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朴归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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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朴归真-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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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地,泰山眼前那团红雾消失了,周围的东西又都开始恢复它们的“本来面目”,他自己也又回归为一个文明人。“奥尔加。”他轻声说。她抬起头,以为会在那双眼睛里看到杀人犯狂乱的凶光,可是她看见的是悲伤和悔悟。 
“哦,约翰!”她悲伤地说,“瞧你都干了些什么。他是我的丈夫,我爱他,你却把他给杀了。” 
泰山把软绵绵的德·考德伯爵抱起来,放在张长沙发上,然后把耳朵贴在他的胸口上,听了听。 
“拿点白兰地,奥尔加。”他说。 
她拿来一瓶,两个人掰开伯爵的嘴,往里灌了一点儿。不一会儿苍白的嘴唇翕动着,吐出一口气来。德·考德转了转脑袋,呻吟了一声。 
“他死不了,”泰山说,“谢谢上帝。” 
“你为什么要掐他,约翰?”她问道。 
“我也不知道,他打我,我就发疯了。我曾经见过我的部落里的那些猿这样发疯。哦,奥尔加,我还从来没有对你讲过我自己的事情。如果你知道,可能更好一些,至少眼下这件事不至于发生。我从来没有见过父亲,我所知道的唯一的母亲是一只丑陋的母猿。直到15岁我才第一次看见人,到20岁才看见第一个白人。一年多以前,我还是非洲丛林中的一只赤身裸体的野兽。 
“不要对我过分苛求。白种人在漫长的岁月中完成的进化,试图让我在不到两年的时间内完成,这期限无疑是太短了。” 
“我压根儿就没有对你苛求什么,约翰。都是我的错。你现在必须赶快走。一定不能让他在恢复知觉之后看见你还在这儿。再见。” 
泰山从德·考德伯爵的府邪出来,低着头,一副可怜相。 
但是不一会儿,他的思路又变得清晰起来。20分钟后,他已经走进离摩尔街不远的警察局,找到了几个星期前大闹摩尔街时曾经和他交过手的一位警官。警官见到这位曾经粗暴无礼地对待过他的朋友,发自内心地高兴。两个人寒喧了几句,泰山便问他听没听说过尼古拉斯·茹可夫和阿列克塞·鲍尔维奇这两个人。 
“说实话,经常听人提起,先生。虽然现在没人告他们,但这两个家伙都是在警察局备了案的。因此,对他们的出没之地我们都了如指掌,一旦发案,便可以及时捕获。当然啦,对于别的惯犯我们也同样采取这种谨慎的态度。先生为什么要打听这两个人?” 
“我认识这两个人,”泰山回答道,“我有一件小事,想见见茹可夫先生。如果你能把他的住处告诉我,我将十分感谢。” 
几分钟之后,他告别警官,口袋里装着一个不怎么体面的居民区的地址,快步向一个最近的出租汽车停车处走去。 
这时,鲍尔维奇和茹可夫已经回到他们的住处,正坐在那儿津津有味的谈论这大晚上的事情会以什么样的结果告终。他们已经给两家晨报挂过电话,希望他们派人来听这件天一亮就要轰动整个巴黎的丑闻的第一手材料。 
楼梯上响起重重的脚步声。“啊,这些新闻记者倒是雷厉风行。”茹可夫高兴地说,听见敲门声,忙喊:“请进,先生!” 
可是当这位俄国人看见来访者那双目光严厉的灰眼睛时,脸上的微笑好像一下子凝固了。 
“奶奶的!”他大声嚷嚷着,跳了起来,“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坐下!”泰山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可是茹可夫被那语气镇得连忙坐下来,鲍尔维奇也吓得坐在椅子里一动不动。 
“你知道我为啥要来这儿。”泰山还是用那种低沉的声音说,“我本来应该杀了你,可因为你是奥尔加·德·考德的哥哥,现在,我还不想杀你。 
“我给你们俩一个保命的机会。鲍尔维奇算不了什么,他不过是一个愚蠢的工具。因此,只要我还让你活着,就给你留条活命。在我离开这间小屋之前,你们要办两件事情。第一件,把你们俩和今天晚上事情的关系全部写出来,再签上名。 
“第二件,对我起誓,这件事要向报界守口如瓶,如果说出去半个字,我就要你们的命。这两件事如果办不到,我再迈进这道门槛儿,你们俩谁也别想活。听明白了吗?”没等他们回答,他又说:“快写!你眼前不是有墨水、钢笔和纸吗?” 
茹可夫虚张声势,摆出一副要打架的样子,似乎压根儿就不怕泰山的威胁。泰山的手像一把铁钳,一下子握住他的喉咙。鲍尔维奇拔腿就跑,还没逃到门口,就被泰山一把抓起来,摔到墙角,失去了知觉。茹可夫的脸憋得青紫,泰山松开手指,把他推搡到那张椅子里。茹可夫咳嗽了半晌,绷着脸坐在那儿,直盯盯地看着站在对面的泰山。不一会儿、鲍尔维奇苏醒过来,依照泰山的命令,忍着痛一瘸一拐地走到那张椅子跟前坐了下来。 
“写吧!”人猿泰山说,“如果还想让我收拾,我的手脚可不会这么留情了。” 
茹可夫连忙拿起笔,写了起来。 
“一个细节也不能遗漏,把每一个和此事有关的人的名字都写下来。”泰山警告道。 
不一会儿,又响起一阵敲门声,“请进!”泰山说。 
一个衣冠楚楚的年轻人走了进米。“我是《晨报》的记者,”他自我介绍道,“我知道茹可夫先生有个有趣的故事要讲给我听。” 
“你一定弄错了,先生,”泰山回答道,“他压根儿就没什么要见报的奇闻轶事,你有吗,亲爱的尼古拉斯?” 
