦,的确,它可以使一个善良、有爱心、宽容的好人,在一分钟内变成一个面目狰狞的吃人恶魔。”
在这次有点特别的晚餐过后,进入第二个周末时,发生了两件事,一下子改变了邦德这些日子以来的平和的情绪。
那天晚饭后,珀西问邦德,“今晚我们去‘密室’呢,还是到稍远的地方去转转?”
邦德想沿海岸兜兜风,然后到蒙吞的一个小赌场玩玩。他们很快就出发了。
赌博本身没有留下什么更多的印象,尽管邦德离开时,钱包里多出了几千法郎。
他们离开赌场,上路,经过卡尔努勒返回摩纳哥。邦德突然发现后面有辆车紧紧地跟着他们,他只能从灯光判断,看不清车里有什么人。邦德立即告诉珀西系紧安全带。
“有麻烦?”她丝毫没有紧张的样子。
“我要看看他们想干什么。”邦德加大油门,本特利向前冲去,平稳地加速到每小时九十英里,在狭窄的道路上保持着车速。
后面车子的灯光仍紧紧追随着,在驶上那条双车道大路之前,汽车爬行在一大截弯弯曲曲的路段。当邦德遇到蛇形弯道和转弯时,不得不慢下来,后面的车就靠得更近了。他看到那是一辆白色的雪铁龙,显眼的车头在低低的车灯后面清晰可见。它就像一个鬼影子,紧紧粘在后面,谨慎地保持着车距。邦德弄不清车里是个法国人还是个意大利人,是想考验一下自己的车子,赛赛车,还是想向车里的小妞显示显示自己的技术。然而脖子后面一种刺疼的感觉告诉他,这是一种不祥的挑战。
他们离开双车道的大路时,本特利的车速已快得像飞起来,邦德把脚放在刹车踏板上,让车速尽快慢下来。因为道路进入摩纳哥之前变得狭窄起来,而且路两边紧贴岩石和房屋,可通过的空间变得十分狭窄。
本特利慢下来, 邦德把车速保持在每小时六十英里。 这时,他突然听到珀西“咝——”地一声吸了口气,同时他已看到前面有辆轿车停在路边,虽说靠在右侧,但仍占了他的车道。它的尾灯一明一暗地闪动着,像是毒龙的眼睛。道路左边还趴着一辆又旧又破的卡车,堵塞了大部分路面,它呼呼地喘息着,嚓嘎嚓嘎地响着,像是要散架子。邦德向珀西喊了一声“坐稳”,猛地一踩刹车,急打方向盘,使本特利突然两个急转弯,先左后右,企图像障碍滑雪那样,从两车之间挤过去。然而,在通过右边的“滑道”时,却没能成功。邦德不得不把离合器从自动驾驶推到低档,发动机在头档位置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车体猛地一震,前冲的邦德和珀西被安全带紧紧曳住,硕大的车身卡在冲击的中途,眨眼工夫车速从每小时五十英里一下子降到零。本特利斜卡在公路上,右边是那辆轿车,左边稍后是那辆破卡车,如同被夹在一把大钳子里。他们还没来得及采取任何行动,只见从卡车里跳出两个人来,右边轿车背后也现出两个人影。这时,后面的雪铁龙也赶了上来。
邦德喊了声:“车门!”手掌猛地向车门闭锁钮一拍,启动了整个中心闭锁系统,他知道他的警告更多的只是一种预防而已。这时,至少可以看到三个身影正向他们逼近,手里都拿着斧头。
邦德的手伸向藏有手枪的暗舱,但他意识到这不过是个本能的反应。如果他打开电动车窗使用手枪射击,他们同样可以打进来。这些家伙可能会不惜任何手段,即使是这么坚固的车,也回被上下飞舞的斧头拆个七零八落。
本特利“马尔桑·特博”的车身宽度稍稍超过六英尺半,这一宽度使它不能完全拐直角穿过马路。后面的雪铁龙,邦德估计,距离他的后保险杠不到一英尺,但本特利的重量将使它难以招架。前面,那辆闪着尾灯的轿车,离他的车门仅两英寸;而那辆卡车离开他们的车身约有三英寸。前面八英尺开外,齐着马路的边缘是斜伸上去的山岩。本特利的引擎并没有熄火,仍低沉地轰鸣着。
邦德调整了方向盘,他的脚仍紧踩在刹车上。一个歹徒靠近车窗,站在马尔桑和右边的轿车之间,双手挥起斧头。邦德立即挂上倒档,脚一抬松开刹车。
本特利急速倒退,猛地一震,撞开了雪铁龙。只听一声凄惨的喊叫,那个挥斧子的歹徒霍地甩向一边,被本特利和那辆轿车挤得血肉模糊。
邦德毫不犹豫,迅速推上前进档,本特利前面已有了六英寸的空隙,他从容地把脚踩上油门踏板。
本特利轻松地向前冲去,又是一声惨叫,右边又一个歹徒扑倒在地。本特利再加速,直扑两车之间的空隙。
“马尔桑·特博”的驾驶控制轻松自如而且精确,邦德用不着紧握方向盘,只用手指轻轻地抚着它即可。它在通过卡车和轿车之间的空隙时,突然加速,先向左,再直行,再向左,再右一点,好!他的脚猛踩油门,本特利轰地一窜,直贴右边轿车,仅隔一英寸擦身而过,从左边的卡车和右边的山岩之间冲了出去。
