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虚弱地问他情况,他能回答的都尽量回答。
“不管这是哪里,看起来还不算太糟。……伤口还疼吗?”他问
“不太疼。”
“那就好啊。”
在这样一个万花蒸发、有爱滋生的空间里,他回归到了最真实的自己,多么的好。他再次看着她,深褐色的眼眸,眉尖展开一抹舒心的弯度,是他可以放心的。
“能走吗?”他扶起她
她点了下头。
于是,两人一同走向远方。没有季节的约束,没有日夜的更替。就这样一直走。
她的身上仍套着他的金色披风,就像他在身边轻轻呵护着。
而在空间的另一头,方诩天空洞地张着大嘴,指手划脚,很想抓牢半根可能救命的稻草。最后,他一番努力总算抓住了前面一个人的脚踝。是沁人。他抓住了沁人。
沁人拼命抖动后腿,要摆脱后者的纠缠。
“喂,这是哪里啊?”方诩天放眼四望,收进眼底的却只有沙子,而且还是不一般的绿色沙子。
“笨蛋!离我远点!”沁人气呼呼地大骂。她自己也昏头转向,搞不清状况。自从“海焰”失控后,她就被卷进了奇怪的地方。
“凶什么凶啊!我又不是聋子!”
“都是你这个倒霉精才让我出现差错!”
“自己没本事你怪谁啊你!”
他们继续争吵,脚下的步子却丝毫不敢放缓。因为他们都不是喜欢在荒野中闲逛的人,他们的自我保护力在这片看来很不友好的荒沙里更是岂岂可危。因此他们没理由因为拌嘴而耽搁行程,所以嘴脚并用,尽可能寻找着出口。算他们运气好,很快就从一千米外的角落里发现了安娅。他们立即迫不及待地狂奔而去。多一个同伴就是好事一桩。
安娅此刻的心情非常低落,再也没有比现在更差的心情。她本想替父王清除掉枚海莉斯,可突然发生了离她预期很远的意外事件。大家一起被冲进可能几辈子都走不出去的幻界里。这样,情节就很不美妙了,这等于艰难中与世隔绝,太可怕了。
“你们不能走快点吗!磨磨蹭蹭的!”安娅回过头来,对着追上来的妹妹和那个不时要装点酷的师哥方公子大发脾气。
“你姐姐也好凶哦,比你面目狰狞。”方栩天轻声嘀咕。
“说话当心点,不然她会更狰狞!”沁人没好气地回击。
方诩天会心地摸摸下巴,不以为然地抱之一笑。其实他心花怒放,眼前已经有两位美女相陪,是何等的幸运。他要珍惜机会,努力钓上其中一个,才对得起自己的风华正茂,在这荒无人烟的鬼地方。
突然,一条蛇从地底窜出来,用它那条细长的尾巴紧紧勾住了沁人的脚背。
方栩天虽然看得冷汗直出,但出准备好随时出手相救,以显英雄本色。但是,不等他挥臂,安娅就用魔咒帮助妹妹把蛇轻松击毙。方诩天很可惜自己没能插上手,他忘了原来沁人有个如此厉害的姐姐,这样一来,他的好运有可能就要烟飞云散。倒是他这个自以为是的英雄很有可能随时需要她们的相助。比如就在下一分钟,他被一根从沙土里突然冒出来的枝条缠住了脖颈,痛得死去活来,哇哇乱叫,英雄气概全部丧失怠尽。他眼睁睁地痛心地看着沁人和安娅双双施展美妙的咒语,击退了那根要命的枝条。方诩天摸摸脖子,疑心它是否已经掉了。他宁肯掉了。
在路的前方,他们看到了同乡——希奧伦。至少为什么把他认作同乡,那是因为他没有摆出阶级观念,而是愿意与后面的这三人为伍,共同前进。有时,合作是必要的。如果天涯同是沦落人的话。
空气越来越冷,幽深的大海凝结成白色的云原,寥廓凄清。
“走多久了?”枚海莉斯问。
“很长时间,不知道为什么总走不出去。”司徒潋文回答。
“我看这像一个循环的结界,如果能找到最初的离接口,或许就能出去。”
“目前看来还没有办法吧。”
“其他人呢?和他们分散了吗?”
“嗯,从进来这个地方为止都没有遇见他们。”
“看来是与他们分开了,希望他们没事。”
“前面的风更大了,你停下来休息一下吧。”
“好。”
他们在一片旷野中,停歇下。
彼此沉默不语。
“我还是第一次有这种回不了家的感觉呢。”司徒潋文抬头望着不着边际的柠檬色天空,说。
“第一次?”
“是啊,即使在成为琉契云士的时候,我也总还是抱着一线希望,想着有一天可以再看到你,可以再回到故乡去。而现在,似乎什么都没有可能了。”
“为什么这么说?”
“就算出去,我依旧是做为琉契的战斗工具而存在。没有抉择的余地,多么无趣。”
“你怎么说泄气的话,男孩子要有勇气面对生死存亡的一刻,难道你怕了?”
