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和今天,到底有哪里不同……。
雨衣……
外露的左手,野兽的手。
……虽然右手也同样裸露在外,可那与风帽的内侧一样,明明应该看得见却又好像看不见,深邃洞口一般的气息——嗯?这样啊,那里和昨天不同。昨天,雨衣是,戴着橡胶手套才对——无论是哪只手,都没有裸露在外,但这又说明了什么?
戴着橡胶手套的时候,没理由会因此而降低移动速度的吧。
随后我注意到了。
因错误而察觉到了。
不是橡胶手套——是雨靴!
神原在杂货店买的,只有雨衣而已……橡胶手套,以及长靴,全都没有弄来……并不是觉得即使是要制造气氛也没必要准备齐全到这个地步,只是单纯没有考虑到这个吧。
我也是,一直到刚才也都没有察觉。虽然我不知道真正的Rainy·Devil被描述成什么样子,可就像忍野以此为启示从而联想到Rainy·Devil那样,如果只要雨衣就能将那性格给充分表现出来的话,能作为妖怪表现出来的话,神原也好我也好,肯定都没有弄错。
但是——并不是雨靴的话,那现在的雨衣穿得就是运动鞋。一目了然,正如我所看到的。两手就好像裸露在外一般,双脚却不能裸足暴露在外,鞋子是神原原来就穿着的那双,所以也就这么继续穿着。
还真是高级的运动鞋。
和雨靴——所展现出的速度完全不一样。
如果是神原骏河这种程度的运动选手,那就更不得了了。
「……糟了」
事先给她双脚加上枷锁,绑住她的双脚之类,露骨地给神原的身体加上负担的计策,虽然在战略上或者说在目的上,不得不拒绝,——不过,雨靴之类,作为附加的不利条件,不是正好吗……为什么眼下必须上演这种,能够让雨衣发挥出百分之百战力的状况呢?作为『砝码』的神原骏河的身体应该是累赘和左手的负担,眼下却格外轻快地,从属于左臂!
呃……。
我真是总在紧要关头掉链子啊……
事态发展成这样,光靠躲避是不行了……凭现在的状态,躲不开与完全躲开的比例大致在对半开,因为我现在的身体,不会积累伤口,所以不会像格斗游戏那样被慢慢蹭死,可是这样一来,压倒性胜利这个课题,也就完不成了。这已经不是眼睛能否适应之流的问题了。所以,面对这样的雨衣,只能抱着硬碰硬的觉悟,从正面接下攻击——沉下腰,我就像是面对罚点球的守门员一样,架起双手。哦不——这种情况下,应该是像篮球比赛中的盯人防守一般,这样说明大概更清楚些吧。
不过,在篮球比赛中明显犯规的弹射飞拳(这是哪种犯规?)瞄准着我脖子附近攻来,为了以双手封住她的左拳,我打算以右手挡住拳头,同时以左手抓住雨衣的手腕,然后再以全部身体如同包裹住雨衣左手似的,控制住她的左手,可是——没有赶上。不对,并不是没有赶上,虽然右手和左手都跟上了,可却没能挡住弹射飞拳。我感觉手指骨折断了好几根,紧接着左拳就打在我的锁骨上。身体随之向后大幅一仰——但,勉强,以后腿,撑住了身躯。虽然没能接下这次的攻击,可是在拳头接触到我的肢体前,成功削弱了一定程度的威力。
在雨衣收回那只拳头之前,我以迅速恢复过来的双手,抓住了那只左手——终于,和当初的目的一样,将雨衣的动作停了下来。我终于,成功地抓到了雨衣。
很好,就这样一口气——
「神原,抱歉!」
这次我一边开口道歉,一边用双手固定住拼命想要挣脱的雨衣,就这样以足刀对着雨衣的脚,腹,胸,施以了三连击。就人体构造而言,我的攻击以普通肉体状态是无法办到的。与只能用左拳来攻击的雨衣不同,我可以使用全部的四肢,必须将这一差别,这一优势最大限度地活用才行。
雨衣的左手仿佛发狂似的拼命挣扎。
对它产生了伤害。
就像忍野说的,如果Rainy·Devil有全身在的话,以现在的我是没胜算的吧,但像这样只将左手本身给封住的话,战胜它,就有可能——以对方拳头的威力,只要不被连续攻击,就能够在一瞬间恢复,所以,真正麻烦的不如说是神原被提升的脚力,而运动鞋这件事真是计算之外的不确定要素。不过,像这样抓住的话——接着就只要坚持到Rainy·Devil求饶为止,一直这么踢下去就行。不求饶的话,就踢到断气为止。简直,就像名为骏河问的那种拷问法,感觉实在不怎么好,不过,既然不想斩断神原左手,更不想夺走神原生命,就只有继续进攻,不断让它痛苦,直到恶魔败退为止——
雨衣的脚无法维持站立姿势了。
看来近乎顽固的低位持续踢击终于奏效了——我这么想,可是,事实并非如此。无法维持站立的脚,哦不,是不在维持着站立的脚,就这样以我的下颚为目标,以最短最快的轨道向上弹起。不是左手,雨衣用了左脚——神原的长腿以上段回旋踢的架势,就好像是针孔也能准确命中一样,确实地踢中了我的太阳穴。这一击的威力,虽然无法与左手相比较,但即便如此,神原的脚力就这样转化为攻击力,而且还是完全超乎我意料之外的攻击,大脑整个被踢晕,视线也在摇晃。感觉器官的伤害,对于这个吸血鬼(高仿)的身体也能奏效——这是寒假时获得的宝贵教训。
我的双手,松开雨衣的左手。
是为了防御神原接下来的踢击。
交叉防御的双手所承受的踢击,果然是比不上左手的弹射手拳,可是——那股冲击,或者说那种无法言语的威力,混乱了我的思维。
能用的,不是只有左手吗……?
