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道闪电划过了长空,随着这声飞机俯冲的尖叫,一枚炸弹咚地爆炸了,紧接着便是“突突突”的机枪扫射声,“哒哒哒”的步枪射击声,还有惨叫声与呼救声……
中国一队的狼崽子急急地走在森林小道,拐过一个大弯时,眼前一片狼籍,硝烟滚滚,白雾里燃着一堆堆隐约的战火,香气已被硝烟味代替,而且揉进了一股怪味,带着腥臭和焦味,先是淡淡的,很快占了上风。惨叫声里间杂着痛苦的呻吟,还有孩子的哭喊……这里就是第三轮单项比赛的现场。
项目内容:我方飞行员进入敌后侦察,飞机被击落,飞行员受伤后跳伞,现在敌方也在寻找这位飞行员,命令你队尽快前去抢救。
救护时间:5 分钟。
战场救护是自我救护和互相救护的活动过程,主要是对负伤者进行及时的止血、包扎、抢救,为伤员的进一步治疗争取时间和条件。战场救护要追溯到19世纪的中期。1859年6 月25日,瑞士银行家享利? 杜南经过意大利北部伦巴地区,目睹了法、奥索尔弗利诺战争,看到大批伤兵得不到救护而惨死,提出建立民间伤员救护组织。1863年2 月9 日,“伤兵救护国际委员会”五人委员会在日内瓦成立,1880年正式易名为“红十字国际委员会”。从此,战场救护被提到了战争环节中很重要的位置。
紧张、恐怖、凄厉的声音是从音箱里传出来的。
模拟战场非常相像,浓烟弥漫遮盖了森林与空地,神经被揪紧了,仿佛回到了灵与肉残杀的战场。容不得多加考虑,狼崽子朝着喊叫声摸索了过去。
烟雾淡薄了些时,眼前惨不忍睹:树上挂着一个破旧的降落伞,雪白的;地上可怕之极,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和一个六七岁的男孩坐在地上嚎哭,旁边躺着一个浑身血渍的女人;一旁还躺着一个飞行员,身上压着两根树木,衣服破损,浑身是血,右大腿的骨头裸露着,右手断裂,半截子胳膊甩在了距离伤员一步远的地方。
两个小孩手舞足蹈拼命吼叫,两个大人没一点动静。
打分标准:A 、询问伤员的伤情和医疗史;B 、检查和控制要害部门机能;C 、搬运伤员到安全地带;D 、四个人的协助情况;E 、体检;F 、对伤员的态度;G 、正确诊断;H 、团队领导的动作或采取的行动;I 、合理的救护动作和正确的程序;J 、救护常识。
根据感觉,5 分钟不可能抢救两个伤员,肯定有一个已经“死亡”,李永刚一看女人的头部全是血,地上一片殷红,果断地放弃了救护,直接冲到了飞行员身旁,结果询问伤员一项被扣1 分。中国一队这拨SONG人做事就是实在,脑子不知道绕个圈子。虽然判断是正确的,但按要求死去的人也要按程序走上一糟,就像电影演的,发现人躺在血泊里了,要摇上几摇,按一下鼻息,看一下瞳孔,甚至呼喊上几声。
飞行员一脸青紫的瘀肿,唇瓣也沾满了腥湿的血迹,地上淌了一摊子红糊糊,铁锈色的红,黏稠得近乎果冻。扑鼻而来的腥味很重,恶心盈满了胃脘。王帮根伸出枪管子轻轻一碰飞行员的肚子,好家伙,一动不动。张高峰用英语问了几声,也没见着有动静。咋搞的,这个也死了啊?李永刚心想,肯定要抢救一个的,管他,喋!按中国的救护规矩,以防再次负伤,要尽快把伤员搬运到隐蔽地带。常用的搬运方法有几种:一、单人搬运法,或是侧身匍匐,或是匍匐背驮,或是抱、背、肩负伤员。二、双人搬运法,前面一人得两手夹住伤员的两条腿。三、担架搬运法。没有担架,单双人搬运也不合适,组委会找的这位演员赶上2m个头了,块头也大,伤的也不是地方。他们只好三人负责三个角,一人扶着受伤的右腿。刚把伤员抬离地面,伤员便哇啦啦地叫开了。张高峰一听,忙着喊停。伤员说腰部也受伤了。李永刚让于新伟负责托护腰部。伤员还是胡叫得厉害。这就意味着救护不到位,给伤员增添了痛苦。张高峰询问了好几次,伤员一直装死不吭声,腰部也没见涂上血渍,谁知道哪个隐蔽部位受伤了。没有一次性搬运到位,又挨扣了1 分。
要是情况允许,尽可能做好伤员的初步急救处理,先止血,包扎,固定,然后搬运。李永刚想,就按咱中国人的习惯吧,先救护,再搬运。正要动手救护,飞机的轰轰声起了,枪声炮声也呼啸开了。迹象很明显,告诉他们这里仍旧是危险的战场,必须把伤员搬运到安全地带。
弄清楚了三个部位受伤,四个人调整了任务,继续搬运。伤员不叫了,两个小孩呼地冲上来了,小男孩抱紧了于新伟的大腿,小女孩拽住了腰间的手枪。于新伟火冒三丈,妈的东欧,大人小孩都跟他的手枪过意不去。他喊着哥斯拉赶快掏巧克力,腾出右手去扶伤员的大腿,把张高峰的活儿揽了过来。这下惨了,他快累成伤员了,躬着腰身,两臂叉开伸展,左手托着伤员的腰,右手扶着伤员的腿,那只大腿死沉的,沉得像树干,可又软绵绵地垂挂着。