接着,只是一眨眼的工夫,邦德和珀西就驶回主车道,冲下山坡,进入了摩纳哥。
“暴徒?”邦德感到珀西说话时在发抖。
“你是说我们吗?”邦德故意打岔道,“我们是驯狮人。”
她点点头,小声说了声:“是。”
“看来只是一个抢钱的团伙,想抢我们的钱或别的什么东西。沿这一带海岸常有这种事。英格兰北部有个俗语——哪儿有大粪哪儿就有钱,你可以把他改一下:哪儿有钱哪儿就有屎壳螂。”
邦德心里知道,自己在撒谎。卡车和小车里那伙人可能是一帮歹徒,但抢劫计划却设计得非常专业和诡谲。邦德一接通伦敦的保密线路,就马上打了个电话,做了汇报。他把这事告诉了珀西。
“我也做了。”她说。
他们回到珀西的房间里,没再说一句话。二人谁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来打开话题。
“他们是职业的。”
“是的。”
“不要再碰到他们,詹姆斯。我也算见多识广了,但仍感到害怕。”
她走向邦德,只一秒钟,他就把她紧紧地抱住。他们的嘴唇紧紧地贴在一起,仿佛都想给对方注入新的力量。她的嘴滑向一边,把自己的脸颊紧紧贴住他的脸颊,喃喃地呼唤着他的名字。
他们成了真的情人。白天和夜晚的每一时刻,他们都那么需要和渴求对方。然而,新的不安和焦虑接踵而至,最终的目标已经临近:邦德正做好一切准备,去和她从前的丈夫会面。
第三周开始时,珀西突然命令停止。“我来给你看看杰伊·奥滕现在可能正编写着的东西。”她宣布道,然后关上“恐怖12”,卸掉邦德正在使用的普通的磁盘驱动器。
在原先的软驱的位置上,珀西装上了一个大型的光盘驱动器,并向计算机输进一个程序。
现在屏幕上显示的,不再是邦德已经学会使用的那种计算机标准图形,而是一种绝对完美的图形——形象逼真、色彩自然、富有质感,就像一部可以自由操纵的电影。
“可视光盘,”珀西解释道,“它把照相机和光盘结合在一起。好,让我们看画面。”
她搬动游戏操纵杆,仿佛他们在车流高峰期驾车穿行在城市的街道上。
她画出一些人物,同逼真的背景比较起来,他们不过是较为精细的卡通人物画。她使“小人”动起来,奔跑,搏斗。人物与背景的差异——这些象征性的人物在逼真的背景的衬托下,平添了一种叫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我把它叫做‘银行劫案’。”珀西说。“这名字倒挺名副其实。你可以通过这种把实景与人物结合起来的聪明玩意,设计出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和不测事件,‘玩’一次真正的银行劫案。”邦德感到一阵强烈的震撼。
“詹姆斯,当我教你怎样操作和模拟杰伊·奥滕的工作时,你将使用‘恐怖12’和三种不同类型的驱动器。这样我就为你提供了全部可能提供的条件。现在,就让我们开始真正地进入工作吧。”
那天晚上直到很晚,邦德仍在紧张地工作着,但是他的思绪常常从手头的事情跑到杰伊·奥滕·霍利那里——他,或是具备这种知识的任何别的什么人,正在使用这种可怕的工具随心所欲地制造着邪恶。邦德现在已对用于商业、刑侦和保安的各种不同的微机软件了如指掌,但没想到它的应用还能超前这么远。然而这毕竟已经成为现实,如果这种程序能帮助军事人员学习战略战术、排兵布阵,那它也能指导某些人以最有效的方式抢劫、欺诈,甚至去杀人。想到这些,想到珀西那不可思议的“实况图解”演示——真实的视觉画面加上精密的博弈程序,邦德的思路大大开阔了。
“你确实相信我们训练的程序——你教给我的那些——就是犯罪分子使用的程序吗?”很晚了,他们已上了床,邦德还提出这样的问题。
“我想是的。如果不是这样,那可真叫人不可思议了。”珀西的脸色很严肃,“如果杰伊·奥滕在那个牛津郡的小屋子里没有训练犯罪分子,甚至恐怖分子,那我反而就是疯子了。”她幽默不起来地干笑了两声,“我想他之所以把那地方叫做‘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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