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零界- 第51部分

最后的晚宴，最后的宁静。

一觉醒来，小班精神抖擞地跳了起来。从前没怎么在这样的露天环境睡着过，但和大家在一起，这感觉还不错。

小玟的感觉就不一样了。她嫌弃地拈出头发和衣服缝隙中的细沙，对一脸的尘土表示痛恨。但小玟是形象良好的淑女，这样的小情绪当然不会太明显。

这个时候，换班守卫的空默正用长树枝拨弄着篝火。原先守卫的陆然轻把脸埋在袖子下呼呼大睡，脚边零散着两三个烟头。

一切看起来平安无事。小班伸了个懒腰，左顾右盼，然后向某一个方向走过去。

好吧，在沙原露宿的缺点之一，就是找不到厕所……

小班一个人走得比较远。他终于找到几块零落的大岩石，便躲到那后面去。过了一会儿，他听见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夹杂在风声和沙石滚动声中的，是某种钢铁摩擦的声音。整齐统一，带着恐怖的讯号。

那是什么声音？

小班听了好一会儿。刚刚睡醒的大脑被风吹得清醒了，一种猜测蹦入他的脑海。他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马上撒腿就要往回跑。像是印证他的猜测，一线黑压压的影子出现在他身后的地平线上。

小班听见了风声。比风声更快的是一道看不清的影子。那掠过的影子凌空虚踢击打，拦截住了小班。

“不能让你去报告！”虚影中传出说话声。小班皱着眉想，这声音好熟悉啊。

这家伙速度那么快，想离开这里有点难，万一其他人趁机偷袭伙伴们怎么办？这样的话，不如干脆闹大点，引起他们的注意！小班一边将手搭上Omnitrix，一边在周围转动的虚影中辨认营地的方向。然后他选择变成钻石战神。

这是一个明智的选择。钻石战神迅速决定在虚影转圈的必经路上筑起一道钻石坎。对手果然来不及闪开，在那坎上打了滑，不得不停下来稳住身形。然后，钻石战神就看清了他的对手。

第二十三集　星野　（3）

钻石脑袋上的两只黄眼睛瞪成了正宗的圆形。他见过某个龙套蹩脚的模仿，见过连和维西惟妙惟肖的复制，也见过疾闪变身成深蓝色无条纹的快闪之星，但那都只是相像。虽说人类本来就不怎么看得出外星人之间的区别，但眼前这只，简直跟他自己变成的一模一样！

“你是谁？”他迷惑地问。

对手的目光投向钻石战神胸前的Omnitrix标志，那是他们身上唯一不同的地方。在他身上的同一个位置，是一个触目惊心的空洞，好像那个小圆盘被人生生挖走了一样。

“Omnitrix？为什么你没有变成快闪之星？”那人也略一迟疑，伸出手就想摸Omnitrix的标志，“我是快闪之星B1，来自深渊的B1。”

钻石战神退后一步，避开对方莫名其妙伸出来的手。深渊！而这个快闪之星B1的声音，正是小班变身成快闪之星时的嗓音！

“可恶，你抄袭我……咳咳，抄袭Omnitrix快闪之星的形象！”钻石战神这样说，却心知被抄袭的不仅仅是形象。对手的速度和战斗方式都和他变成快闪之星时惯用的一模一样。站在那里的简直就是另一个自己，这种感觉太离奇了。

“啊。”快闪之星B1滑了几步，摆了一下尾巴，所有的姿势都似曾相识，“我不是抄袭，我是深渊的造物……今天之前，我都没见过你；几天之前，我还没见过任何人。”

造物！这是个克隆出来的形体！想起有关深渊的传闻，钻石战神在心底暗骂大意，什么时候被深渊偷取了DNA？

“我们深渊的军队要来了，你回不去了。不如把那个挖给我吧，我好想要它。”快闪之星B1指着Omnitrix的标志，声音中不带什么情感，“我还以为能和本体好好较量……不行，你要变成快闪之星跟我打！”这一瞬间他倒像一个任性的小孩。

“少废话，我一样能打败你。”钻石战神用眼角观测着还在靠近的钢甲傀儡兵，给自己打起信心：毕竟再没有人会比他更了解自己的战斗方式了。

钻石战神在手中凝聚出一柄钻石刃，假模假样地挥了挥，只有他知道自己其实什么剑技也没学过，但他初步搞清楚该怎么看出B1的攻击套路了。定神观察快闪之星B1快速跑动拖出的长长残影，他算是体会到了以前的敌人面对快闪之星时的感觉了。按以往的经验，飞毛腿选择出击的时机应该是——就是现在！

“当！”钻石刃正正顶上快闪之星B1从侧面45度角踢过来的连环腿。钻石战神松开了一只手，在受力后退的同时从手和肩膀射出钻石钉。快闪之星B1吃了一惊，踩在刃背上借力翻过钻石战神头顶，落在他身后。

钻石战神借势扫向身后，却在刃面触及的一刻被快闪之星B1躲开了。

快闪之星B1几个折闪，在岩石间凌空弹跳，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你以为我一定会按你的方式战斗？——而且，太晚了，就算你的同伴全都过来了，也没有人能阻挡得了深渊！”

