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莱曼亲自给他照了正面像,二十四小时后一份完美的护照诞生,护照表明持有人是一位船只工程师,来自众所周知坚定拥护西方的国度巴林。(注5)
一名裁缝过来,量体裁衣,鞋、袜、衬衫、领带和深灰色的西服,随带还有一只装它们的小提箱。
这团行人准备明天出发。苏莱曼——马丁现在才知道他来自阿布扎比——将陪阿富汗人走全程。另外两个干力气活,土生土长,新招来的,可以放弃。已经完成了使命的别墅将被冲洗、丢弃。
哈塔布博士准备离开前,转过身面向马丁。
“我嫉妒你,阿富汗人。你根本不会知道我有多嫉妒。你已为安拉而战斗,已为‘他’流血,为‘他’承受苦痛与不信教者的卑鄙纠缠。而现在你将为他而牺牲。若我能与你同行多好!”
他伸出手,是英国人的方式,然后记起自己是阿拉伯人,转而拥抱了阿富汗人。在门口,他最后一次转过身。
“你会比我先登天国,阿富汗人,到那儿给我留个地方。印沙安拉(注6)。”
然后他离开了。他总是把租来的那辆车放在要转过两个街角的几百码外。别墅门外,他一如既往地蹲着调鞋子,同时瞟视着那条公路。两百码内空空荡荡,只有个小女孩似的女子试着打那打不着火的单车。她是本地人,穿身jilbab(注7),遮住头发和半面脸。竟然如此,这还是让他反感:女人根本就不该开什么车。
他转身走向自己的汽车。女孩在噼啪打火的车上俯下身,对前挡中什么的东西说起话。她的英语清清楚楚,提到了切尔滕纳姆女子大学。
“鼬1,运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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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曾被卷入吉卜林所谓“大博弈”和CIA雅各·耶稣·安格尔顿所引之“wilderness of mirrors”(注8)的人都赞同:最大的敌人是UCU(Unforeseen Cock…Up)。
比之变节或杰出的敌方反情报机构,被这意料外鸟事毁掉的秘密任务可能要更多。它几乎让撬棍行动走到尽头。而它得以重新开始是由于每个进入这合作环境的人都努力让自己有助于工作。
两架捕食者在阿联酋及阿拉伯海上空轮流替班,将照片发回,照片从Thumrait再转到埃德泽尔空军基地,那里的人知道确切的为什么,而佛罗里达州坦帕的美军司令部则认为英国人只是要些例行的空中侦察数据。马丁曾坚持了解他在外活动的人不超过十个,目前这个数字仍仅为十。而这些人都不在坦帕。
在这个酋长国上方无论何时都有捕食者转悠,它们拍下的照片包括了大量的阿拉伯人、非阿拉伯人,轿车、货车、码头和房屋。检查每个人的话实在是太多了。可那艘Rasha号三角帆船和他的老船长是已知相关的,所以当它泊入港中时,任何造访者都可能是有趣的。
但那有也数十人之多。船必须装货卸货,加油补给。阿曼水手们擦洗船只跟码头上的过客开开玩笑。散步的游客对着一只真正的老式柚木独桅三角帆商船发呆。她的船长在甲板上接受当地的代理或私人朋友的造访。与费萨尔·本·塞利姆相谈的那位身着白色长袍、白色掐丝便帽、剃光胡子、年纪轻轻的海湾阿拉伯人也正是众人之一。
埃德泽尔的操作室里有一份记有一千多张面孔的菜单,都是已确认或受到怀疑的AQ组织成员或其同情者,从捕食者发来的每张照片都与之进行电子比对。哈塔布博士没有触发红灯,因为他未为人知。所以埃德泽尔错过了他。这些事发生了。
在坦帕,访问真珠号的阿拉伯年轻人也没触响警铃,但军队礼节性地把照片发给了马里兰米德堡的国家安全局以及华盛顿管理间谍卫星的国家勘查办公室。作为对英国搭档的一种义务,NSA又将它们发给了切尔滕纳姆的国家通信总局,他们认真看了好久,也错过哈塔布,又将照片发给了与议会大厦沿堤相列的泰晤士大厦中的反情报机构英国安全局(更熟悉的名字是MI5)。
到这里,一个年轻的实习生,为了表现责任心,把所有去真珠号造访的人脸都在面部识别数据库上跑了一趟。
不久以前,面部识别还依赖于半黑暗中工作的天才特工,他们拿着放大镜认真审读照片,试图回答两个问题:这张照片中的男男女女是谁,我们以前是否见过他们?这是一项永远孤独的求索,而且一个专注的检查员要培养出那种第六感——能记起照片这位老伙计五年前曾于德里出现在越南人的外交鸡尾酒会上,所以他肯定就是KGB——要花上好多年。
后来计算机出现了。软件被准备出来,把人脸信息精简为六百个小尺寸数据并存储起来。看起来世界上的每一张脸都能够被打散成这种尺寸数据。瞳孔间距可精确到微米,眉至唇间的鼻宽取七点数据,嘴唇独有二十二个数据,耳朵……
