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人们全都在白痴般的讨论一位初出茅庐的小子，鹤老心里不可能觉得舒服。
聪明的人听懂了鹤老话中的意思。
年轻的时候谁不曾锋芒毕露？
鹤老自己也曾在二八年华独挑东山派六大高手。
一鸣惊人，但是再无惊艳之举，从而被历史淹没的人，何其之多？
究竟是什么料，等着看才知道。
可是……那毕竟是笑林啊！
和那些别的一鸣惊人带给人的美好希冀不同，黯灭一开始就给的这份幻想，实在是太美了。
如果他真的现在就这么厉害，那么他会达到什么样的高度呢……
美到了，就连最现实最没有想象力的人，都不由自主急不可耐地在懒惰的脑中尝试构想种种不可能的可能。
即使明白承诺的美好未来都是虚幻缥缈的，但是所有人还是都盲目并且心甘情愿地相信黯灭许下的这份承诺，一定是与众不同的那一个。
黯灭给冷清了二十年的江湖注入一剂兴奋剂，整个武林都爱上了黯灭。
“找到他，试试他。”
人声鼎沸中，鹤老悄悄交代自己的爱徒。
那可是笑林啊……鹤老其实也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不在意。
半个月后。
鹤老的爱徒被人抬了回来。
“师傅……”爱徒哭得很难看。
右腿筋脉粉碎。
已经成了废人。
“你好好养伤。”
没人看到，胡子下面，鹤老摇摇欲坠的后槽牙咬得吱吱作响。
太过分了！！！
仅仅三天后。
一个蒙面人站到了黯灭面前。
“想打？”黯灭拨弄着火堆里烧得半熟的地瓜，淡淡问。
深夜的山林里，猫头鹰都睡了。
“想。”蒙面布下面苍老的声音。
“那么出手吧。”黯灭用木棍将火压好。站起来。
“不想知道我是谁？”蒙面人恨恨地说。明明胸中的恨意就快要冲破胸膛。
“不想。”黯灭若无其事地说。
电光火石间，两个人你来我往，三十招用光。
再来三十招！
三十招又用光。
还是不行？
混账！
势均力敌的触感让蒙面人忍无可忍。
蒙面人从后腰掏出一把精铁烟袋。
敲得石屑纷飞。
“你的武器呢！”明明还是占不到丝毫优势，但是蒙面人还是觉得没面子地大声问。
“我不要。”黯灭的眼睛犹如老练的苍鹰，死死盯着对手手中的杀器。
“是吗！”蒙面人冷笑，愤怒已极。
看准黯灭的破绽，烟袋直直地捣在了黯灭的腰盘。
赢了？
不，输了。
就在烟袋打到黯灭的同时，黯灭一掌拍在了蒙面人的肋下。
竟然是故意卖的破绽。
蒙面人重重撞在树上，又掉在地上。
黯灭将涌上喉头的气血吞回肚里。
捡起地上的烟袋，走到火堆边，点着。
走过去递给蒙面人。
“年纪大了。”蒙面人接过烟袋，叹了一口气。将蒙面布扯下。
鹤老。
“所以要注意身体，这么晚了就不要再跑出来找人打架了。”黯灭没有半点意外，将烧得半糊的地瓜扒出来。
他早就看到了来人腰间插着的精铁烟袋。
这烟袋只属于一个人。
但是黯灭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虽然深夜的山林里没有第三个人，可是一旦说出来，鹤老不会不顾及自己的身份。
黯灭想要玩真的。
他想要鹤老不顾及面子地全力以赴。
鹤老也确实全力以赴了。
黯灭赢了。
黯灭将地瓜捡起来，来回倒着手，烫得抓耳挠腮。
整个世界一片漆黑。
鹤老靠在树上，微弱的光线模糊了他苍老的脸。
只有火红的火光照在黯灭身上，清晰地映照出黯灭年轻的脸。
就像是命运画出来的作品。
“前一阵子，有个年轻人找过你？”鹤老轻轻嘬了一口烟，问。
“是。”
“你赢了？”
“赢了。”
“应该赢得很轻松吧？”鹤老瞄着黯灭。
“是很轻松，他不算太强。”黯灭大大咬了一口黑糊的地瓜。
“那你为什么打断他的腿？”鹤老顿了一下，问。
“他偷袭我。我生气了。”黯灭不以为然地说。继续啃地瓜。
“那是他咎由自取了。”听到黯灭的话，鹤老轻松地舒了一口气。
一定是徒弟觉得脸上无光，才会出手暗算的。
不过分忍让，有脾气。
有派头。
如果人品不坏，那么还真的是值得期待。
鹤老若有所思地看着黯灭，双手捧着烟袋，大大地抽了一口。
“接着。”吃得一脸黑乎乎的黯灭突然将一只地瓜扔给鹤老。
鹤老刚大大地抽了一口，双手还抱着烟袋来不及放下。
黑糊的地瓜正正地砸在了鹤老的脸上。
黯灭僵住了。
尴尬。
鹤老却没有生气，只是艰难地双手将烟袋放下。
从脸上抓了一把地瓜填进嘴里。
“老了，该换一把轻点的烟袋了。”鹤老说。
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地上陪了自己半辈子，重五十多斤的烟袋。
不久之后，黯灭的下一个挑战来了。