茹可夫停下笔抬起头,一脸苦相。 
“没有,”他怒气冲冲地说,“我现在没有要见诸于报端的故事。” 
“以后也没有,亲爱的尼古拉斯。”记者没有看见人猿泰山眼睛里的凶光,尼古拉斯·茹可夫却看得一清二楚。 
“是的,以后也没有。”他连忙说。 
“真对不住,麻烦先生白跑了一趟。”泰山转过睑对那位新闻记者说,“祝先生晚安。”他朝记者鞠了一躬,把他送出小屋,砰地一声关上房门。 
一个小时以后,泰山外套口袋里揣着一迭厚厚的亲笔供词,在离开茹可夫那间小屋门口又转过身来,说道: 
“我要是你,就赶快离开法兰西。因为我迟早会找一个绝不会牵连你妹妹的借口杀了你。” 

6、决斗

泰山离开茹可夫的住处回到公寓时,迪阿诺特还在睡觉,泰山没有打搅他。可是第二大一早,他就把头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前前后后、详详细细、一点不漏地向他讲了一遍。 
“我真是个地道的傻瓜。”他最后说,“德·考德和他的妻子都是我的朋友。可我竟这样回报他们的友谊。我差点儿没把伯爵掐死。我玷污了一个清白女人的好名声。我报可能拆散了一个幸福的家庭。” 
‘你爱奥尔加·德·考德吗?”迪阿诺特问。 
“如果对于她是否爱我心里没底,我就没法儿回答你的问题了。可是鉴于我明白谈及此事,不会引起对她的不忠之嫌,便可以告诉你,我不爱她,她也不爱我。我们俩不过是一瞬间突然爆发的疯狂的感情的牺牲品,这不能说是爱情。这种感情,即使德·考德当时不回来也可以像突然爆发那样,突然消失,而不给任何人带来损害。如你所知,对于女人我没有什么经验。奥尔加·德·考德非常漂亮。由于这个,再加上昏暗的灯光,周围诱人的环境,以及这个孤立无援的女人要求保护的哀求,对于一个更为文明的人可能还会有抵御的能力;刚是我的文明程度实在太肤浅了……大概也就是徒有一套人的衣冠吧! 
“巴黎不是我呆的地方。我肯定还要落入更可怕的陷阱。我讨厌人为的条条框框,总觉得自己是个没有自由的囚徒。我再也无法忍受这种痛苦了,我的朋友。我想再回到我的丛林,去过上帝为我在那儿安排的生活。” 
“不要把这件事儿看得太重了,约翰。”迪阿诺特说,你已经比大多数所谓文明人在同等情况下做得好多了。至于现在离开巴黎也不妥当。我想,罗尔·德·考德一定会很快就这桩事情,做出反应。” 
迪阿诺特没有估计错。一个星期之后的上午11点,迪阿诺特和泰山正在吃饭,仆人报告弗朗伯特先生来访。弗朗伯特先生礼貌周全,给人印象卜分深刻。他深深地鞠了好几次躬,代表德·考德伯爵给泰山先生下了要求决斗的战书。还问:“先生可否赏光派一位朋友在您认为方便的时候,尽早与我见面,商量能使双方都满意的种种细节?” 
当然,泰山乐于由朋友迪阿诺特中尉全权代表他的利益,去完成这次磋商。最后双方决定,迪阿诺特在当天下午两点,去拜访弗朗伯特先生。礼貌周命的弗朗伯特又鞠了好几次躬,才离开他们。 
屋里只剩下他们俩,迪阿诺特用充满疑虑的目光看着泰山。 
“怎么样?”他问道。 
“现在在我的罪恶之上,又得加一条杀人罪了。要嘛就是我自己被杀,”泰山说,“看来,我很快就得像我的文明的弟兄们那样去杀人放火了。” 
“你打算用什么武器?”迪阿诺特问,“德·考德叫是众所周知的击剑手和神枪手。” 
“那我就在20步开外射毒箭,或是投掷长矛。”泰山笑着说,“还是用手枪吧,保罗。” 
“他会打死你的,约翰。” 
“对此,我毫不怀疑,”泰山说,“不过迟早总有一死。” 
“最好还是用剑,”迪阿诺特说,“他把你刺伤大概也就心满意足了。而且一般来说,击剑受致命伤的危险不大。” 
“用手枪!”泰山斩钉截铁地说。 
迪阿诺特还想说服他,但没能奏效。最后只好决定用手枪决斗。 
下午四点,迪阿诺特就结束了和弗朗伯特先生的磋商。 
“都安排好了,”他说,“一切都令人满意。明天早晨拂晓时分,决斗场地定在离伊坦姆斯不远的那条路上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由于某种个人的原因,弗朗伯特先生愿意到那儿,我也没有表示反对。” 
“好!”泰山只是这样淡淡地说了一句。他再没有过问这件事,甚至连从侧面打听一下也没有。这天夜里上床休息之前,他写了几封信,封好,写好地址后,都装进一个大信封里,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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