呃,说到耳朵。面部识别技术偏爱耳朵。每个褶痕、柔毛、皱纹、曲线、交叠、耳垂,都有所不同。它们就像指纹。甚至同一个脑袋左右两边也不完全相同。整容手术忽略他们,但将够清晰的双耳交给一个熟练的查面人,他就会找出“拼配”。
计算机软件拥有比埃德泽尔那一千张脸更大的存储数据。它包括显然根本没有什么政治信仰的已判罪犯,因为价钱合适他们就能可以恐怖分子干活。它包括合法及非法的侨民,以及并不必要却皈依穆斯林者。它包括摄自示威活动的成千上万的面孔——抗议者挥舞着告示、高喊着口号从摄像头旁经过。它的数据库也未局限于联合王国之内。简而言之,它包括了全球过三百万人的面孔。
计算机将与真珠号船长交谈过的面孔分解开,通过一张单独的照片修正了拍摄时的倾角——这张照片上那人正抬头去看一架自阿布扎比机场起飞的喷气机,计算机拿到六百个数据随后开始比对。期间它甚至还会调整面部毛发的增减因素。
尽管计算机很快,还是任务还是跑了一小时。但找到了他。
他这张脸曾于9/11后出现在一间清真寺外的人群间,他正为演讲者说的什么东西热情欢呼。演讲者已知为基地组织在英国的狂热支持者阿布·卡塔达,而在2001年九月末的那一天,他正对之演说的人群则是来自一个支持jihad的极端组织阿尔…穆哈吉朗(注9)。
实习生从文件中抽出这张面孔,把它交给自己的上司。它从那儿又被上从给主持MI5的伊莱扎·曼宁厄姆·布勒夫人。她下令追查这个人。此时无人意识到那位实习生已经发现了基地组织在英国的首脑人物。
这次花了更多的时间,但又一轮匹配出来了:他正要在学术典礼上接受博士学位;他的名字叫阿里·阿齐兹·哈塔布,是一位就职于伯明翰阿斯顿大学、高度英国化的大学教师。
根据官方资料,他要么是个高度成功的长期休眠者,要么是个学生时代涉入极端政治的傻瓜。如果要将后一类中的每个公民都逮捕起来,那犯人就会比警察还多。
的确,自清真寺外的那天起,他就再未出现在任何靠近极端主义者的地方。但一个完全改过的傻男孩不会在阿布扎比港被人发现正和真珠号的船长深谈。所以……他是第一类人:一个基地的休眠者,直至证否。
更谨慎的检查表明他回到英国了,正在阿斯顿的实验室继续工作。逮捕他还是监视他?问题在于单独一张不能曝光的空中摄影定不了罪。人们决定,尽管代价高昂,还是将这位大学教师置于监视之下。
一周后,当哈塔布博士订下一趟飞往阿拉伯湾的航班时,问题解决了。此时SRR正好被送过来。
英国多年来拥有世界上最优秀的“跟踪”团队。这支团队被称为第14情报连,或称分遣队,或者更简单地称为Det。其部队极为隐秘。不像SAS和SBS,它并未被设计成一只特别善战的单位。其间的奇才们在放置窃听器、长距离拍照、监听、跟踪等方面高度诡秘而娴熟,曾在对付北爱共和军上卓有成效。
在几次案件中,是Det提供的情报使SAS得以伏击恐怖分子的攻击部队并予以消灭。不像那种打硬仗的部队,Det也用女性。作为跟踪者,女性更容易被视为无害,也不易引起恐惧。而事实上她们能带回的情报却很值得去恐惧。
2005年,英国政府决定对Det扩建升级。它变成了“特种侦察团”。曾有一场建团检阅,结果检阅中每个人,包括主管的指挥官都只能拍摄腰部一下的部分。它的司令部仍是保密的,若说SAS和SBS是谨慎的,那SRR就是隐形的。不过伊莱扎夫人要并要到了他们。
当哈塔布博士登上希斯罗机场到迪拜的航班时,机上有六人来自SRR,悄然分散在三百名乘客之间。科威特后排的那位青年会计师即是其中之一。
由于这就是场跟踪行动,没有理由不请求阿联酋特种部队的合作。自从世贸中心的恐怖分子马万·艾尔·谢赫伊被证实来自阿联酋,更自白宫有意轰炸卡塔尔半岛电视台的消息流出,阿联酋对伊斯兰极端主义就变得极为关注——特种部队的司令部所在迪拜尤甚它处。
因此当飞机着陆时,租借给SRR小组的两辆汽车和两只摩托都已备妥,谨防哈塔布博士被接走。大家发现他只带了随身行李。他们不用担心,他租了一辆小小的日本车,这给了大家进入位置的时间。
哈塔布从机场被跟到了迪拜的溪湾区,真珠号自瓜达尔返回后再次泊入那里。这次,他没去接近那船,而是站在百码外的汽车旁等本·塞利姆看到他。
几分钟后,一个无人知晓的年轻人从真珠号甲板下冒出来,穿过人群,在科威特人耳边低语。那是瓦齐里斯坦山中那人传回的答复。哈塔布脸上流出惊愕之色。
随后他顺海岸延伸的拥挤公路上驱车而行,穿过阿治曼、乌姆盖万,进入哈伊马角。在那里,他去希尔顿饭店登记后换车。他真够体贴,因为这样正好让三位SRR年轻女性利用女洗手间换装遮住整个面孔,然后再回到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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