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快些好,如果放到明天调配恐怕会有人急得要上吊,说不定还要拿我兴师问罪。”枚海莉斯低着头忙乱地回答。
“你是指栩天的女朋友啊?哈,是有些蛮可怕的。”司徒潋文双手插在裤袋里,笑道。
“你站在我后面干什么?想监视我工作吗?放心!我不会弄坏土地。”她继续埋头苦干,进程丝毫不敢松懈。
“不是来监视,只是有点担心你不吃晚饭就溜走了,会不会影响工作效率?”他如实说。
“你烧菜的水准很糟,免去食用反而有利身心健康。”她也如实说。
“啊?!”他想不到她的直率这样有份量。“既然你这么评价,那我这个主厨也没胃口啦,不如坐下来赏赏月亮。放心,不会吵你。”司徒潋文说着坐到草皮上,真的仰起脖颈来观察起星座。
枚海莉斯没有再回应。
偶尔,他偷眼瞥了一下她瘦弱的侧影。很难想像这样一个瘦弱的女孩可以产生巨大的科学能量,真是不可思议呢。
“你还是回去招待客人吧。身为主人丢下客人自己跑出来看月亮不太好吧?”她终于抬起头,某个工序完成到下个阶段,总算可以冒险多说一句话。
“我和诩天都是老朋友,没必要太客气的。”
“可是你的朋友现在变成那样,行动很不便。更加需要你的关照。请不要坐在这里浪费时间。”她给出宽怀的建议。
“那里有莫小姐在照顾他,根本不需要我这个多余的人去插手帮忙呢。”
枚海莉斯又不言语了,低头专心去制作下一步的调配原剂。
时间静默了,两个人都不作声,只听得到试管碰触和枚海莉斯双手熟练操纵一台小电脑的声音。
司徒潋文的思想也随之静止,他一托着下巴,花上四分之三的视角端视她忙碌之中的神采飞扬。
“哇―――!!!”忽然从客厅方向又传来一声惨叫,打破了月光下难得宁静的氛围。
不用说,又是那对情侣出问题了。司徒潋文紧锁双眉,叹着气,站起身就往回跑。又是一段百米冲刺,他还要更雷厉风行才够。等他兴冲冲地火赶到客厅,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葡萄酒香。低头一看,是方诩天正醉醺醺地斜趴在地板上,翘着一只蟹脚乱吐白沫。空酒瓶在他身旁乱滚着,很狼藉。而那位莫珍珍小姐不知去向,可能是逃到洗手间里去避难了也说不定。
“难道是酒精中毒了?可是栩天的酒量一向很好的嘛。”司徒潋文疑惑着,见一人影从角落里蹑手蹑脚地移过来,正是莫珍珍!
只见她紧紧握住自己的双手,用一种很惊恐很无奈的口气对司徒潋文交待出事情原委:“一开始他还好,可是等我喂好他几口葡萄酒后,他就不要我喂了,他自己爬起来一口气喝光了整瓶葡萄酒。然后他就变得很失控,又撞墙又乱抓地板,真是吓坏我了!想不到他变成螃蟹,酒量都退步了……真是。”
“你看他的身体还能动弹几下,就说明没有生命危险。不如我们先把他放到水里让他冷静清醒一下。”司徒潋文对莫珍珍说。
“水?可是小栩他好像游泳不行啊。”莫珍珍犹豫不决了,这点底细她的确调查得很清楚,对未来夫婿的一切内幕秘密全要一网打尽是她全力以赴的基本工作。
“没关系,你瞧他现在这个样子,游泳应该不错吧。”司徒潋文摸着下巴,猜测着说。
“那……那好吧。”莫珍珍只好暂且替方栩天同意下这个大胆主张。
可是,他们很快发现想去接近那只大螃蟹已经不是常人能够办到的事。方诩天的脾气好像被酒精催发得愈发暴躁,凡是一见有人企图要靠近他,他就马上张牙舞爪挥动五对肢爪,其架势仿佛就要跺碎一百头野牛。
司徒潋文和莫珍珍只好纷纷退让,一路躲闪到二楼楼梯角,另想对策再去讨伐那凶蟹。
“哗——嚓!”一张桌子被方公子的蟹钳锯成两半,随后方公子酒后毁坏家具的兴致更加浓烈,到处攀爬到处施以毁灭。
时针一分一秒流逝,司徒潋文和莫珍珍面面相觑,毫无应急之策。
“难道就让他这么胡闹一晚上吗?也许呆会儿他累了就会好吧?”莫珍珍自问自说着,却怕也是异想天开。
“那怎么行?总不能让他把客厅全破坏了,这可要我怎么向家人交待哪?”司徒潋文额上渗满汗水,急得热锅上的蚂蚁。
“你没有给家具买保险吗?”莫珍珍抛来一句。
“客厅里的家具没保。”他回答。
“是吗。那,那个女工呢?她现在应该来帮帮我们才对啊,当初也都是她捣鬼小诩才变成这样!”
“你这样说可不对吧?明明是你自己不听她劝告,乱使用药水喷枪,才把栩天变成这样的!”司徒潋文涨紫了脸孔,生气地斥责对方。
“那就算我不对吧。可现在一定要叫她来,我看她八成是个巫女投胎,没什么怪事摆不平。”
“胡说!她是一个科学家,女天才!根本不是你说的什么巫女!”司徒潋文义愤填膺得握紧双拳,像要找谁打一架才肯罢休。
“好好,就算她不是巫女。反正我们已经没有选择,你不叫她来,就只有我们自己上!要么你先冲上去?”
