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觉不对劲。”宋明珠说,“万一我们上到半途,被人切断了绳索,摔下来……”
忽然崖顶有人说话,声如洪钟:“两个小兔崽子,还不快点上来,真要待在崖底等死不成!”一时间萧秋水和宋明珠都呆住了。
一、崖顶有人,而且是陌生人。
二、这山拗离山顶至少数百丈,山上的人居然把他们所讲的话听得一清二楚,足见内力惊人。
叁、山上的人讲话这里也清清楚楚,但不觉说者费力,足见来人内劲充沛,简直可怕。
忽又有一个声音响起,声量不大,但其余势犹如排山倒海:“你们还犹豫什麽,我们要害死你们两个小鬼,留你们在山拗不就得了,干吗要吊索让你们上来?!”这人功力绝不在前者之下。
山顶上至少有两个人。
两个功力绝高的人。
宋明珠和萧秋水对望了一眼,不管上面是什麽,他们都决定上去瞧瞧。
山崖深,山涧冷,山雾森,山气浓。
萧秋水和宋明珠,一点一点地往上攀去。
萧秋水和宋明珠之所以能不断攀爬,是因为吸收了的药力,一口真气似用不完般的,慢慢接近了崖顶。
渐渐地看见了两个人,两个白衣人。
好菜!
一道莲子鸭,莲子黄黄,鸭子焦焦,味道清香扑鼻醉人。
一道干扁四季豆,那烤干的香味,和着虾米,未吃己垂涎。
一道宫保鸡丁,鸡的嫩和着辣椒的刺激,铁星月、邱南顾简直等不到汤送上来,便已动手。
他们真没料到这样的小地方、小饭店,居然能烧出这样的好菜,使他们想起几个月前,他们曾到浣花剑派作客,吃过萧夫人亲手做的风味无穷的小菜!
可是他们不管了,就算是第九流的菜,他们也快饿扁了,所以他们拼命地吃,一下子,连汤还未送上来,铁星月已吃了八碗饭,邱甫顾也吃了七大碗,回头看唐肥:却见她已扒完了第十四碗。
我的妈!
铁星月膛目瞪着唐肥愈渐滚圆的大肚子,吞了一口口水,艰难地问:“喂……”唐肥停住扒饭:“嗯?”铁星月指指唐肥的身子:“你还能吃呀?”唐肥却不明白,看看自己高山滚鼓般的大肚皮:“能吃呀!”邱南顾在一旁忍不住道:“你”话未说完,“砰”地这小食肆的门被震开,一个光头大和尚和一个白衣人闯了进来。
铁星月、邱南顾二人一见光头就讨庆。
“火王”祖金殿就是光头的,他骗得他们好惨。
血影大师也是光头的,铁、邱二人恨之入骨。
而今一见光头,铁星月以为又是权力帮,大喝一声:“老子吃饱了,拼就拼吧!”说着吼着:“虎”地跳上了桌子,“兵另砰冷”,把东西扫了一地,只听邱南顾“哗哩花啦”折断了凡张板凳几张桌椅的腿,喝道:“猪皮蛋!来吧!咱们拼就拼,你们权力帮有什麽诡计,快快放马过来!”铁星月大刺刺地补充道:“放猪过来也可以!”那光头和尚慢慢拈目道:“你是铁星月?”铁星月鼻孔一仰道:“正是我潮州屁王铁大侠!”那肚子鼓鼓的和尚又缓缓望向邱南顾道:“那你是邱南顾了?”邱南顾,“哈”了一声道:“正是我福建铁口邱少爷。”那和尚“哦”了一声,凝住唐肥:“你是?”唐肥咧嘴大笑:“你是权力帮的人?”那和尚还来不及答话,唐肥一扬手,笑道:“那你去死吧!”已经出了手!
唐肥一出手,和尚已不见。
适才和尚站的地方,有凳于、椅子、桌子,只不过一眨眼间,这些凳子、椅子。桌子,都布满了细如牛毛的小针。
铁星月、邱南顾二人不觉毛骨惊然,不约而同地想起唐朋,惟唐肥身手似比唐朋更高,而且更绝。
唐肥还要再出手,但她忽然发觉一人。
那人跟和尚一起进来,一直站在和尚旁边。
而今和尚动了,他却没有动。
那人一身雪白。雪白如花。
唐肥怪笑:“你也该死。”唐肥在前面笑说,但那白衣人后面突然多了七把飞镖!
“七子钢镖”!
这种回环打法,是唐门高手的独门手法!
