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道:“什么问题值得你以秘图作要挟?”
林惠珠眼珠转了两转,道:“我问你,有一天我若做了什么使你伤心的事,你会拿我怎么样呢?”
秦玉诧道:“什么样的伤心事呢?我这一辈子只怕再不会有伤心的事了,除非你不理我啦!”
林惠珠笑道:“少跟我甜言蜜语的,我问你,假加有一天,我也把你的媚儿面貌毁了,毁得和我一样,你会拿我怎么办?”
秦玉吓了一跳,叫道:“天!你怎么会想出这种事来,她并没有得罪你呀?你干吗要毁她?”
林惠珠见他失神模样,鼻孔里冷冷一哼,抽手将半幅“藏经图”掷到秦玉面前,眼眶里满是莹莹泪水,凄然说道:“瞧!我不过才说说,井没有真去毁她的花容玉貌,你就急成了这样子,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做了,你不把我千刀万割,碎尸万段才怪呢!我理不理你,哪还在你心中?”
说着,泪水夺眶而出,扑簌簌直滴到襟前,将面上覆着的黑纱,湿了一大片,林惠珠举手猛将面纱扯了下来,顺手扔进火堆中,狠狠又加了一句;“我还戴这劳什子干什么?”
秦玉大吃一惊,急要伸手进火里去抢,面纱早一闪变成了灰烬,他抓住林惠珠双肩,激动地道:“……你这是为什么?好端端会生这无谓的闲气?”
林惠珠索性伏倒在他怀中,呻呻咽咽大哭起来,一面哭,一面说:“我知道你,你心里就只有一个媚儿,再不会有我的,枉了我冒着万险替你骗什么秘图啊!我迢迢跟你跑这么远是为什么?一颗心,算是白费啦!”
她哭着述着,抬头望见草地上的半幅秘图,心里一气,抓起来也向火堆中一扔,亏得秦玉这一次眼快看见,急忙挥手接住,总算役有被火烧去。秦玉虽是个纠纠武夫,高手环伺,强敌当前,他可能不惧,但如今被这软绵绵的身子一揉,娇滴滴的声音一哭,直哭得心慌意乱,六神无主,平时的英雄气概,狠毒心肠,一样都不灵了,抱着她的娇躯,急得只叫:
“快别哭!快别哭!”除此而外,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林惠珠想起自己诸般委屈,越哭也就越伤心,秦玉想到她对自己的各种情意,心里也越来越乱,迷了好半天,始终劝不住林惠珠那像断了线的泪水,最后,急得他将她一推,大声道:“你再哭?你再哭我要……”
林惠珠被他这突如其来地一推,愣得一愣,反倒止了哭声睁着泪眼问:“你……你要怎么样?”
秦玉道:“我也要哭了!”
林惠珠不由自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嗔道:“你是男子汉,大丈夫,你怎好意思哭?”
秦玉道:“我也不要做大丈夫了,只求你别哭,叫我干什么我都干。”
林惠珠道:“我叫你干一件事,你干不干?”
秦玉道:“什么事呢?”
林惠珠把脸一扬,闭上眼睛,道:“替我把眼泪擦掉。”
秦玉跳了起来,叫道:“那还不容易?我就替你擦。”
说罢,从怀里掏出手绢,跪在地上,轻轻替她抹去脸上泪痕,抹到她左颊上疮痕时,秦玉只觉得她楚楚堪怜,情不自禁,凑在她疮疤上轻轻吻了一吻。
林惠珠星目微阖,承受着这有生以来第一次异性的亲吻,虽然,只不过那淡淡的一触,在她心潮上却激起绮丽连绵的浪花,她喃喃说道:“有一天,你找到了你的媚儿,还会像现在这样待我吗?”
秦玉笑道:“林姑娘……”
林惠珠忙用手掩了他的嘴,嗔道:“我不许你再这样叫我!”
秦玉腼腆一笑,说:“那么,我该叫你什么呢?啊!我叫你小珠好么?小巧晶莹的珠子,像珍珠,像宝石……”
林惠珠“唔”了一声,说:“只可惜珠儿有了疤痕,不再光滑和珍贵了。”
秦玉道:“不,虽然有痕迹,却无损你内心的完美和纯真,小珠,你听我说,媚儿虽然美,但她背我潜匿,我至今找不到她,纵有一天能将她找到,她是不是还愿如从前一样待我,也难以预测,你又何苦为她耿耿于怀,生这么大的气呢?”
林惠珠又道:“假如你找到她以后,她也愿意和从前一样待你,和从前一样跟你好,你又怎么样?”
秦玉道:“我还是要像现在一样跟你一起,咱们是苦命的人儿,自小就被人欺凌和虐待的,所以,我们永远在一起,决不分开。”
林惠珠秀眉一剔,道:“这话是真心的?永无反悔?”
秦玉点点头,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半面观音”伸出右手小姆指,指作半弯,笑道:“来,咱们结个钩。”
秦玉毫不犹豫,也伸出右手小姆指,和林惠珠的紧紧一钩,两人不约都相视大笑起来。
秦玉拾起地上半幅“藏经秘图”,铺在草坪上,再取出自己抢来的半幅,凑拢来拼妥,二人围着细看半晌,不觉都有些失望,秦玉道:“这幅所谓秘图,却如此简单,图上隐语,又难以解透,谁知是真的假的?”
