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旬又喝道:“朋友,咱们素不相识,实不愿伤你,只要你不是姓马的一路,说出个来历,彼此交个朋友,岂不甚好。”
秦玉对他们这种结阵姿态视若无睹,依旧气定神闲吃着鹿腿,答道:“本来咱们就是交朋友来的,谁叫你们不好客,动不动就举刀弄杖的,我跟你们说过了,天大的事,也得等我把鹿腿吃完了再谈,你们再噜苏,别怪我不理会啦!”
其实,秦玉的本意也并不是想找架打,像这样目中无人,我行我素,原是他的本性,加以他从开始就看这几人不太顺眼,这才行止乖张,故意藐视他们。
欧阳旬等也都是跋扈惯了的,哪受得这种闷气,他是不欲多结仇家,才一再向秦玉警告探询,未肯立即出手,现在见秦玉居然软硬不吃,不由大怒,厉喝一声:“偏!”四人一齐扬手,各自振腕掷出两柄飞刀。
他们四人彼此正面相对,刀一出手,也是穿过中央,对准对面同伴掷出,但两柄刀还没有飞到敌人身边,四个又一齐向左游走换位,这一来,第一次掷出的飞刀如果未能打中敌人,飞到方阵对面,恰巧由后面跟上去的人接住,又可以甩掷回来。
这样不算,他们每人手中都有六柄飞刀,第一次掷出两柄,刀未达到敌方紧跟着第二次又掷出两柄,待换位之际,对方同伴飞刀到达自己身边,便又将手中所剩两柄也脱手打出,然后接住飞过来的两柄刀,以备第二次换位之后出手,再接新到的飞刀。
似这等循环不已,小小一片方场中.自始至终保持着十六柄飞刀在交叉穿越,十六柄刀遍布场中,任你身手再快,也无法—一躲过,只要中了其中一柄,紧接着就得连中七柄,是以,这飞对阵发动之后,但只见刀光霍霍,耀眼生花,别说是躲,简直连刀来的方向都无法分辨,端的厉害歹毒万分。
洛阳四义含辱吞声,埋头演练这种歹毒的“飞刀阵法”,既然敢用以赴敌,当然都已经用得纯熟无比,所以阵式一动,飞刀连续出手,人影跟着晃动,秦玉略一大意,已有八柄刀夹着劲风,猛向身子四周打到。
他暗地吃了一惊,顾不得再吃鹿腿,振鞭一个急转,把近身的八柄飞刀震飞,但这种飞刀身薄力透,虽被鞭挥风挡,也不过略一失准头,“嗖嗖嗖”全由贴身处飞过,并未能被马鞭击落。
第一轮八柄刀刚才应付过去,耳边劲风又到,第二轮的八柄刀闪电般疾穿而至,秦玉来不及再用鞭格,两脚猛可里一点地面,腾身拔起两丈以上,飞刀贴着脚下掠过,吓得他手心里出了一手冷汗。
但就这样事情还没有算完,他人在空中,见欧阳旬四人依然游走如故,飞刀霍霍,仍然连续出手,脚下翻飞着一片刀影,使他无法下落实地,而事实上他又无法就像这样长久挂在空中,秦玉心里骇然,再不敢小觑四义的飞对阵法,猛的又吸了一口气,左脚尖一点右脚背,两臂一伸,施展“梯云纵”轻功又将身子拔起丈许,半空中折腰拧身,翻身一掌,向“活阎罗”头顶上猛劈了下来。
如果这一掌被他打实,即使不能把欧阳旬立毙当场,至少可以使结合严密的阵式立刻瓦解,是以这一掌旨在自救,他竟用了七成以上掌力。
谁知欧阳旬并不将他的掌风放在心上,左手狼牙棒逆架疾挥,划起一片弧光,将头顶护住,脚下手上却游走掷刀如故,决不因他这一掌便自乱阵法。
秦玉内力浑厚,这一掌又用了七成力,劲道自然小不了,欧阳旬这么挥棒格拒,哪能拒挡得住狼牙棒才挥出一半,突感强大的烈风压顶,连棒势也挥舞不出,大吃一惊,忙乱中先求自保,脚下一歪,斜刺里退出三步,秦玉借着这千载难逢良机,胸腹微挺,一个巧翻,脚落实地,他落身处靠近欧阳旬原来游走路线,并不在飞刀阵中央,所以落地之际,背后只有两柄飞刀射到,被他抡转马鞭,一匝而落。
这时候,整个阵势也因欧阳旬闪离原位,无法再予配合,立时混乱,没有片刻,二十四柄飞刀被秦玉打落四柄,杨林和鲍充、项成各人手中接住两柄,此外的十四柄因为无人接放,纷纷力尽落在地上,杨林等见阵式已破,各自厉吼一声,挥动手中兵器,围了上来。
秦玉此时更不把他们放在眼中了,提气一声清啸,鞭随人动,滴溜溜一阵旋转,杨林手中的两只判官笔先被震飞脱手,跟着,鲍充的虎尾鞭也当啷落地,“银弹子”项成吃惊跃退,探怀扣了十二粒银丸,张弓便要发射。
欧阳旬见了秦玉如此了得的功力,心中雪亮,“飞刀阵”
困不住人家,再动手也是白饶,忙大声喝住项成,长叹一声,道:“唉,想不到咱们苦练了这么久的阵式,连人家三招也没挡住,便土崩瓦解,看来老三这仇难报,老四,不必再打,咱们还是认输,回转晋南去吧!”
