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他忍不住催促道,“行了,快到点上了,抹上一点吧。”
三个人一看,妈的,汗水加海水,把脸上的迷彩色洗得一干二净了。到了点上这也属于被检查项目。
透过林隙,可以看到C 点弥漫着的淡蓝色雾岚,那是午后阳光蒸发起的潮气,薄薄的轻纱柔中带刚,透射着穿射肌骨之力。置身摄人魂魄的古松林,感觉特别舒坦,阳光为绿色的伞面涂了一层荧光,绿里泛着淡淡的蓝,细碎的光点透过充满诱惑的绿荫,斑驳地洒落在铺满松针的地面。挺拔的树干粗圆,20m 以下没有旁枝横逸。褐色的树皮饱经风霜,龟裂成了块状的鳞皮,粗犷的皱折把树干陪衬得风骨傲然,遒劲有力……人为的冲击振颤着树影与光影,心头的重压哗然一卸,一股清风涌了上来,一丝颤痒痒的美妙无可言喻。亲近与相似,走进与融和,物我同一,两种生命往返交流着不朽,就如人之心灵的震颤,就如松之奋力的伸展。
松是人,人是松。
走进原始,人与森林的距离是零。
何健走向一棵小松树,折下一把细枝条,往背囊一插,调侃着来来来搞一下伪装。杨磊一看,九头鸟太没艺术细胞,光会来实用主义,没一点浪漫情趣。他瞅中一根枝条,拔出匕首打斜一砍,削尖了口子,枝条轻而易举地插进了81…1的下护木。这下,杨三牛牛皮了,脚下在颠簸,胸脯在起伏,黑色枪管一晃一晃,棕色枝条一颤一颤,针叶向外伸展着,一簇簇泛着嫩绿的翠光,针尖不锐,触摸时传递着挠痒痒的柔软,随着忽悠的绿影,一对褐色椭圆果球也在频频点头。 C集结点
到达Charlie 集结点:
中国一队:8 月4 日17:01 (北京时间23:01 ),第一组第7 名,用时46分钟。
中国二队:8 月4 日17:09 (北京时间23:09 ),第二组第1 名,用时39分钟。
中国一队大吼一声GO,急冲刺跃过爱尔纳6 预备军官协会队,到达C 集合点。他们也够倒霉的,两臂划得酸疼,连着超了五个参赛队,争到了抢滩登陆第一名,现在就这短短的500m森林穿插,一下子喋成了第七名。切,第一个单项泡汤了。他们误以为,B →C 的穿插集合属于一个单项。很糟糕,语言障碍一开始就影响着中国一队。
前三名向D 点出发了,后三名正在点验装备。
李永刚的屁股着地了,双手还在胸前抱紧81…1,喘着粗气直叫喋死你……下面的词没喋出口,王帮根接上了话茬:“狗日的,都是他们出的馊主意,搞什么什么的‘九头鸟1 号’,把我们害惨了,他们可爽快了。”爱打哈哈的铁人也来气了。体力好跑步厉害是他的长项,结果呢,开场白绕了个大圈子,一直猛跑不说,倒了大霉不说,把优势全给倒没了。气没出完呢,他一挥手,粗着嗓门嚷着,“下次有什么好主意,看我的,叫‘铁人1 号’。”
中国一队压根儿就没有让东道主领路的想法。这群狼崽子脑子一根筋,不会拐到歪点子上,光知道凭实力对准方向猛跑。他们是第一组里第一个抢滩登陆的。俗话说,春风得意,马蹄生风。跑了不到200m,他们把紧跟着的爱尔纳6 甩到了身后。正得意呢,传来了“Oh!Oh!”的叫唤声。张高峰脖子没扭一扭就译成了中国话:“Oh!Oh!跑错了。”果然,爱尔纳6 从西南方向改为了东南方向。根据“九头鸟1 号”方案,跟着东道主没错,谁也没有考虑,只知道憋足劲拼出老命穿插,把丢失的第一拿回来。终于从树的缝隙看见红白相间的彩条带了,胜利在望了,李永刚一声Go的吼叫,其他三位也兴奋地跟着狂吼,占有了彩条带圈围着的空地。
从彩条带到C 集结点,直线距离不到200m,再死命跑也伤不了元气,问题是白白等了13分钟。李永刚松开枪,手掌撑到了地上,骂了别人,又骂开了自己笨SONG一个,空地上啥人都没有,连爱尔纳6 也不见了踪影,这个时候就就应该动下脑子,结果光是傻冒地等在那里。
张高峰躺在草地上,将迷彩帽往脸上一盖,一直拉到耳根,让眼睛与刺眼的天空分离,让耳朵与队友们的牢骚隔绝。他不敢吭声。刚才的事全是他这个英语通惹的祸。要不是听了他的翻译,三个一根筋的SONG人绝对不会理睬爱尔纳6 的喊叫。不过话说回来,也不全是他的错,瞅着人家沟子跑,大家愿意的。
“算了算了,不要跟自己过不去,北极熊要捉弄西北狼也没办法,中国二队还叫小丫丫调戏了一番呢。”王帮根突如其来感觉,好像他在一旁看着这事发生,嘲笑完后很兴奋,继续损道,“中国二队总以为自己聪明,总以为是大英雄,你们看,英雄难过美人关嘛,一到了欧妞面前就魂不守舍了,哈哈,倒霉了吧。”
“有这事?”李永刚翻身坐起,神情有些激动,“我怎么不知道?”