张高峰骂了句小兔崽子,两手一挟持,一边一个,把两个孩子抱到了几十步远的地方。两个小P 孩眼泪汪汪,装得像极了,发疯地撕打他。真他妈的,要是自己的孩子先赏上两巴掌再说。可这会儿不敢,裁判就在一旁,考的就是他怎么驯服小兔崽子。他最擅长的浪漫故事是不起作用了,只好面带笑容,一边用英语哄着,一边掏出吃的,一边用中国话骂着打你PP小P 孩。好在事先知道了要哄好孩子,李永刚把一堆中国好吃塞了他几大兜子。他不停地塞着零食,全是从中国带的名牌,金帝巧克力,青海牦牛肉干,明珠牌鱼片,塞得他心疼不已,眼睛还要顾盼着担任警戒。
王帮根掏出睡袋折叠好,还没完全塞垫到伤员的后脑勺,飞行员猛地两眼一睁,眉毛一根根竖了起来,可能是憋气的时间太长,两腮一鼓一鼓,脸上不停地抽搐,皮肉因为青肿抖颤得很夸张,脖子上暴起了一道道青筋,压在舌根底下的嘶哑很恐怖。他奶奶的,叫人毛骨悚然。
李永刚动手给伤员的腰部包扎,于新伟去拣断臂,王帮根负责处理大腿上的伤口。飞行员发疯地舞开了左臂,蹬着左腿,哇哇叫着不让接近。王帮根蹲在伤员的右腿旁,埋头指压止血。这是一种临时止血法,用于头部、颈部及四肢的动脉出血,在出血点的近心端,依循动脉行走的部位,用手指把动脉压在骨胳上达到止血目的,然后换上止血带。可他才找到点位,还没按下去,头和肩部便挨了狠狠的两脚,疼得他两眼冒火星。他气急了,直想往那块戳出来的骨头捣上一拳头。可也无奈,这会儿他是孙子。他大声地喊着哥斯拉,问是不是在骂人。张高峰回答着胡叫呢。这还差不多,要是胡骂就攉上几个嘴巴,咱中国侦察兵跑来是和你们决一雄雌的,可不是叫你骂娘的。王帮根咕嘀着叫你哇,放下手头的活儿绕到了伤员的左侧,将身子压在了踢腾的左腿,两手抓住飞舞的左臂,可黄皮肤还是按不住白品种,欧块的左腿猛地一蹬,铁人便被掀到了一边。刚才神经绷得太紧,他们太投入了,忘了伤员并非伤员,而是演员,所有的伤情都是模拟的,人家有的是力气,没给他们舞右臂蹬右腿就已经不错了。李永刚急了,只好停下包扎,按住了伤员的上半截身体,两个人才把伤员压妥按稳。
于新伟是四个SONG人里做事最温柔的,脾气最好的,长得也是最秀气的。他接着李永刚的活儿,继续腰部的伤口包扎。中国的急救包是为炎黄人种准备的,到了东欧绷带就变短变窄了。背囊全驮在了背上,他只好从王帮根的背囊里掏出一个,两个急救包接在一起才包扎上。
腰上的诊断失误了一次,救护又出了点差错,扣2 分。
于新伟拣起断肢,问两位这活儿咋弄,太难了,语言上也没法与伤员沟通,这断肢究竟要不要接上?他拍了拍伤员的腮邦,没见着睁开眼睛。唉,要是一个侦察员能把断肢接上,那可就是20世纪末的华佗神医了,医院里的外科医生全得失业了。
“喋,喋上。”李永刚未加思索指挥道。
“他奶奶的,摆在这里的东西都给他弄上。”王帮根也认为,断肢不是放着当摆设的,肯定是要他们处理的内容。
“我靠!”于新伟嘀咕了一句。断肢捏着真像人的手,恶心死了。唉,赶快摆弄吧,这活儿在国内也没学过,搞的全是简易包扎。就按平时学的程序走吧,止血,加压,消毒,然后把断肢接上,用绷带包扎固定好。真是比武,就像小孩子玩家家,要是真实的话,接上有啥用,败血症就跟着来了。大腿上的伤也一样,止完血后,把露出的骨头往里一塞,包扎,固定。这一项是考“合理的救护动作和正确的程序”,很不容易,只被扣了1 分, 呵呵,瞎猫撞上了死老鼠。
伤员稍稍睁开眼来,轻微笑了一下,眯着的眼缝又闭上了,眉宇舒展,一脸安祥,仿佛灵魂摆脱了躯体的束缚,结束了灵与肉的搏斗,超凡成了一缕青烟逍遥而去。
“牺牲了?”李永刚动了动伤员的脸颊,不见反应,急了。
“谁知道。”王帮根气喘吁吁,大汗淋漓,想当年搞“三项全能”也没这么累,“该死的娃娃球朝天,让他去吧。”
“哎呀,累死了,他装死,我累死,快走快走。”于新伟看裁判点着头OK了一声,心想,大概情况还可以。唉,血腥味太难闻了,断臂伤腿看了恶心,赶快离开。
张高峰转身迈开腿,两个孩子追着继续要吃的。咳,刚才光顾哄孩子,兜里的干货全掏光了,这可咋办,要是孩子一闹会不会扣分?王帮根管不了这许多,有完没完,全给孩子了,自己还要不要吃,这才比了三分之一呢。他奶奶的小PP,比完赛了也敢来糊弄中国大兵,趁机敲诈一把。他把眼睛一瞪,吼了一声Go,把两个孩子怔得站住了没闹也没哭。
救护常识的印象分只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