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头儿鲁庆不认识,正是在破庙中疗治秦仲伤势,声言对九龙玉杯势在必得的百毒叟宋笠。
宋笠停住身躯,一双精光暴射的眼神在鲁庆身上游走一遭,缓缓说道:“你这小伙子半夜三更,不在家里搂媳妇儿,却在这里拦路吆喝,莫非是要剪径抢劫吗?”
鲁庆今夜连番遇着高手,已成了惊弓之鸟,见这老头儿一对神光湛湛的眸子,心知又是一个不好缠的,但既然已被别人唤住,后悔也来不及了,只得抱拳说:“对不起,是我认错了人,耽误你的路,你这就请吧!”
百毒叟宋笠吃吃笑道:“呼之即来,挥之即去,那不觉得太容易了么?”
鲁庆一听,得了!心说:叫错了人,已经认错道歉,难道还要下跪叩头不成,他本有意顶他两句重话,但转念一想,目下已是极不顺心话意了,何苦再结此强敌,于是,尽量放缓和了语气,笑道:“在下一时走眼,已经认错致歉了,依你说,还该怎么样才行呢?”
百毒叟陡的笑容一敛,寒着脸道:“方才是你叫住我,现在你要不把姓名来历,出身师承,欲寻何人,欲往何处,夜半疾行,所为何事,这几点,一件一件给我老人家说个一清二楚,说不定我老人家一开恩,高抬贵手,放你自去,要有半句虚言不实,哼!那你可是自己找上我的,到时就怨我不得了!”
鲁庆一听,乖乖,天下还有这么不讲理的人吗?接着一扬浓眉,冷笑说道:“别说在下自问并没有什么事做错,即使走眼认错了人,也犯不了杀头的罪,你这么狠,是仗持什么存心欺侮人不成?”
百毒叟桀桀一阵怪笑,道:“你可知道你这么拦路一挡,可能因此误了我一件十二万分重要的事情,这责任,又岂止是杀你所能抵偿得了的,我这老头儿向来不愿无故对后辈动手,方才问你的话,还是由你自己乖乖说明白,不要伤了彼此脸面。”
鲁庆心中大忿,厉声道:“假如我不愿意说呢?”
百毒叟突然向前进逼一步,怪声值:“你不愿说,我问问你总可以吧,只怕我问出来,你不说还不行呢!”
鲁庆道:“我就不信。”
百毒叟嘿嘿笑道:“那么,我且问你,你深夜至此,拦路喝问,必是找人,你要找的.可是一个年纪比你略大,身材比你略高,样儿比你略瘦,也是使剑的,深更夜静跑到一个小山头上施放七彩烟火的一个姓郑的么?”
鲁庆闻言吃了一惊,厉声道:“你怎么会知道的?,莫非你把他……”
他突然有一丝不祥之感,笼罩心头,难怪师兄至今未见,不要真是遇见了这老东西,出了什么意外?
百毒叟哈哈大笑,接道:“正是我,实对你说,那小子初时也是矢口不说,恼得老夫火起,我已经将他……”
鲁庆急不及待,忙问:“你把他怎么样了?”
百毒叟不直说出来,只一味望着他怪笑,慢慢地道:“你要不肯听命,可怪不得老头儿又要如法泡制,请你尝尝你那伙伴同样滋味了。”
鲁庆大怒,手中剑“呼”的舞了一个圆圈,白弧一道,划破夜色,闪着耀眼的光芒,喝道:“老东西,你趁早说出将我那郑师兄如何摆布了,否则休怪我姓鲁的要失礼冒狂了。”
百毒叟何曾把他这粒米之光放在眼中,放声笑道:“有什么了不得的技艺,尽请施展,我老人家反正也是迟了,咱们就在这里玩玩也好。”
鲁庆忍无可忍,又心急郑雄风生死.虽然明知不是敌手,也咬牙上步,挥手一招“拂柳分花”,剑光颤动,直刺面门,同时暗中探囊,扣了一只钢镖。
百毒叟功力何等精深,负手而立,对他这含忿出手的一剑,恍如未觉一般,直待他剑尖距离面门七寸左右,方才略一侧头,轻悄悄让过一招,同时鼓嘴暗蓄了五成真气,对着剑身“呼”的吹了一口气。
鲁庆一招刺空,对方脚下半步未移,这张口一吹,如有一股强劲无比的动力猛击剑身,虎口一麻,不觉一松手,那一柄长剑刹时脱手翻滚,跌落在七八尺以外。
他被这种奇特的功力震得一怔,百毒叟第二次吸气,张嘴“呼”地对准他身上又吹了一口。
撤步已经不及,可笑鲁庆胖胖一个人,竟被百毒叟这一口真气,吹得在地上骨碌碌连翻了三四个筋斗。
百毒叟双手负在身后,脚下分寸未移,单凭两口真气,就使鲁庆长剑脱手,人也跌翻地上,他如要取以性命,那真是举手之劳,但他却并不进逼,仍是站在原处,笑着说道:“怎么样?可服了吗,你师兄也是两口气,头上跌了好大两个包咧!”
鲁庆本已心寒,当不得他又提起师兄,这一气,闷声不吭,借着翻身爬起来的时候,暗地里震腕将那只半斤镖,对准百毒叟下阴重穴疾射而出。
一镖打出,他也不管伤着人没有,爬起来抹头就逃,惟因方才他和百毒叟相逢时错身换了方向,所以他这一逃,自然不是奔回城中,却向北落荒而走。
他一口气跑了总有十来里路,身后已没听见百毒叟追来的声音,暗想大约他是被自己那一镖伤了,他喘了一口气,扭回头向身后一看。
这一看,当场吓得鲁庆差一些昏了过去。
原来他这一扭头,正巧面对面看见一人,那可不是百毒叟吗?非但追了来,还亦步亦趋一直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当他回头张望时,老头儿一咧嘴还对他笑了笑!