项成望望地上散落的飞刀,心里也似万箭贯穿般难受,凄声叫道:“大哥,咱们宁死不辱,如果就这么一走,今后江湖中哪还有咱们洛阳四义这份名号?咱们跟他拼了!”鲍充也大叫道:“大哥,咱们不能就这么一走,好歹也和他分个生死存亡。”
欧阳旬丧气地摇摇头,说:“你们但凭一口气,须知武功一道,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咱们技不如人,还有什么可说的,二弟三弟,拾起兵刃来,咱们立刻便走,只要咱四人不死,总有一天,还能苦练出头,今天你们如还拿我当作大哥看,无论如何不能再动手,小不忍则乱大谋,还是走吧!”
秦玉见四人那等凄然情况,反觉心里不忍起来,暗想:我和他们素不相识,何苦贪图一时快意,竟令他们生趣尽失,这倒有失原意了。便笑道:“各位不必丧气,胜负之数,原当不得什么,在下和各位素不相识,今天确是无意间得逞,事情过去就算啦,咱们彼此做个朋友如何?”
欧阳旬眼中充满了疑虑眼色,缓缓说道:“朋友,咱们兄弟和姓马的誓不两立,今天败在朋友手中,自怨习艺不精,此去深山埋首,还当洗雪这份耻辱,朋友你不要因胜而骄,意图拿我弟兄取笑折辱,那却是办不到的。”
秦玉笑道:“说哪里话,在下和诸位第一次见面,更不识姓马的是何许人?来来来,坐下好好谈谈,我倒是真心敬重诸位是条汉子,何不把诸位和那姓马的结仇经过对在下一叙,再等,连烤肉都要冷了,多么可惜呢!”
说着,先自坐了下来,拿起鹿腿,重又咬着,一面笑着向四人举手示意,要他们也一同坐下。
欧阳旬等迟疑了一会,见秦玉先自落坐,坦然相待,似乎真没有拿他们当仇家看待,不禁彼此望望,也就依言围着火堆坐下,欧阳旬拱手说道:“阁下年纪不大,一身武学真可以江湖独步,既蒙不以败兵相视,不知能否将尊讳见示,也好使咱们兄弟有所景仰,有所追忆。”
秦玉笑着说了姓名,又—一问了四人名讳,然后,双头蝎子鲍充便将清风店已往经过各节,也详详细细向秦玉说了。秦玉讶然道:“照鲍兄这么说来,那马步春可是个瘦高个儿,两眼经常半睁半阖,一付死样怪气模样?”
鲍充点头道:“正是那样子,那小子自恃武功,目中无人,故意装得要死不活的样儿,最最惹人厌恶。”
秦玉笑笑,又道:“那么,适才鲍兄所说,现在和那马步春同行的,除了清风店上原有的裴仲谋和金旭东之外,还有一个瞎眼老婆子,她就是什么陇中双魔的顾氏婆婆?”
鲍充又点头道:“不错,还有一个瘦猴儿模样的,此人出身崆峒派,外号‘独臂仙猿’,姓吕名丹,当年曾经大闹峨嵋,也是个难缠难斗的辣手人物。”
秦玉颔首,略停了停,又道:“诸位既然素知那顾氏婆婆来历,可晓得她究竟和吕梁山干尸魔君有什么渊源呢?”
他是想起顾氏婆婆曾向自己抖现过“摄魂令旗”,硬充师伯,心里对这件事一直不解,才提出来向四人打听。
哪知鲍充等虽然久跑江湖,却因柏元庆和褚良骥同师学艺,后来又反目分手等为时太早的经过,并不知晓,秦玉以此相询,他们面面相观,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秦玉见问不出来,也就淡淡一笑置之,话题一转,说道:“诸位要寻马步春报仇,这事本与在下无关,不过,刚巧在下也是要赶往九峰山去的,大家既然同路,何妨结伴同往,届时如果吕丹等人要出手相助马步春,在下力之所及,也愿助诸位一臂之力。”
鲍充等高兴得跳了起来,欧阳旬躬身施礼,道:“能得阁下如此,咱们兄弟这仇必然可报了,阁下便是我兄弟恩人,请受我等一拜。”
秦玉忙拦住他们,笑道:“慢来,我帮你们不是白帮,这是有交换条件的,倘若我助你们报了马步春的大仇,你们须得答应不再染指达摩奇经,并且,还须助我寻得奇经,不知你们还愿意?”
欧阳旬略作沉吟,方道:“达摩奇经武林至宝,非阁下这等武学,也不足承受,咱们不但愿助阁下寻觅奇经,将来但有需用我兄弟之处,随蹬执鞭,赴汤蹈火,也是在所不辞的。”
秦玉笑着一拍掌,道:“好!咱们就这么一言为定。”
五个人边吃边谈,兴高采烈,秦玉忽然收了这么四条好汉,宛如四大天王,更是分外欢喜,你道因何秦玉就一口应允,要助他们向马步春复仇?而向来横霸无伦的洛阳四义也倏的对他五体投地,奉若神明?原来那时习武的人,终日寻仇斗殴,血债纠缠,虽说江湖人物,却毗目必报,心胸最为狭窄,洛阳四义低声下气,向秦玉接纳恭顺,不外想利用他一身武功,当务之急,先行报了马步春一掌之仇,至于“达摩奇经”
自然仍在他们念恋之中,只不过明知无法硬夺,乐得表面上慨然放弃,待图他计而已,但秦玉也不是傻爪,他之所以允助四义报仇,于自己无损,马步春本来就不是好东西,让他们“乌龟打王八”,自己只要阻挡住其他高手,不许他们插手便行了,但洛阳四义的飞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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