忍野不是说过,那是『砝码』吗——
「……是这么回事,吗?」
能想到的答案,只有一个。
也就是说,如果Rainy·Devil是以人类的消极情感为能源,进行活动的话,那么,目前来说,是以神原骏河对我的嫉妒为食物——假设左拳是航母上的飞机弹射装置,那么神原的肉体就是航母本身。挚热的感情,挚热的思念,让高压蒸汽膨胀,凝缩于肌肉之中。所以,全身并不只是作为『砝码』而被左手拖着走——不,基本上是被拖着走吧,但是,如果陷于之前那样的状态,也就是在Rainy·Devil陷入危机的时候,肉体也不会吝啬于在防卫行动上出力吧……
哦不,这种说法其实是诡辩。
因为想用一些能原谅神原的话语,所以才会以这种绕大个圈的形式,来表达真相吧——就像条件反射,给青蛙腿通电就会抽动似的,这不算是光明正大吧。
也就是说。
神原是以自己的意志,动了脚。
神原本人的意志,连接在了一起。
无意识地,神原——拒绝了。
拒绝失去Rainy·Devil的左手。
拒绝第二个愿望无法实现。
拒绝放下对我的杀意。
拒绝——放弃战场原。
「……别有用心的,不舍呢」
我能明白,这种心情。
铭肌镂骨。
感同身受。
因为我也——失去过,舍弃过。
因为失去了,就再也无法获得。
雨衣,不知为何,不动了。以好像被磁力所引导的磁石般的单纯动作,以一直线的单纯动作,固执地挥动着左拳的雨衣,停止了动作——简直就像,在考虑着什么复杂的事情一样。
或者说。
就好像在犹豫。
犹豫着的雨衣——停止了动作。
……神原骏河。
战场原黑仪的后辈。
篮球部的王牌选手。
帮我砍下来——她这么说过。
根据忍野所说,这只左手并不是猿猴之手而是恶魔之手,它只会遵照神原的想法去达成愿望,在这那种,恶劣的,不暴露还比较好的真相,暴露之后……她低头数秒钟后,带着刚毅的表情抬起头,轮番看了看我和忍野,这么说道,
「这种左手,我不需要」
神原这么说过。
她始终挂在脸上的笑容,这次没有出现。
那是一种——意外的,与她所尊敬的前辈,如今的性格相似的——平淡,冷漠,让人感觉不到任何感情的语气。
「帮我砍下来。我想砍下来。拜托了。虽然会给你们添麻烦,可还是拜托了。因为自己没办法把自己的手砍下来……」
「别,别这样啊」
我慌忙地,将那只伸出来的手推回神原身边。毛茸茸的感觉,让手感觉不舒服。一身鸡皮疙瘩。
打了个寒战。
「说什么傻话啊——这种事,怎么可能做到。篮球你准备怎么办」
「刚才忍野先生说的没错。我可是,想要杀一个人啊。这点程度的代价,是理所当然的吧」
「不,不对——神原,我完全,不在意,那种事情——」
滑稽,小丑。
这是多么无关痛痒的话语啊。
根本不是我在不在意的问题。
我能不能原谅,也根本没关系——问题在于,神原骏河,能否原谅自己。
因为不想伤害同学,而不停奔跑的少女。
尽全力抑制,压倒消极的感情。
被层层束缚。
她那份强大的意志——反过来,束缚住了自己。
劝说。
「而,而且,砍下来什么的,这根本不可能吧。别说这种蠢话啊。你在想什么啊。笨蛋,你真的是一个笨蛋啊。为什么就把事情想的这么简单。这可不是什么能让人认真去干的主意」
「这样啊。也是啊,把手给砍下来这种事,不是能拜托别人来做的事呐。不可能因为被拜托了,就是这样啊地去做。我知道了,我自己会想办法的。利用汽车和电车的力量,说不定能有什么办法吧」
「那是——」
竟然说汽车和电车。
这么做的话,好像在寻死。
不是好像寻死——就是在寻死。
「想砍下来的话,有一个好办法哟?阿良良木君,为什么不说啊,对于苦恼的人还真是不亲切啊你。这种事,只要让小忍帮忙不就可以了吗。心字头上一把刀——只要用她珍藏的那把刀,那只左手可能连感到痛的闲情都没有,就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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