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医院,白潇又是挤了几路公交回到学校。不管怎么说,这个合同还是要好好审察一下,至于沈错,他那么能耐,相信是可以自己解决所有危机的。
白潇一路左思右想,许久才反应过来,黄月儿正是政法学院的,何不找她帮忙?
回到寝室的时候,黄月儿正好在,此外孙亭亭和管程程也在。
黄月儿和孙亭亭正如白潇初次走进301室时一般,一个吃着零食,一个低头摆弄着十字绣,然后小客厅的电视里也一如当初,缠缠绵绵地播放着某个知名的韩剧。
白潇怔了一下,几乎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初进301室的那个暮春的上午。那个时候,她进这闺房,是满含着忐忑好奇与期待的。那个时候,还什么都没发生,她一边整理着床铺,一边听着寝室女孩子们嬉闹,就觉得这世界是充满欢笑的。那个时候,明明就在不久以前,却又偏偏似久远得似乎褪色到了上个世纪。
宛若初见,偏偏又恍如隔世,便是如此了。
现在想来,打乱她平静生活的导火索,还是醉酒撞到沈错事件。
那么,如果那天没有与陈近鸿醉酒,没有撞到沈错呢?白潇渐渐生出感慨,那么自己肯定不是现在这样的。
必须得承认,刚进301室的白潇,脑子里就是存着那么一点带色的龌龊心思。这样理解,一个正常的男性灵魂,闯进了一群青春可人的女孩子的闺房里……可是世事无常,白潇还没来得及细细领略闺房的风光,就被一连串的恼人事件暴风骤雨般夹击成功。当无数烦恼接踵而来,白潇自然就没了什么探寻闺房风光的闲情和时间。
而时至今日,白潇才猛然发现,自己再见到女孩子春光,竟然已经完全不会心跳加速,也不会脸红加流口水了。似乎是习惯了,不知不觉就习惯了。习惯了自己的身体,也习惯了将所有女性视为同类。好吧,就是这样的,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虽然还不会对男性产生感觉,可是对女性已经没有感觉了,这算什么?
白潇拉开了寝室门,见到这么熟悉的一幕,就这么站在门口,一念之间千念起,瞬间,竟不知转了多少个念头,生了多少的感慨。
“白潇!哎呀!”孙亭亭抬头间看到了白潇,微显惊讶地招呼了起来,“回来了呀,怎么站门口发呆?”
“噢,是啊,回来了。”白潇眨眨眼睛,回过神来,如梦初醒。
里间卧室传来管程程的声音:“白潇回来了呀,你身体现在怎么样,好点了没?”
“好多啦!谢谢。”白潇也高应一声。虽然还有些气虚的感觉,不过总体还不错了。
黄月儿放下手中的十字绣,起身走到白潇身边,笑道:“潇潇,程程在阳台上给你的小兔子弄窝呢。”她又微低下头,似乎在想什么,轻声道:“你的小兔子很可爱呢。”
“小璃呀。我确实不怎么会照顾它。你们……谢谢了。”白潇有些傻傻地摸了摸头,然后才算想起合同来,忙将装着合同文件袋递到黄月儿面前,“月儿,你是法律专业的,帮我看看这个好么?”
黄月儿疑惑地接过文件袋,然后打开了,一看,又惊呼出来。
白潇就控制不住地想:“如果是沈错看到的话,会不会也跟她一样惊讶?”
这个时候沈错正在自己的私人别墅里修养,一边配合着警察的调查。
非法持枪杀人在中国是属于情节非常严重的犯罪,而像狙击枪这种大家伙的非法存在,更是没可能不得到足够的重视。就这次沈错中枪,杀手杀人未遂事件,警方已经成立了刑事专案组,在这里,钟绍亭这个特警中队长,却被临时调来做了一个副组长。
组长名叫陆波,是个四十几岁的矮个男人,有点胖,总是笑眯眯的,头顶微秃,一脑门油光,不像个警察,倒似个奸商。
他笑眯眯地问沈错:“沈先生,你确定你没什么仇家?你没有仇家的话,谁又会下那么大的本钱狙击你呢?”
沈错还是躺在床上,手上挂着点滴,他淡淡道:“想我死的未必是仇家,沈某向不与人结仇,你让我想,我还真想不出来。”
陆波起身四顾沈错的卧室,眼睛紧紧地眯了起来,赞叹道:“沈先生,真是豪华得很,据说你是白手起家,现在能有这样的家业,真是奇迹啊。”
“侥幸罢了,三分实力,七分运气。”沈错笑了笑,他脸色还是苍白,这个笑显极淡,偏偏又极具存在感,“陆警官,我身家如何,似乎不在你调查范围之内吧?”