“鹤老，您的烟袋……”
鹤老家里，一个光头男子端着茶。困惑地看着鹤老手里的白玉如意烟袋。
“老了，拿不动了。”鹤老哈哈一笑。
“怎么？想退了？”光头男子不解地盯着鹤老的眼睛。他心里明白鹤老绝非自己说的那样拿不动烟袋了。
他甚至确信，即使过完了八十大寿，只要鹤老的手里拿着那只烟袋，那他就是最可怕的老头子。
“是啊，累了。”鹤老吐着烟圈。
“……不知鹤老您听说没有，最近有个小子特别火？”光头的指甲轻轻抠着红木桌上的刮痕，试探着问。
“我不过问江湖之事好久了。”鹤老撅着嘴吐烟圈，装糊涂。
“不知鹤老您听到江湖人士对他的评价之后会作何感想。”光头继续抠着刮痕。
“哦？他们怎么说？”
“他们说，说那小子已经是当今江湖第一高手了。”光头抠着刮痕的手指停了下来。
那根手指特别细长。
“哦？”鹤老举着烟袋，装模作样地愣了一下，“真是有趣。”
有趣？
一点也不有趣。
鹤老脸上懒懒的表情可一点也没有觉得有趣的样子。
“鹤老，听到这些话，你难道还能若无其事？”看到鹤老敷衍的样子，光头干脆将脸凑了过去，盯着鹤老的眼睛问。
油亮的光头反射着门外的阳光，照得鹤老有些睁不开眼。
“我说……”鹤老咬着烟袋正要说话。
却不小心将烟袋里的火星喷了出来。
掉在了光头上面。
吱吱。
鹤老眯起眼，在光头上找了半天。
终于找到了早已经熄灭了的烟灰，吹了吹，又用手在光头上抹了抹。
光亮的光头上清晰地留下了一块乌黑的烫伤。
光头的脸色难看得像是死人一般。
“我说刘厨子啊，你一个厨子好好做自己的饭不就好了，干嘛还去过问这些个江湖破事？”
鹤老继续刚刚没有说完的话。
“看来鹤老你是不打算过问了？”光头不满地说。
“老了，想管也管不了了。如果我还是十八岁，做个第二高手也不错。”鹤老裂开嘴傻傻一笑。
露出一排半被烟熏得东倒西歪的黑黄老牙。
“我明白了，那么告辞了！”
光头愤然站起来，就往外走。
“刘厨子！”光头刚跨出门槛，鹤老就喊道。
光头回头。
“如果要去找那小子的晦气的话，最好还是直接去找他。就不要再在江湖上宣扬了。”
鹤老用手揪着鼻毛。
这算什么？
“你就这么确信我打不过他？”光头的眼中激起层层杀气。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鹤老就扔下这最后一句话。
却激起了光头心里更愤怒的杀气。
这可不是寻常的杀气。
这是江湖之中最惹不得的人发出的杀气。
我会打不过他？？？
光头满腔怒火地转身离去。
鹤老抽了一大口烟，望着光头杀气腾腾的背影。
这样的高手，你打得过吗？你准备好了吗？
独臂刘厨子。
江湖五大高手之中和鹤老一齐并列排名最高的高手。
原本就只是一名厨子。
饱受辱骂的他在怒杀主人之后，便发觉了自己在功夫上的天赋。
根据做饭的动作演化出了自成一派的功夫。
是完全凭着自身的天赋而成名的怪才。
与鹤老的与世无争不同，刘厨子手段狠辣。
虽然实力超群，已经鲜少遇到敌手，但是在和别人决斗的时候仍旧不择手段。
在实力占绝对优势的情况下，仍旧不吝啬自己的小伎俩。
这就是刘厨子。
独臂刘厨子。
“下一个要去杀谁呢？”
路边茶摊，白衣少年抱着茶碗苦思冥想。
最该死的几个人都已经杀掉了，还有谁该死呢？
还有谁比较该死呢？
天下还远远没有美好到不需要行侠仗义。
这是不用想就能绝对肯定的。
一定还有好多该死的人需要有人站出来杀掉。
不，该死的人是永远也杀不完的。
不会没事做的。
黯灭。
“都走开了，都走开！”
一个光头突然出现，吵吵嚷嚷地将喝茶的行人都赶跑了。
“你，跟我走。”
光头环顾了四周一圈，摇摇头，指着黯灭说。
黯灭抬起头。
“怕了？”光头说。
黯灭端起茶碗，一口气喝得很饱。
光头领着黯灭专往人少的地方走。
就用这么直接的方式。
直接到有些傻得可爱。
这个挑战者有点意思，黯灭好笑。
“你就是黯灭吧？”终于来到了四下里没有人的荒野里，光头开门见山地问。
“我就是。”黯灭轻笑着。
“你不问我是谁？”看到黯灭那像成名已久的一流高手般的从容，光头不爽。
“你是谁？”黯灭乖乖学话。
“我是刘厨子。”
光头更是直接到了没有办法再直接。
“刘厨子？”黯灭好笑的盯着光头的手臂。
独臂刘厨子？
两只手臂都完好无损。
太扯了吧？
“原来是五大高手之一的独——臂刘厨子！久仰久仰！”黯灭抱拳行礼，故意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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