钻石战神在心中暗骂糟糕，果然看见两边，钢甲兵和同伴们同时向这边赶来。而快闪之星B1经一改刚才熟悉的套路，凭周围石头从不同角度发起凌厉的踢击。被踩碎的石子像飞弹一样射出，虽然不能奈何钻石战神的坚硬躯体，却十足干扰了他的判断。

旁边，钢甲傀儡兵迎头撞上干扰者，顿时兵刃交接，不绝于耳。

快闪之星B1一直在等待机会，瞄准钻石战神的腰部。他等到了机会。

战场的另一头，小玟一手咒语书，一手在周围划出粉红色的亮光。能量球是武器，防护罩是防具，然而毕竟还是有漏洞的。一个摇摇晃晃的傀儡兵在她身后举起了长枪。

“小玟，小心！”钻石战神分神大叫。快闪之星B1听到这个名字，顿时怔住了。

众人只觉一道看不清的身影掠过混战的人群，推开了尚未知觉的小玟，扬臂撞向钢甲兵。反应过来的小玟迅速念动咒语，钢甲傀儡的关节在异常电流下被肢解。快闪之星B1回身准备再度投入战斗，但他分神的那一刻，已购钻石战神占尽先机。青绿色的钻石射向快闪之星B1周围的地面，汇聚形成一座圆顶牢狱，困住了这个行为诡异的复制人。

还有几个钢甲傀儡在不知疲倦地战斗。钻石战神默默地走向被围困的对手。

为什么他会放弃制胜的机会跑去救与他毫不相关的小玟？难道他不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克隆体吗？

钻石战神自己按了胸前的标志解除了变身。他很少这么做。透过厚厚的晶体隐约能看见快闪之星B1的身形。他似乎找到了钻石和地面间的缝隙，正努力不屑地击打着，试图破开壁垒。

小玟也迷惑地走了过来。小班把手放在钻石的表面，感受到震动。

我做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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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为针，浓墨为线，织出深渊的黑暗。

踏出那片神秘之地的界限，紫色的虚空扑面而来。仿佛有一道隔绝了光的屏障，一边黑暗，一边白昼。珊卓熄灭了手中的萤石，抬眼望向前方，身躯微微一震。

一袭黑袍站在那儿，以绝决的姿态拦住了通向光明的路。

珊卓轻轻地叹了口气，走到裂影身后。

“你要走？”沙哑的声音发问。

珊卓没有回答。

裂影转过身，黑袍在石质地面扫出一片沙沙声。他的面容隐藏在兜帽的深深阴影下。

“代号B1私自带三十傀儡去送死，主人已经很生气了。你不能走。跟我回去，代号0就要苏醒了。”

“不。”女子轻声说，“让开。我要离开这里。”

似乎有些惊讶，裂影再次坚决地重复：“跟我回去。趁主人还不知道你带走了什么。”

“呵，B1只是个心智未全的孩子，主人也像个任性的孩子。”珊卓不为所动，最后一句却放轻了语气，“你也和那时一模一样，太像是一个傻傻的孩子。”

“你在说什么？”如果能看见脸，裂影一定皱起了眉头。

珊卓微微低下头：“你果然都忘了呢。”

她绝决地出手了。那样突然，裂影却来得及应对。几个回合下来，黑袍多处被割破，珊卓身上也挨了几个控制性的法术。然而他们都知道对方没有尽力。

“还是要走吗，离开深渊？”裂影的声音带上愠怒。兜帽下突然闪起两点惨白的光，空气中游离的魔法能量向那里汇聚。

“是的。离开深渊，离开主人，离开……你。”

珊卓抬头，蜜色双眸中闪过雪亮的光。

为了你。

然后她飞身而上，径直扑向喷射的能量。

第二十三集　星野　（4）

一道细微的裂缝出现在圆顶囚牢上。小班可以听得见快闪之星B1的声音。那家伙顽固地卸除着每一块钻石。透过朦胧的墙，他胸口正中的空洞十分刺眼。

“你为什么要救小玟，你并不认识她，对吗？”小班问B1。他知道B1听得见。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听到回答：“我也不知道……只是那时看到她有危险，看到你那么着急却没有赶过去的速度，我就本能地……很可笑，不是吗？”

“一点也不可笑。”

小班背靠着钻石壁，坐在地上，抱着双臂仰头望向天空。陆然轻在他旁边蹲了下来，轻声说了一句话。小班迟疑地看了看背后，才点了点头。

“还是要谢谢你。”他对B1说。

“谢谢我的话就被我打败吧，那可是我一直以来的愿望。”B1踹下一块厚厚的石板，“咦，我说了‘愿望’吗？”

“你不会赢的。会有人打败你。”小班说。

陆然轻耸耸肩，走开了。该告诉小班的话他已经说完。小班调着表盘，绿色的荧光中浮出一个小小的图标。那是快闪之星的剪影。

就让快闪之星来对决快闪之星！

与此同时，钻石囚牢被打出一个破洞，B1成功将最后一层障碍打破，面对一模一样的对手。

这是一场常人无法观察的战斗。快闪之星的速度太快，两只快闪之星的缠斗像两阵扭卷在一起的风，只能从波动的空气中感觉，却不能看清战况。

小玟疑惑地看向身侧淡定地抽着烟的陆然轻：“你跟小班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