那人却没有动,突然刀光一闪。
七镖齐中削断,响如密雨,落在地上,而白衣人始终面对唐肥,没有回头。
唐肥这才脸色变了变,尖声问:“你是谁?”那和尚不知何时又闪了出来,笑嘻嘻地道:“你是唐肥。”唐肥做然道:“你又是什麽鬼东西?”那和尚摸摸肚于道:“我不是东西,和尚也是人,”和尚笑了笑又说:“我法号了了,萧老大叫我做大肚和尚。”铁星月、邱南顾听了,禁不住雀跃而起:“什麽,你是鸟鸟?!”“你就是萧秋水的最好朋友大肚?!”唐肥还是着眼睛盯住那白衣如雪的公子。
“你究竟是谁?”那白衣如雪的人还是衣白如雪,漫声应道:“人在东海,往返中原;秋水有事,生死相随。”铁星月变色道:“东海林公子?”邱南顾也一震:“林一刀!”大肚和尚道:“正是作客惠州的林公子。”邱南顾喜道:“好哇,我们这些人都相聚在一堂啦。”铁星月却苦着脸看地上的东西:“那我们打翻的东西怎麽办?”大肚和尚奇道:“你们打砸得稀哩哗啦的,却是作甚?”铁星月鸣哗一声;“我们以为你们是权力帮的人,要打架呀。”大肚和尚认真地道:“可是我们不想跟你们打架呀。”邱南顾苦瓜一般的脸:“是呀,现在我们也不想哇,但是已打砸了的怎麽办?”林公子看了一地的碎碗破凳,微笑道:
“赔呀,当然是赔了,你们难道要这些善良的小生意人蚀老本吗?”邱南顾挖挖口袋,愁眉苦脸道:“可是,可是……”大肚和尚问:“这些椅子、碟子,都是你们亲手砸烂的,对不对?”邱南顾期期艾艾地“嗯”了一声。
大肚和尚又问:“我们没跟你们打架,是不是?”铁星月有如哑子吃黄连地“哦”了一声。
大肚和尚一拍肚皮,嘿地道:“那就是了,你们太冲动了,自己砸坏的烂摊子,应该自己收拾才对呀,你们没听过‘好汉做事好汉当,这句话麽!”铁星月、邱南顾二人简直如一连吞下五十粒带壳的鸡蛋那麽噎喉。邱南顾忽然灵机一动道:“嘻嘻。”他是在笑。不过笑声是读出来的。
笑完之后眼巴巴地望住唐肥。唐肥却板着脸孔。
邱南顾又向铁星月挤挤眼睛。
铁垦月也想到了,他也咧嘴“卡卡”地笑了两声,好像钢牙咬断了两条木柴一般。
唐肥却假装看不见,故作喃喃自语道:“自己打翻的东西,自己去赔,老妹我可不管。”铁星月、邱南顾只见客店的掌柜已苦着脸向他们走过来,铁星月简直要哭了:“你们叫我怎麽办哪!”林公子却眨了眨长长眼睫毛的眼睛道:“你们有一身气力,可以做苦力去呀,自己砸烂的摊子自己收拾,自己跌倒自己爬,这是萧老大常说的话,萧老大是你们的好大哥,是不是?”是。
是又怎样?
是只好做苦力去罗。
这就是铁星月和邱南顾的下场。
两个白衣人,都是束髻高冠的道人。
这两人显然已经很老很老了,老得须发全白,没有半点是灰色的。
这两个老道都很硬朗,身形硕壮,双目炯炯有神,他们就站在邵流泪首的旁边。
宋明珠心里暗暗戒备,萧秋水却莫名其妙。
那银发金冠的老者展盾笑道:“你俩人,给人打下去的是不是?”说着指了一指地上死去多时的邵流泪。
另一白发银冠的老者咧嘴笑道:“我们救你俩上来,也不是作甚。
而是要劳你们来作个证人。”萧秋水奇道:“证人?”金冠老者点头道:“对,证人。”宋明珠忽道:“敢问两位前辈,可是武当名宿铁骑真人、银瓶道长?”两人抚髯笑道:“正是。”萧秋水脑里“轰隆”一声,几乎跌倒。
不是萧秋水胆小,而是铁骑、银瓶两人,实在是太有名了。
天下各门各派中,此起彼落,可谓各领风骚数十年,但五百年来声名不坠,始终领袖群伦,异人辈出,新陈代谢,鹤立鸡群的,有两大门派。
一是少林,二是武当。
当今之世,权力帮虽号称天下第一大帮,敢与之抗衡的,白道中仅有丐帮,正邪之间仅存唐门,黑道中便是朱大天王一系的人。
可是少林、武当,始终仍是武林天柱,地位无可否定,也庸置疑。
而今少林掌门是夭正大师,武当掌教则是太禅真人,两派向来守望相顾,实力深远,宗派嫡系,遍播江湖,俗家子弟,更散布武林。
武当除太禅真人称着外,其两位师弟,一是镇山守关真人,另一是俗家宗师卓非凡,但与太禅真人并列的两位武当派长老名宿,今只存两人:铁骑真人,银瓶道长:铁骑、银瓶两人,五十年前已名满江湖,早在当今武当掌教太禅真人的师父太水真人仙逝之时,已大大有名,连权力帮“八大天王”的名望与之一比,都不成比例。
而今萧秋水居然见着了这两位前辈异人。
这两人可以说是武林人物中的巅峰,而萧秋水绝处逢生,居然见着了他们。
铁骑真人道:“我们两人,背着掌门相搏,已五十六年,都没有分出胜负,而今好不容易才溜出来,在这丹霞绝顶,要好好打一场,但苦无旁证,不知谁赢谁输,听得你们在崖下,便救你们上来,好作证人。”银瓶道长道:“你们恁地有缘啊,武林中人要看我们相搏,想尽办法尚不得一见哩,而今你们在一旁看看就是了,我们要打啦,不理你们了。”这两位武林前辈,放浪形骸,游戏人间,根本不受礼法所拘限,萧秋水不禁想起这两位前辈高人在武林传轶中的趣事这两人自小好斗,但武功之高,天下难逢敌手,但他们也不敢惹上少林,只好彼此穷打恶斗,偏偏武功相等,苦拼五、六十年,犹不分胜败。
由于他们的武功世所无匹,所以欲一睹他们每年之战的武林人士,莫不竭尽所能,但求一见无憾。铁骑、银瓶倒不在乎,却因武当一脉,规律森严,铁骑真人、银瓶道长也不敢招摇太甚。
偶有一次,约在十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