林惠珠沉吟着说:“管它呢,咱们明天动身先找到九峰山,再看情形吧,据我看,他们对这幅秘图那等严密防护,假是假不了的,图上隐语,此时也难猜测,且等日后再说。”
秦玉别无良法,只得收了秘图,两人便在荒谷中露天而卧,秦玉只因争战了一天,未免幸劳,不久便沉沉入梦,但林惠珠却心事重重,好半晌仍然无法熟睡,看看火堆中柴梗将尽,便轻轻爬起来,准备再寻些干染来,将火点得旺一些。
她刚刚撑起半截身体,蓦然间看见距离火堆不远处黑影一晃,窜入附近密林中,那黑影好快,乍瞥之下,竟然没有着出是人是兽,林惠珠精神陡地一震,望望秦玉,见他睡得正香,鼻息安详,发出均匀的鼾声。不忍叫醒他,自己轻轻从身旁抽出长剑,握在右手,又从怀里扣了一把铁莲子在左掌,然后重又卧倒,假作阖眼,暗查林中动静。
过了半盏热茶之久,果听见三丈远近处传来一阵窸窣声响,林惠珠渺一目偷偷窥看,但见一团黑影,从林中缓缓潜出来,轻脚轻手向自已和秦玉睡卧处靠近,借着火光,林惠珠望见他满头白发,双眼俱空,正是一路紧追不舍的瞎眼婆婆。
“半面观音”猛吃一惊,明知自己决然不是她的敌手,“霍”地从地上翻身跃起,高声叫道:“玉哥哥……”
顾氏婆婆本想摄手靠近二人,出其不意,猝然下手,突听得有人跃起呼叫,暗惊行迹败露,不禁地再叫出第二句,晃肩欺上,循声出手,一掌向林惠珠当胸劈到。
林惠珠不敢正樱其锋,脚下疾转,闪过她迅电般一掌,右手剑“横扫千军”,振腕挥出,同时不待长剑落空,右掌猛地抖手把一掌铁莲子尽数向顾氏打去。
秦玉正在酣睡,被林惠珠这一声骇叫从梦中惊醒,身子一绷,由毡中弹了起来,正值顾氏大蒲扇狂扇,格挡开林惠珠打出的铁莲子,人也欺到近身,左掌如爪向她肩头抓去。
这时候,林惠珠长剑又被封在外圈,铁莲子无功,心里早已骇然。顾氏计败出手,用的又是最快最重的手法,林惠珠眼看闪躲已自不及,神志一乱,已被顾氏左爪搭上了右肩,危急中本能地一缩身,“嘶”的一声响,整件外衣被顾氏一爪扯落,从肩上直破到足踝,整个身子,连贴身肚兜都露了出来。
顾氏得理不饶人,右脚大跨一步,蒲扇疾落,向林惠珠当头砸到,林惠珠逼得倒地急滚,才算将她这一扇躲过。
秦玉见林惠珠遇险,连马鞭也来不及去拿,顺手抓起毡子,绕两绕,结成一条软棍相似,跺脚扑过来,便把手中毡子绕成的软棍拦腰“呼”地向顾氏扫去,紧接着移身横跨,想掩护着林惠珠脱身。
谁知顾氏偏不愿和他缠斗,腰身晃摆之间,让过毡棍,倏地抢进三步,竟先行追到林惠珠身后,未等她站起身来,扇柄横出,点中了她的“章门”穴。
秦玉一招落空,顾氏已遥奔了林惠珠,忙跟着追去,原已迟了一步,他手中毡子做的软棍第二次方要出手,顾氏已探臂抓起地上的林惠珠,转身挡在自己面前,格格笑道:“小子,你如要你这媳妇儿的命,趁早给老娘住手!”
秦玉投鼠忌器,只得将前倾的势子,硬生生收住,怒喝道:“老婆子,你要干什么?她不是我媳妇,还不放手?”
顾氏用左手举着林惠珠,右手握着蒲扇,阴笑道:“小子,藏经图在什么地方?乖乖献出来,大家还有商量,你要是延迟不肯,休怪老娘要对她下辣手了。”
说着,右手扇柄向林惠珠后腰上挺了一下,林惠珠只觉得一阵剧痛,轻轻哼了一声。
秦玉心里也似乎跟着一痛,忙道:“你快住手,我给你藏经图就是,你先放了她。”
顾氏嘿嘿笑道:“秘图交出来,老娘自会放她,现在人在老娘手中,你还敢讨价还价不成?”
秦玉心念疾转,心想:你是个瞎子,给不给你藏经图,你怎能看得见?便从怀里把自己的手绢掏出来,揉了揉,抖手向顾氏打去,叫道:“喏,藏经图给你,接住吧!”
顾氏左手捉着林惠珠左肘,右手握着蒲扇,双眼又瞎,显然无法再分身去接那一块手绢,但这瞎婆子却有过人的武功,但见她大蒲扇一迎一转,已自将秦玉掷去的手绢接在扇上,再一抖,伸出握扇所余的姆指食指,将手绢轻轻夹住,就像有眼睛一样,毫未弄出差错。
她接住手绢,在两个指姆上略为一捏,不错,是一块布,便喝道:“还有半幅呢?你别想瞒老娘。”
秦玉暗笑道:你倒记得清楚。但一摸身上,却找不到第二块汗手,心念一转,便道:
“另半幅给你是可以,但你得先把人放了,我才信得过,否则,图被你拿去,你不肯放人,岂不上你的当?”
顾氏喝道:“胡说,人在老娘手中,是依你还是依我?”
秦玉道:“其实,你眼又看不见,即算得着秘图,有什么用处?不如你放了她,咱们带你去找达摩奇经,奇经找到,咱们三个人共同参详,由我们念给你听,你再领悟其中诀要告诉我们,这样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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