“有了,我用那一招!”司徒潋文猛地想起什么,双拳一扣,计上心头。
“什么招?”莫珍珍以为他灵感突发,忙兴奋地追问。
“只有先让栩天受点皮肉之苦了。”司徒潋文冲上三楼去。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莫珍珍来不及思索,就见司徒潋文已从三楼跑回,手里拎着一只高效率吸尘器,然后一路英雄气概地直冲向底楼。
“喂,你小心啊,不要伤到小诩啊!小心点!”莫珍珍继续藏身在楼板后大声疾呼。
接下来,一场人蟹大战就要在灯光摇曳的客厅中缓缓拉开宏伟序幕。
“栩天!来呀,瞧这边!”司徒潋文就像杂技团耍动物的驯养员似地哄逗起正贴在一面墙旁的方栩天。
可是方诩天并不理会,他只顾自己快乐地大肆破坏。现在他迷上了挖墙角的游戏,一下子爬窜到门槛儿边,伸出数只蟹爪,兢兢业业地挖呀挖呀,不一会儿门旁就已垒堆起高高的丰硕的砖屑。
“喂!你不要太过分了!想弄坏我家墙壁吗!休想了!”司徒潋文大喝一声,飞快接通电源,把吸尘器的吸附嘴朝准方诩天的大蟹脑袋就是一阵疯狂扫吸。
千钧一发,有人突然推门而入!
灯光依稀,司徒潋文辨认出那身影正是枚海莉斯。他思绪一分神,方公子就疾速地逃离及尘器的血盆大口,几个翻跃就跳上了客厅天花板上一盏名贵的花枝吊灯。他的天性好动在变身后反而更加显露无疑,叫人追悔莫及。他拥有的弹跳力,任何一只海底生物都会艳羡无比。
司徒潋文暂时顾不上这位活跃的方公子,而把视线投向门口。还好,枚海莉斯安然无恙地站在那里,脸上依旧是平常最淡然的神情。不为已喜,不为已悲。
“你怎么来了?现在这里很危险,你快出去吧。”他拉她到屋外去。
“你一个人不能应付,对吧?”枚海莉斯反问,然后朝屋内扫视一遍。
“什么话?不就一个螃蟹吗!”司徒潋文卷起袖管,摆出大男子主义的雄心壮志。不过雄志还未等实现,他觉得自己的裤脚管被什么东西死死地夹住了,如果感觉再真切些,那种感觉就是被“攻击”了。
司徒潋文忍住蹿火的疼,低头看去,原来是方公子正在用他那对早已运用熟练的大钳脚使劲儿地“剪”着一角裤管。亮闪闪的大刀钳似乎意犹未尽,又爬到另一条裤腿上去剪裁剪裁。
“可恶!你不要太猖獗了!”潋文不顾对方那双大钳的威猛,赤手空拳就要抡向方诩天。
不料,方诩天立刻很凶恨地回应,一边伸出数只蟹腿胡乱蹬踢。随后踢完了一阵,感觉对手无趣,便把目标放向了枚海莉斯。轻轻一淌步,就趴到了她的鞋子上。这一幕恰巧被从楼上跑下来观战的莫珍珍看见,后者立即涌出两串嫉妒的泪,眼下说什么也要把方诩天给拉回来。人要是无畏了就会什么都不怕,不管方诩天的脚爪挥舞得多凶悍,也无法阻止莫珍珍坚定不移地使出她最惊艳的神鹰飞爪功。
“小栩!你快清醒清醒吧!我是珍珍啊,你怎么都不看我一眼呢!”莫珍珍一边喊一边拉扯着方栩天,可是收效甚微。
“喂,你快把鞋子脱下来!”莫珍珍只要这样对枚海莉斯说。
于是,枚海莉斯就给了莫珍珍一只鞋子。那只鞋子似乎大一号,所以脱起来非常方便。
可是,方栩天已经机灵地逃窜到另一只鞋上,他的狡猾让莫珍珍气得真想用鞋底砸他。但她最终忍耐。
司徒潋文很紧张地看着这场仍未收幕的戏,不知如何插手相助。而方诩天似乎打算耍无赖到底,他继续赖在枚海莉斯的脚边不停乱转,不离不弃。每当莫珍珍的大手扑来时,他立刻就极其敏锐地闪避。也许这就是真正他的天性。
这帮人就涌在昏暗的客厅门外,僵持着、打斗着,再僵持……
“啪――!”
一记类似苍蝇拍打死苍蝇的声响,方诩天的一条蟹腿正中莫珍珍的人中穴,而与此同时,莫珍珍的左手刚好拍闷了方诩天的触角神经。出乎意料,两败俱伤!之后,方诩天变得全身软不拉塌,慢溜溜地从枚海莉斯脚边滑倒,躺在原地,一动不能动。同样地,原本义气凛然的莫珍珍也已昏倒在地,无声无息。
总算安静,非常安静。
这时月光柔美地洒下来,洒过每个人不同表情的脸庞。
“枚海莉斯,你没事吧?”司徒潋文问了一句。
枚海莉斯摇了摇头,表示毫无影响。
“没事就好。”潋文只剩下这句话好说。
她比他想像中要镇定自若,从她的眼神里几乎找不到受惊的片刻。相形之下,他就显得不够老练沉着,像是问得多余了,但他不过只是希望她没受到惊吓。一种关心而已。
接下去,方诩天就被安排睡到到一只连星光都照射不到的超大金鱼缸里渡过他的漫漫长夜。莫小姐则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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