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加工冰毒。我也作过调查,发现是刘眉在指挥,也就没说。”“为什么不制止呢?”汪静飞问。
“我是一个工程技术人员,不是警察。再说,我考虑到刘眉和郭小鹏的关系,投鼠忌器啊!”费经纬的脸像苦瓜般皱成一团。
汪静飞用沉默表示理解。
“另外,加工的量并不大,郭小鹏也完全可能不知道。”费经纬加重语气,“可这次不同。”
汪静飞凝聚起精神。
首先,这次加工的数量,从原材料的量上估计,少说也能生产出一、两吨冰毒。其次,他更改工艺流程、使用新配方,这一切都是当着我的面进行的。当然,这样大规模的生产,他也没法回避我,如果这时我还不说,主观和故意的犯罪要素就全具备了。”
汪静飞注视着他点点头:“你做的很对。”
费经纬避开她的目光:“你很可能看不起我,但我就是一个软弱的知识分子。我除去化工知识外,对其他的几乎一无所知。如果海州药业垮台了,我将衣食无着。”汪静飞诚恳地说:“我完全能理解。”
费经纬十分忧伤的语调:“你能部分理解就不错了!我主持海州药业,已经有三年了。这三年,是我精力最充沛的三年,我把一切都贡献给它了。以后,我也不可能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与费经纬分手后的汪静飞,慢慢踱出公园,独自走上了铺满银辉的海滨大道。她试图清理一下在脑海里错综盘绕的思维。
从费经纬所谈的情况看,郭小鹏已经开始制毒。她痛恨的同时,更多的则是深深的惋惜。不能不承认,他是她有生以来遇到的最钟情的男子。他的学识、他的修养、他的豁达都曾给她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这种半是大使半是魔鬼的阴阳脸是她内心深处无法接受的,人的虚伪、狡诈乃至残暴和人的正直、善良以及儒雅是不应该组成一个整体的人的,每每想到这些,她便有一种恶心的感觉。最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这样一个学富五车、腰缠万贯的人,为什么会走上人所不齿的制毒贩毒之路。他本来应该是有着辉煌前程,有着非凡的事业的,为什么非要从灿若云霞的鲜花丛里跳进荆棘丛生的沼泽里呢?必须解开这个谜!哪怕是付出再大的代价,也要解开这个谜!
汪静飞渐渐走上了一条冷清、漆黑的岔路,陷入沉思中的她,根本没有丝毫察觉。
一辆丰田吉普突然从黑暗里冲出,在汪静飞面前“吱”的一声停住,打断了她的思绪。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几名大汉跳下车,架起她强行塞人汽车,然后高速向海滩方向驶去。
这是一个位置偏僻的小歌厅,仅有四个小包厢,一、二楼之间的隔板看上去是临时搭的,人踩在上面直颤悠。
林小强、刘眉、杨春还有靳铁,四个人围坐在包厢里的茶几旁。杨春举杯道:“为了我们两方面军胜利会师,于上一杯!”刘眉、靳铁都热烈响应,把杯中的酒一口喝干,唯独林小强只是沾了沾嘴唇。刘眉道:“我以前做了不少对不起林总的事,也希望林总把它们都忘了。咱们现在共同要对付的,就是郭小鹏一个人。”
“忘,我是忘不掉的。”林小强抹了把嘴,“共同对付郭小鹏还是可以的。”“分久必合嘛!”靳铁打圆场,说罢与杨春碰了一杯。
刘眉从包中取出银行本票,显出很大度的样子递给林小强。林小强勉强挤出点笑意接过。他对着昏暗的灯光扫了一眼,但看不清楚,于是揣进兜里,站起来说:“我去一下洗手问。”说着向靳铁使个眼色。
靳铁心领神会,明白他是让自己这个银行专家去鉴定一下,也紧跟着站起来:“我也正憋得难受。”
两人走后,杨春迅速将白粉倒进二人的杯中。“海洛因中的五号精品,王中之王!”他悄悄地对刘眉说。
刘眉端起他们的酒杯,用劲晃了晃。
吉普车在海边停住。汪静飞被林小亮等带下汽车。她披散的长发在海风的吹拂下高高扬起,脸上透出坚毅的镇定,双唇紧闭,一言不发。段海两手插在裤兜里,斜靠在奔驰车上冷眼观察。
汪静飞独自向海边走去,蓝色的月光照在她的脸上,裙据荡起的沙尘纷扬起金色的薄雾。她边走边紧张地思忖着:难道自己暴露了?有可能!高智商的郭小鹏对自己的举动不可能没有察觉。陈然、毕须,包括晚上与费经纬的会面。怎么办?以命相拼?不行!不到最后的关口,无论如何不能孤注一掷……郭小鹏终于出现了。他瘦高的身影映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铁锈色风衣被海风吹拂得翩翩起舞,帅气中透着几分阴森。
汪静飞迎着郭小鹏走去,在距他一米处停住脚步,质问道:“你为什么绑架我!”郭小鹏以绝对自我的腔调说:“你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我已经深深地爱上了你。深深地!”他把脸扭向波涌浪滚的海面,“但你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令我失望了!枝节问题,我就不费口舌了。我最不能容忍的是你与警察瓜田李下!”他的语调变冷,“我认为,你即便不是警方的卧底,也肯定不是我的同路人。综上所述——”说到这儿,他的冷血本性已经显露无遗,“你今天必须离开这个世界。如果你在这之前,能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的话,那么你作为我最钟爱的女人,将永远活在我的心里。”
汪静飞并无丝毫畏惧,她将披散在腮边的头发撩向脑后。“毫无疑问,你是一位风度翩翩、才华横溢的男士。坦白地说,我也确实动心过。但你的内心世界实在是太黑暗、太阴深!这实在是太让人遗憾了。”她向身后的众人一指,“用不着你动手,我马上就会离开海州,并已永远不再回来。至于你要剥夺我的生命,你还没有这个权力。如果使用武力,在我失去生命的同时,你的末日也就来临了。我不知你能否担得起杀人凶手的罪名!”她说罢扭身就走。
郭小鹏紧跨几步追上,死死拽住她。
就在这时,李新建驾驶的三菱吉普,闪烁着警灯,从拐弯处猛地冲出。它疾驰到最接近海水的地方,方才刹住。
三菱吉普尚未停稳,郭小鹏的手下就立刻将车团团围住。李新建手持警官证,从车下跃下,厉声说:“警察。执行公务!”