“咱们一队谁sunny girl来着?”于新伟提醒诸位。
“铁人嘛,根儿嘛。”张高峰来劲了,伸手胡乱一摸,摸到了王帮根的脸,虽然帽子还扣在脸上,还是做了个飞吻动作,“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有啥好事就想到了sunny girl亲爱的。”
王帮根不生气,他喜欢听这话,喜欢“根儿”,阳光女孩就是这么喊他的,现在听队友们喊,心里也是颤痒痒地舒服,乐得合不拢嘴,左手举过耳根,摆出一个V 字,头一左斜,咧嘴,下唇一左撇,把一声可爱的Yeah送给了恭维者。他不说sunny girl,他是中国人,不放洋屁。这个英文名字是张高峰给起的。不过,中国话,洋屁,只要说阳光女孩的好,他都乐意听。阳光女孩是乌鲁木齐大学的学生,学的英语,选修的日语,长得清秀端庄,贤淑宁静。阳光女孩对王帮根的爱恋没说的。王帮根在兰州集训,阳光女孩从乌鲁木齐寄来了巧克力。王帮根到了青岛,阳光女孩用了半个多月,指甲磨平了,磨出了血,剥了一斤瓜子仁寄到了青岛。王帮根不是个小气的人,可就阳光女孩的礼物,队友们谁也分享不上。理由很简单,瓜子仁=爱情,爱情是自私的,不能分享共有。再说狼头儿立了队规,不准写信打电话,不准外出办事,上邮局取瓜子仁都是偷偷摸摸的,容易吗?反之,他却爱听大家吹捧阳光女孩,一天不听骨头就痒痒得难受。
于新伟拔了一根青草,放在嘴里嚼了嚼,慢悠悠地感叹道:“唉,也只有铁人知道中国二队与小丫丫的艳闻了。”王帮根嘿嘿了两声,嘴上不说,心里却想着,鬼才知道,管他有没有,没有的事还不能说成有?中国二队想背着欧妞跑步,这话是他们自己说的,有艳想就有艳遇,这样说也很合理。总之,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谬误都能传成真理,这算什么?哈哈,回国后一传,定了,就这么回事。
裁判是芬兰人,拿过张高峰的地图,至上而下,笔尖一触一触地爬了几十个小扇形,嘱咐这是danger area (危险区),假设敌很多,只有进入控制点方圆1 ㎞? 才算安全区。
活该!
见了小扇子,王帮根狠狠地骂了一句。刚才穿插的途中没丁点扇形影子。哈哈,拣了个便宜。他妈的中国二队肯定吓坏了,这一路躲着假设敌爬过来的。李永刚一听越发奇怪了,铁人这哈SONG今天怪了,脑瓜里装遥控器了不成。平时训练,铁人的脑袋像个铁疙瘩,锈迹斑斑从不动脑子,今天怎么搞的,亮成了1000W灯泡。
“sunny girl是卫星嘛,铁人这个GPS 这回输对了坐标,能不灵光?”张高峰半开着玩笑。
于新伟倒是认真了,分析道:“铁人言之有理,中国二队有小诸葛和九头鸟,馊主意多得很哪,这人嘛,太聪明了也不好,聪明反被聪明误。”
这么说,笨人笨运,傻人傻福。虽然跑岔了,但心里没什么牵挂,压根儿就没想过假设敌。呵呵!原来也不是就他们挨了调戏,倒霉事大家挨个儿有份。
福兮祸兮,祸兮福兮。
这话说得太对了。
李永刚正掏着装备,听到一串“索索索咪”的口哨声,抬头一看,中国二队笑盈盈走了过来,走得很精神,很轻松,背囊上插着树枝,最牛的是杨三牛,连枪管子也插着树枝。第一组才到了八个队,还有个爱尔纳9 没到,那是卡列夫步兵营,爱沙尼亚精英部队。这下巧了,中国二队偏偏代替了那个队的位置,成了第九位进点者。他娘的乖乖,这家伙,牛的!李永刚看呆了,忘记了回应联络暗号咪咪咪哆。
姬文魁瞪着小眼睛,傻了,刚才穿插的途中没丁点扇形影子。
见鬼,这个项目没有假设敌。这一路像个小偷,见人躲人,见鬼避鬼,要不是实施“九头鸟1 号”被小丫丫戏弄了一番,要不是神经兮兮发现了假设敌,中国二队肯定能提前几个名次。
自发现假设敌,行军速度明显地慢了下来,心有余悸,左顾右盼,瞅见人影子就猫着腰躲着走,时不时贴着地面爬着过去,偷鸡摸狗也不用这么狼狈啊。看中国一队,搞了个小组第七名有啥牛的,没看到中国二队是小组第一名吗?可那几只肉包子连余光都不瞥一下,像是没见着黄皮菜饺子。看到女兵队小丫丫蹦跳着来了,哥斯拉晃着脑袋吹起了口哨,吹的是《小丫丫乖乖》,最不喜欢唱歌的铁人也跟着嘘得歪歪扭扭,李永刚没哼曲子,可在三位的乐曲声里走得乐悠悠的。啥意思,难道说知道中国二队跟着小丫丫倒霉了?
杨磊生气得很,冲着得意的背影吼着:“吹吹吹,叫小丫丫吹走你们的罚分条。”
陈卫军赶忙制止牢骚,郑重宣布:“穿插的事到此为止,谁也别说,谁也别承认。”
何健不吭声,闷头掏着背囊里的装备。说彻底了,今天的倒霉事都是他引起的。他清楚自己一耍小聪明十有八九不景气,所以提建议时很谨慎,抛砖引玉,由大家来决定。今天的事三位举双手同意的。可现在出了漏子,杨三牛立即把板子打到了他身上,责怪“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