“呵呵,随口一说,随口一说。”陆波笑了笑,手擦了擦额头,总给人一种他脑满肠肥的感觉。
一个看似脑满肠肥的警察。
正文 十八回:引蛇出洞 如何
这个时候,沈错的卧室里有五个人。
沈错,薛希蓝,钟绍亭,陆波,还有一个相对存在感不强的年轻小警察。
钟绍亭对自己的临时上司很不感冒,尤其讨厌他那副奸商的模样,说起话来拐弯抹角,不像个警察,倒像个阴谋家。不过谁让人家后台够硬实呢?哪怕他在脑袋上写白了“我是小人”这几个字,钟绍亭除了在心里鄙视下这小样傻B,表面上还是得一脸正气地扮演好下属的角色。
但骨子里,钟绍亭还是渴望建功立业的,三十几岁近四十的人了,杀敌抓贼的热血却从来就没冷却过。
“沈先生,这已经是C市最近的第二起狙击枪袭人事件了,相信你也听说过,上次遇袭的也是我省有名的地产商人,只不过那位朱先生没有沈先生这么好的运势,最后在袭杀中不幸身亡。根据杀手在狙击点留下的一些痕迹,我们初步判断,这是同一个人所为,那么你认为,这其中有没有一些关联呢?或者说,你触犯了哪些人的利益?”钟绍亭直接接过话,将话题调到重点上来。
“什么痕迹让你们判定杀手是同一个人?”沈错微微皱了皱眉头,淡淡道。不回答问题,反而又反问一句。
“杀手用的是同一种型号的武器,M21狙击步枪。这是比较老式的一种狙击枪了,1969年开始成为美军制式装备。虽然老式,但性能却还是非常不错,可以外接Sionics消声器,最大有效射程有800米,适合夜间行动。可是这种枪装备得早,流传也广,非常不好追查来源。”钟绍亭显然对此极为苦恼,额头和眼角的皱纹更深,让人难以相信他还不到四十岁。他说着话,声音又硬又低沉,“而且我们两次都从杀手停留过的地方找到了一些掉落的断发,经过DNA鉴定,这是属于同一个人的。”
“那又如何?”沈错干脆将眼睛闭上,淡淡地说话,声音不大,内容却再一次敲打着钟绍亭所言的警方判断,“杀手停留之处的断发是同一个人的,就能证明杀手是同一个人吗?这逻辑未免有点简单。”
沈错话说得忒直了,态度也似乎有些傲慢,钟绍亭和陆波还没表态,本来安静待在旁边的年轻警察就再也按捺不住,叫了起来:“你懂什么?强词夺理很好玩吗?要不这个案子让你来——”
“轩辕松!你闭嘴!给我老老实实站着!”钟绍亭大喝一声,眉间几乎刻出一个川字,长期在暴力机构任职的凶悍与威严瞬间显露出来,吓得小警察连忙噤声,低着头,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敢。钟绍亭对付手下人确实很有一套,不止将他们整治得言行上服服帖帖,更能让他们直到心里也一致服气。在带手下上面,他是很有军中作风的。这个轩辕松敢突然插话,到算是比较桀骜大胆的一个了。
“好了,绍亭。”陆波肥脸上挤出笑容,手背擦过额头,“注意你警察的形象。呵呵,沈先生,你继续。为什么就不能证明是同一个人呢?”
“虽然我国枪械管制严格,但M21流传广,有两架并非不可能。”沈错闭着眼睛,表情没有变化,语调也一如开始,不紧不慢地说着,“其次,就算只有一架,也不排除是两个人在用同一架;最后,对于所谓杀手停留之处的断发,我有疑问。有什么能够证明那头发就一定是杀手的?难道没有可能是杀手故意从同一个人身上取下来留在狙击点的?既然杀手很专业,专业到两次都从容逃脱,且至今让对手摸不着头绪,那我就有理由相信他不会留下这么明显的破绽。难道他就不会戴一顶帽子来防止头发脱落?为什么他第一次伏杀人时掉了头发,第二次又还露出了同样的破绽?难道他有脱发症?”最后这一句话把大家给说乐了,钟绍亭就没忍住,当即笑了出来。
“哈哈,沈先生说得好!”笑过,钟绍亭神色又凝重了起来,“沈先生的意思是……杀手要误导我们,那么,他们就可能……是一个组织?”说到这里,钟绍亭心跳猛然加速,四肢的血液都似乎要开始逆流了。他想到了一个传说,一个连他这个C市公安特警中队长都几乎以为只是传说的大黑暗组织,不由又是兴奋又忍不住恐慌。这次事件,会不会让他触摸到真正的黑暗巨头?
“绍亭,结论是要有依据才能下的。”陆波摩挲着下巴,“这个,沈先生啊,我们说了这么久,你还是没能给我们提供到一点有利于抓到凶手的线索啊。”
沈错轻轻一笑,低声道:“侦破案件,是警察的职责与专业,我能有什么线索呢?不过也就是钟警官说到了,于是顺便发表一点关于杀手是个人还是组织的看法罢了。至于雇杀手的人嘛,排除我自己,只怕所有与远通相关产业存在一定竞争的组织都有可能。而那位不幸遇害的朱先生,他生前的地产事业与远通的却不在一个竞争线上。朱先生接的工程是以建设写字楼为主,远通旗下地产公司的市场却在建设商业住宅区上。如果幕后指使者竟然是同一个人或者组织的话,那也只能说他们的胃口太也良好了。”
“沈先生。”陆波嘿嘿笑了起来,那神情,怎么看都有点猥琐,“你这么费尽心思来引导我们,到底是想要说什么呢?”
“没什么,我只是在设想一些可能而已。”沈错嘴角轻轻勾起,声音又有些慵懒了,“既然杀手那么狡猾专业,没有留下一丁点可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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