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大肚和尚也是赖着不走,偷学了这“铁头功”才肯离开少林寺的。“铁头功”
原本就是少林七十二技之一。
不过手刀切在大肚和尚的头上,大肚和尚登时觉得天旋地转,咕哆一声,一交坐倒下来。
一时之间,“火焰刀”对上“铁头功”,平分秋色,谁也讨不了便宜。
那边的阿杀与左常生也打出了真火,阿杀招式走威猛刚泼,缠战一久,真力便稍为不继,左常生渐渐已掌握反攻之机。
另一边的疯女不甘寂寞,向康劫生、钟无离、柳有孔挑战道:
“喂,你们三人可一齐来,合攻我看看,包准每一个都手忙脚乱,绝无冷场。”
忽听一个庄穆的声音道:
“刘女侠今天兴致怎地这么高?”
萧秋水一听,心都凉了、冷了、沉了。
屈寒山,屈寒山又来了。
屈寒山一到,大家都停了手,连大肚和尚与血影大师也不例外。
屈寒山含笑立在五龙亭畔,样态十分悠闲,三络长须随风飘动,真是好不写意。
萧秋水却恨之入骨,恨不得冲上前去,把这人的伪君子假面具撕下来。
可是他却知道自己没这个能力。
屈寒山微笑开口,一开口又是道:
“误会、误会!这是一场误会!”
萧秋水听过这种话。
就在万里桥之役,广西五友仗义出手,便是因屈寒山这番话,袖手而走,使得自己一行人,几乎丧尽于权力帮手下!
而今在广东,广东五虎出了手,却又是这一句话……!
只听罗海牛纳闷地道:
“误会?怎么会是误会?”
屈寒山“呵呵”笑道:
“广东五虎,行侠仗义,名闻江湖,但是诸位一定误会这几位是权力帮中人了!”
吴财恭敬地答道:
“我们也不清楚。这位鸟鸟大师是我们的好朋友,他见这位朋友被挟持,便要出手相救,我们也过来帮忙,动手之下,才从武功中得知这几位……几位似……是权力帮中的血影大师、盛江北、左常生等人,所以才打出了真火……”
屈寒山和蔼地笑道:
“几位义勇过人,这点老夫自是佩服,只是……”屈寒山笑笑又道:
“诸侠年轻有为,血气方刚,有时不免卷入无谓纷争……”
阿水随即问道:
“难道他们不是权力帮中的‘九天十地,十九人魔,中人?”
屈寒山笑容一敛,道:
“若是权力帮中人,老夫会为他们说话么?!”
罗海牛,吴财、杀仔纷纷道:
“屈大侠德高望重,谁人不服?屈大侠一言九鼎,我等自是信服,此事……怕是我们真的……弄错了。”
屈寒山脸色依然不好看,沉声道:
“不但弄错了,而且是弄拧了”回首一指,道:
“这些人都是矢志要歼灭权力帮忠义之士,”反手一指,变色道:
“他才是叛徒!”
他指的是萧秋水。
广东五虎脸色全都变了。
萧秋水自知人微言轻,说了也没人会听,一时不知如何解释是好,屈寒山叹道:
“好险啊好险!”
吴财禁不住问道:
“屈大侠明示。”
屈寒山依然板着脸孔道:
“差点为虎作怅,荡尽了广东五虎赫世英名!”
这一下,说得广东五虎十分惶惑,杀仔为人憨直,便爽快地道:
“我们不知此人是权力帮中人,帮错了他!”
吴财沉吟半晌也道:
“既有屈大侠指示,我们不插手便是。”
阿水也接道:
“本来我们和这小兄弟也蛮投缘,怎料……”
罗海牛嗫嚅道:
“幸有屈大侠明示,才不致闹出笑话。”
疯女咬了咬牙,终于道:
“谁是权力帮的败类,我们可不晓得,但屈大侠却是我们所佩服的前辈,这次我们就听了屈大侠的话,鸟乌,此事我们不管了。”
“……不管了!”
不管了?!
萧秋水脑中轰然一黑,但他却不能接受这事实,更不能忍受这现实,他狂喊道:
“谎话!他在撒谎!”
左常生哈哈大笑起来,加添了一句道:
“你们可曾听说过屈寒山屈大侠也说谎言?”
他的弟子钟无离立时配合道:
“这小子有眼无珠!”
另一个弟子柳有孔也是好搭档:
“一口废话,最好充耳不闻!”
康劫生冷冷地道:
“此人该死。”
——此人该死?
此人该死?!
这便要了萧秋水的命?
这句话却由屈寒山再说了一次:
“此人该死!”
——这句话无疑等于判决了萧秋水的死刑。
左常生走过去,他知道屈寒山在暗示他,可以动手了。
他深切地知道,以萧秋水现在的武功体力,决走不过他手下三招杀着。
谁人能为萧秋水说话?