“开什么玩笑,我只是不喜欢那种气氛。总觉得自己一投入到战斗的状态就会扭曲得难受,整颗心都在变形似的,这种感觉你不会了解。”
“我了解。可是,我现在又能为你做什么。真希望我没有到过地球,这样就不会让你变成现在的处境。我真是很……”
“别瞎说!我从来没有怪你,是我自己要来的。如果我不来,我才不放心。知道你是一名军官后,当时我可惊讶了。不过,现在好了,我也是一名战士了。我们可算是平等了,从现在起不许小看我啊!我有一半发号施令的权利喽!”司徒潋文咧嘴笑道。
“是,云士大人!”枚海莉斯配合默契,报之以淡然的笑容。
“那好,下面就由我背着你继续找路。不许推辞!”司徒潋文顾念她才刚恢复,因此不敢让她多走。
“天哪,你也太会乱下命令了,我可不同意。我才是资深的军人,你要听我的。”
“那我们猜拳定夺吧。”
“好吧。”
三番五次下来,司徒潋文输得一塌糊涂。
“你不要太逞强,累得话要说哦!”司徒潋文满脸地不放心,紧紧跟在枚海莉斯身后。
“知道了。”
……
经过一段凹凸不平的路程,枚海莉斯忽然停下。
“怎么了,有情况吗?”
“嗯,就在这里。应该就在这里。”
“什么在这里,是出口吗?”
“对。”
“可是我没有看到什么裂口啊?”司徒潋文蹲下身子,盯着有雾升腾的柔软路面乱瞧,还用力踩了几下,也不见一条缝隙出现。
“必須用专门的奇摩仪划开失去轨道的空间坐标,将它们的正确数据重新合并后,才能找到一条回去的路。”
“原来要这么复杂,现在要到哪里去找什么仪器呢?”
“……只能现做了。”
“现做?哪里有工具材料?”
“可以借用你身上的护甲吗?”
“行。”潋文爽快地从手腕上抽下两片轻质护甲,递给枚海莉斯。
“谢了。”
然后,枚海莉斯从自己指尖拨下一只小环,稍一摆弄,一只盒子就扩伸出来。略加充气,就成了一套临时组件箱。
她马不停蹄地用一把小型喷枪沿着护甲边边缘,仔细小心地划割起来。这是工作的第一步。
“要我帮什么忙吗?”司徒潋文搓着手,问。
“不用了。”枚海莉斯专注地埋头工作,这是她在他的心目中永不幻灭的形象,在牧场的时候,他就记着了。
不管怎样,他都不愿闲着。幸好,不远处,他看到了一排雪松,隐隐地藏在雾峰中。他可以弄一些回来当柴火,天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变得寒冻无比,需要一些热源作补充了。
他走到选中的一颗树前,隔开一定距离,用力挥掌劈下。他高估了树的耐性,结果引发了后排一群高大健壮树木的倒地。他只用一根手指的力气,就把它们全拖回来了。这些木头够燃一百堆暖洋洋的篝火,他确定。
当他走到枚海莉斯身边时,她已经快要进入重要步骤。本来制作一种仪器不需要花费很长时间,她对任何发明都有直接融会贯通的创造力,而此刻她的头开始恶作剧似的咬痛,夹击着她每一根智慧的思忖。没有药可以止住这样的侵略。她在恍然若失中不明白自己做到了哪一步,刹那的遗忘让她迷惘而惊恐惧,破裂的心神摇摇欲坠。
“怎么了,枚海莉斯?不舒服吗?”司徒潋文看出端倪,急忙跑来问。
“没什么……”
“不能勉强,累了话,就休息吧。”他说。
“不行,连这点小事都没法完成,我真是太差劲了!”枚海莉斯自责地怪自己。
“不许你说这样的话。这里太冷了,所以才会影响到你发挥水准。来,我们一起烤火,感觉会好一点。”
她同意了。
他们一起坐到燃烧着“噼啪”响声的火堆旁。橘红色闪耀的火星子兴奋地窜跃。
司徒潋文又折断了一根树枝,将它扔了进去。温暖、扑面而来的热流,让他的眼有些刺痛。
他猛然想起来,他的眼睛可能快要出血,那是训练后的老毛病。可是,要强忍住伤口内不断汹涌冲击的热血,留最后的一点时间陪伴身旁的她。给她所有的鼓舞,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他不能在这种时候看不见她。所以,他使命地揉去了眼中的血迹,继续往火堆里添柴。
枚海莉斯不安的心跳逐渐平静。没有雪的晦暗天空,却比任何时候都在加剧透骨寒气。
她倚傍在他旁边,他轻轻抚搂过她的发际,默然无语。
彼此的温度都在迅速蒸发,危险悄然而至。
她意识到这种危险了,幻界正在结束。任何幻界都是暂时性的存生命体,一旦超出时光的框囿,就会永久封逝。
无论如何,她不希望他在这里结束掉生命。
她要为了他而克服这难以逾越的身体痛楚,完成奇摩仪的制作工序。
于是,枚海莉斯立即坐回到那堆还未完成的工具前忙碌起来。
颤栗的手,指尖呈出冻紫的淤痕。可是,仍然不能停手。
温暖就在四周替她尽可能赶走忧患,她感觉好些了,可以在脑海里拼凑出先前的机械結构图原状。思维又如同小河流水般清晰流淌,她把握住了自己的思路,努力拼命地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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