众人纷纷倒退,没有人敢再阻拦。
李新建大步流星地来到汪静飞面前。郭小鹏见此,不得不松开手。李新建不屑地对郭小鹏说:“你也不想想,你有与这样优秀的女性合作的资格吗?”说罢拉住汪静飞的手,旁若无人地向三菱吉普走去。
郭小鹏发着怔。
李新建经过段海面前时,怒斥着:“真是物以类聚,败类!”段海完全无动于衷。
三菱车在浅水区里打了个弯,水花和流沙迸溅开来,溅满了郭小鹏的头上、脸上和风衣上,轰隆隆扬长而去。
郭小鹏满脸悲哀,任发梢上的泥水顺腮淌下,走向海边浅水区。他脚上的鞋子踩着水花,在月光下久久徘徊,眼睛中不知何时闪烁出晶莹的泪珠。天刚放亮,陈然就坐到了书桌前。虽然一夜未眠,却丝毫没有委靡之态。他根据一张纸上罗列的明细账,逐项检查:信用卡三张,身份证三个,现金五万。检查完毕后,他从抽屉里取出三张磁盘,放进皮包。然后又从皮包里取出一千多现金,散放在抽屉里。随后,他径直出门,连头部没有回一下。同陈然一样彻夜未眠的还有一个人,他就是郭小鹏。此时,他也正坐在书桌前,盯着汪静飞的照片发呆。他昨天深夜回来后,又接到了刘眉的检举材料。刘眉说她雇了私家侦探,去北京和汪的老家进行了秘密调查,除印证了她曾在刑警学院上过两年学的事实外,还有了另外一个惊人的发现:汪的父亲是个警察,在侦办一个案子时殉职。
刘眉的检举虽然有感情报复的因素,但也不能完全否定她对海州药业尤其是对他的关心。想到这些,郭小鹏“砰”的一声把汪静飞的照片翻盖在桌上。就在这时,电话响了。他拿起接听,是林小亮。他告诉他说,汪静飞订了上午八点整去香港的机票,现在已经去了机场。他看了看挂钟,时针正指向六点四十五分。他急忙挂断电话,来不及换衣服就跑向门外。
在郭小鹏坐上奔驰车、段海启动之时,汪静飞乘坐的出租车已经到了机场。当她下车进入候机厅自动玻璃门时,眼前似乎闪现出陈然的身影,她拖着航空箱急急地跟上去,想看个究竟,但转了几圈,也没发现他的踪迹。因为时间有限,她只好作罢,去窗口前办理手续。办完之后,她抬腕看表,已经是七点二十分。她不敢耽搁,匆匆走到机场安检口,递上机票和护照。突然,一只手拦截住了机票和护照。汪静飞吃了一惊,回头一看,是郭小鹏。
两人相对无言。片刻后,汪静飞不得不随着他退出安检队伍。郭小鹏把机票递给段海。“你帮汪总把票退了。”说罢,主动挽起她的胳膊。她试图挣脱。他低声道:“这是公众场合,我可不敢跟你吵架,即便你走,也总该让我饯饯行啊!”
汪静飞满脸无奈,只好任由他把自己拖出候机大楼,登上奔驰车,疾驰而去。奔驰车在机场高速公路上平稳地行驶。因为段海去办理退票手续了,所以郭小鹏亲自开车。他手握方向盘,扭头问坐在后排的汪静飞:“汪总为何不辞而别?”汪静飞看着窗外,淡淡地说:“经过昨晚的事情之后,我觉得你不应该提这个问题。”
郭小鹏轻描淡写地道:“感情纠纷是随时可能发生的,有时处理的方式未免激烈了一些,汪总还应该以事业为重。”
其实汪静飞在通过有关渠道将自己回港的信息透露给林小亮之后,她就一直期待着他的阻拦。当她坐上出租车时,心就在焦灼不安地悬着。在最后一刻,那只手终于伸了出来,她此时的心情应该说是轻松和激动的。
郭小鹏见她不说话,不得不作进一步的表示:“爱情有时会让人失去理智,请你谅解。”
汪静飞故意不接这个茬:“我已请示了戴主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