阿水咬了咬唇,疯女暗叹了一声,罗海牛的眸子黯淡了下去,杀仔摇了摇头,吴财别过头去不忍看。
——他们虽明知事或有蹊跷,但却不能在未明内情之前,先得罪饮誉两广的“威震阳朔”屈寒山。
他们却不知萧秋水一死,事情就被灭口了,永无水落石出的一日了。
左常生一步一步地走近萧秋水,萧秋水勉力地、巍巍颤颤地站起来。他决定与左常生一拼。他绝不是个柬手待毙的人。
只要有一线希望,萧秋水就拼下去。
就算无一线希望,萧秋水也不会绝了望。
也许他本身就是一片光明,绝望永远不在他身上诞生或降临。
就在这时,一个似压抑了很久,愤怒至极的声音怒道:
“有我在!你们动他,我就拼了!”
说话的人是鸟鸟大师、大肚和尚。
他双掌紧握,额上青筋凸动,大肚皮在颤抖着,显然不单愤怒,而且恐慌!
但他还是站出来说话。
萧秋水心里一阵温暖:
——朋友。
萧秋水的腰脊忽然挺直,一个箭步过去,与肥硕的大肚和尚并肩站在一起,两人都不再颤抖,凝望逼视屈寒山:
——朋友!
左常生忽然觉得自己不能击倒这两个人。
不是不能,而是无法。
这两个人简直就是一个人。
任何人都无法击倒志气如此高昂的人。
屈寒山是例外,他当然有办法。
他脸色变了变,见到广东五虎都惭愧地垂下了头,他却强作笑容,向大肚和尚道:
“少林大渡?”
大肚和尚合十垂首道:
“是!”
屈寒山悠然道:
“少林我上过两次,达摩堂的十龙僧人,跟我很熟,”话题一转,忽又问道:
“你是给达摩堂逐出少林吗?”
大肚和尚道:
“是。”
屈寒山微笑道:
“少林寺真是习武的好地方,而且武艺繁精,穷其一生也练不完,你何不留在少林继续学武?”
适才大肚和尚曾与血影大师一搏,无法取胜,而今屈寒山这句话,诱惑的确更大,大肚和尚道:
“少林是从不收容被逐出的弟子。”
屈寒山悠然道:
“或者,我可以替你说几句话。”
沉默了半晌,大肚和尚道:
“谢谢。不过,与其在少林替我讲情,不如,烦劳屈大侠,在这儿替我这位兄弟说情还好。”
屈寒山脸色变了变道:
“你知道他是谁?!”
大肚和尚道:“萧秋水。”
屈寒山厉声道:”
“你知道他犯了什么事?!”
大肚和尚道:
“不知道。”
屈寒山目中已有杀气:
“你什么都不知道,还敢帮他?!”
大肚和尚道:
“是。”
屈寒山大奇道:
“为什么?!”
大肚和尚平静地道:
“因为今日如我俩调换位置,他一样会帮我的。”
屈寒山脸色一沉:
“要是他作的是十恶不赦的事呢?!”
大肚和尚毫不考虑就说:
“萧秋水不会作十恶不赦的事!”
屈寒山叱道:
“我告诉你,他现在所做的正是该打下十八层地狱的事!”
阿弥陀佛。”大肚和尚平静地道:“那我也跟着去,”微笑向屈寒山道:
“何况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广东五虎的头垂得更低,萧秋水一颗心却在燃烧!
屈寒山目光收缩,已变得如剑般的锋利。
——他一生中,从没有这般生死相随的朋友!
所以他要立即除去这两人。
——自己所没有的东西,别人有的,总会感到刺眼。
屈寒山打从心里知道,他并不是不能击倒这两人,而是无法毁奇*书*电&子^书这两人的信任。
大肚和尚凝神以对,他知道面对屈寒山,可能便是他一生中最后一战。
萧秋水虽体力未曾复原,但他却斗志旺盛——他要为大肚和尚而战,要为崖上的唐方而战,山上的兄弟们而战:
——这种感情,仿佛就是天生的、应该的,连说“谢”字都属多余。
屈寒山怒笑道:
“那你就入地狱好了。”
一挥手,血影一闪,血影大师疾扑大肚和尚。
——要杀他们,就得先把大肚和尚与萧秋水分开。
屈寒山自己有把握在两招内击杀萧秋水。
血影大师本就恨大肚和尚入骨,一出手,左手火焰刀,右手血影掌!
大肚和尚猛吸一口气,一低头,一头冲了过去!
这两人用的是拼命招式,一旦交上了手,任何人都没办法把这两个好打杀的出家人分开了。
正在此时,忽听一人笑道:
“了了,你怎地如此冲动?”
人影一闪,竟挡在大肚和尚、血影大师之间。
血影大师怒叱道:
“挡我者死!”
大肚和尚双掌一推,一阴一阳:
“死者不生!”
那人却毫不闪躲,这一下,两大高手夹击,眼看那人就要命丧当堂。
那人一回身,面向大肚和尚,一个照面之下,大肚和尚却突然住了手。
那人再一返身,血影大师双掌已至,易掌为爪,少林虎爪,要把那挡着的人抓出十个血洞。
那人一扬手,虎爪抓在那人臂上,也不知怎的,血影忽然跌了出去,飞跌了出去。
来人却似无所觉——血影大师更觉震惊无比:他的双爪在钳住对方手臂,一股极大的力量,就在那人没有动手的情形下,直把他震飞出去。
萧秋水本凝神面对屈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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