鲁庆心想:我的妈呀,这老头是人是鬼?如果是人,就算他功力再高,难道走路连一点衣袂飘凤的声音都没有吗?
其实宋笠百分之一百是个人,也并非没有衣袂飘风的声响,只不过他故意和鲁庆赶了个前后脚,让备庆自己的衣袂声掩盖了他的衣带声响,利用鲁庆的恐慌心理,忽略了身后靠得太近的人,何况他那如影附形的大挪移身法,已是轻功的最高表现之一,这种功夫施展开来,完全是趁人家抽脚之际,紧跟着落脚,每一个脚印,又全落在人家刚刚离开的脚印处,甚至容易混乱对方的思维,所以极难被人察觉身后有人仅仅跟随了。
这种步法,不但可用来跟踪敌人,而且亦可用在对敌之际,按照对方步法,步步紧跟,然后趁机近身递招,端的防不胜防,不过,使用这种步法,必须要确知自己轻功高出敌方,才能施展,否则近身相搏,用之不巧,反被敌人所乘,却是大意不得的。
鲁庆能有多大能耐,奔跑了这么远,猛一回头,发现老头儿竟然一声不响,一直跟在自己身后,这一来出于意外,哪能不惊得腿软骨酥险些倒在地上。
百毒叟向他一笑之后,接着说道:“傻子,别说是打,你就能这么把我老头儿丢开撇掉,我老人家就算输了,这次服了吗?”
鲁庆还有什么不服的,自己和人家差得太远,现在手无寸铁,真的别说是打,就连衣角也不易沾着人家一片,想不服也不行呀。
他无奈,只得哭丧着脸,道:“你要我怎么样呢?”
百毒叟哈哈笑道:“不要你怎么样,你只把那九龙玉杯下落告诉了我,咱们不是仇敌,还是个朋友。”
鲁庆吃了一惊,道:“咦,你也要找九龙玉杯?”
百毒叟笑着点点头,说:“不错,我也要找,难道另外谁还有人要找么?”
鲁庆叹了口气,道:“可惜你来晚了一步,九龙玉杯已经落在别人手中啦!”
百毒叟猛的吃了一惊,身形一晃,倏的探臂一把扣住鲁庆的手腕,声色俱厉地喝道:
“你说什么?九龙玉杯现在谁的手中?谁!”
鲁氏但觉他扣住自己手腕的那几根手指,宛若数道钢箍,右腕脉门上一阵麻,骨痛欲折,额上进出豆大的汗珠,他混身劲道尽失,但心里怒火万丈,咬牙恨道:“你再不松手,我一个字也不会说出来,叫你这一辈子,永没有找到那玉杯的希望。”
百毒叟也觉到自己一时情急,出手太重,连忙松了手,向后退了一步,堆笑道:“只怪你说话太吞吞吐吐,是我一时情急,用力重了些,现在我放了手,你也该快些说出来了!”
鲁庆一只手直在揉着适才被提的腕肘,冷冷说:“没有那么简单,在我告诉你之前,你还得把我师兄的情形,先告诉我,并且带我去见到他,以作交换。”
百毒叟喝道:“你想以此要挟我么?那你是找死了!”
鲁庆豁出去了,头一昂.亢声道:“别以为你本事大,我咬定不说,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百毒叟见他如此放刁,勃然暴怒,冷笑一声,道:“你当我没有治你的法子了?”
倏的上步欺身,左臂一探,又来扣拿鲁庆的穴道,鲁庆明知躲也没有用,一动不动岸然而立。
百毒叟宋笠,一手擒住鲁庆手腕,右手竟然施展错骨分筋法,捏点他肩头胯际腰间的大筋重穴,那消三五下,早痛得鲁庆龇牙裂嘴,汗出如浆,混身每一寸肌肉都被这种惨绝人寰的痛楚牵动,一阵阵急痛攻心,使他再也无法站在那里,翻身滚倒在地上。
但是,他满怀怨毒之心,咬牙切齿忍受着无边苦楚,连哼也没有哼一声出来。
百毒叟看了,也突的激起怒火,一手握腕,一手托肘,一用力,“嚓”的一声,已将鲁庆一条左臂骨臼卸脱,鲁庆再也无法忍受,大叫一声,痛昏了过去。
宋笠狞笑着注视躺在地上的鲁庆,口虽未言,心里也有一丝后悔太用力了,别弄死了他反而失去追寻玉杯的线索。
略停了一会,他俯身提起鲁庆,在他后背“命门”穴上轻轻拍了一掌。
鲁庆“嘤”的一声,又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百毒叟冷笑道:“好小子,你比你那师兄还硬朗,赏了老夫的错骨分筋手法,说,还是不说?”
鲁庆狠狠地咬牙答道:“想用狠毒的手段逼我说,告诉你,别做梦了。”
百毒叟暗暗心中佩服,笑道:“果然是个能熬刑的家伙,我如要了你的命,反见我没有容人之量,这样吧.我带你去和你那师兄相会,你是不是肯说出玉杯下落呢?”
鲁庆道:“丈夫一言既出,快马一鞭,只要你带我见着我师兄,我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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