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就是这样,她爱儿子,可每当儿子与儿媳发生矛盾,她总是无条件站在媳妇一边,帮媳妇说话,而且无论当面还是背后都这样。李斌良年纪小时不理解,后来看见一些人家婆媳不合、视若仇寇的情形,他就明白了自己的母亲是多么通情达理。正由于她总是这样,两个嫂子对她都很好,从来没吵过嘴。李斌良有一次目睹了二哥和二嫂干仗,母亲劝不听,气得抡起烧火棍打二哥,后来又掉了泪,说:“只要你们两口子好好的,让妈怎么都行啊!”从那以后,二哥再也不敢跟二嫂干仗了。
这就是母亲,只要儿子高兴,只要儿子与儿媳合合美美的生活,自己怎么受委屈都行。现在,她又开始这样做了,厨房里,她的声音隐隐传过来:“淑芬,你别跟他一般见,他就那样,好话不好好话,刚才我骂他了……”
母亲替儿子向儿媳说小话,而媳妇却不予理睬,这已经不是第一回了,使李斌良心里又难受又乱,也无法容忍。瞧,这就是她,还劳动局副局长呢,她就这德行!李斌良,你能长时间这么忍受下去吗……
女儿的欢笑声从厨房传过来。
李斌良强制自己摆脱不快,从腰中解下手枪擦起来。虽然到刑警大队三个多月了,可除了几次射击练习,还真没开过枪,或许这回要破例开斋了。
可是,他擦了不大一会儿,母亲就走进来,看见手枪害怕地问:“斌良,要吃饭了,你这是干啥?”
李斌良不得告诉母亲,自己要出差,一会儿就走。母亲听了更急了:“出差擦枪干啥?是不是抓那杀人的恶贼?”
母亲真猜对了,可李斌良害怕她惦念,就没有承认,只是含糊的应着,把她劝回厨房。
可是,母亲进了厨房,妻子又走进来。她的神情明显地改变了,缓和了:“你……你到底干什么去?”
他本不想告诉她,可看到她眼中的担忧神情,心中暗暗受了感动,同时也觉得,她做为一个劳动局副局长,应具备一定的承受能力,就低声告诉了他大概的情况。
妻子听后,迟疑片刻,什么也没说又出去了。
听上去,厨房里干活的节奏明显加快了。李斌良手枪刚刚擦好,桌子就摆上来,四个菜也端上来,还摆了几罐啤酒,一家人围到饭桌前。妻子虽然没说什么,但直劲地让母亲挟菜,女儿很少跟奶奶和爸爸一起吃饭,乐得不知怎么才好。这一切,使李斌良的心情轻松了不少。
晚饭吃完,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李斌良向母亲和女儿告别,也向妻子打了招呼,然后离开了家。
暮色降临的时候,蔡局长把四个人送出大楼,临别时,有点担心地说:“真是,没有防刺背心……过几天还得给政府打报告要钱……”一一与他们握手,祝他们胜利归来。此行任务非同一般,蔡局长把自己平时乘坐的六缸“三菱”派给了他们。
上车后,秦副局长拿出一张照片,递给李斌良:“你还没见过他吧,好好看看,到时别抓错了人!”
是吴军的头像。看上去,也就三十左右的样子,一副玩世不恭的笑容。李斌良怎么也看不出杀手的样子。
胡学正对大熊道:“哎?你跟他打过交道没有?瞧仔细了,到时就看你的了!”
大熊没接照片,大声地:“不用。你忘了,他劳教还是我办的案子呢!”
沈军看了照片后提出:“秦局,如果他真是杀手,一定非常凶残,不计后果,咱们得研究一个抓捕方案!”
大熊也说:“对,是得研究研究,这小子身上有刀,要抓活的不成,他动刀怎么办?我看咱们得做好开枪的准备!”
……
虽然几人都有驾驶执照,可上路后,秦副局长说什么也要亲自驾车。青原离本市一千多公里,他把车开得飞快,想争取在天亮前赶到。然而,车跑到半路就抛了两次锚,好不容易修好。后半程是沈兵开,总算再没出毛病,但已经耽误了时间,直到次日中午才赶到青原。
李斌良虽然不动声色,但心中十分焦急。因为,一旦吴军真是杀手,得到信息,就会逃之夭夭,再抓就难了。调查时虽然没惊动吴军的老婆,可她不是傻子,还有麻袋厂那副厂长,虽然再三嘱咐他保密,可谁能保证他能会严格照办呢?现在通讯这么发达,一个电话就什么都解决了。
18
青原县城虽然不大,但给人印象很好,街道笔直,环境整洁,人车虽多,却秩序井然。车驶入县城时,已经下中班了。打听了一下道路后,直接驶向县粮库。吴军既然推销麻袋,理应与粮库联系。
按理,应该先与当地公安机关联系,取得他们的协助。可是,此案非同一般,如果走漏风声,后果难料,再加上兵贵神速,又是五对一,还有两个武把子,对付一个吴军还是有把握的。
为免打草惊蛇,车上的警灯警牌已经换了,看上去与其他民用车辆没有什么区别。他们又把车停在距粮库大门一段距离的路旁,步行走向粮库大门。
在大门口,四人被一个正在吃饭的警卫拦住:“你们干什么的?”
秦副局长说:“我们是外地粮库的,找你们领导联系点业务!”
警卫:“正吃午饭的时候,找领导到粮库来干啥呀?”
胡学正:“那上哪儿去找?”
警卫:“你这人,脑瓜咋这么笨,你说上哪儿?上饭店呗!”
吴志深上前一步要发火,被秦副局长止住:“对不起,请问他们在哪个饭店?”
警卫看一眼秦副局长:“看你态度还好,就告诉你们吧,午间一下班,主任和两个副主任就坐车拉着客人出去了,现在恐怕正喝得高兴呢!”
秦副局长:“我们有急事,能告诉我们在哪个饭店吗?”
警卫:“蓬莱阁。你们去吧,准在那儿!”
胡学正:“你怎么这么有把握?”
警卫:“让你去你就去得了,问这么多干什么?我在粮库干了这么多年,主任爱哪口还不知道?蓬莱阁是他的 窝子,哪年不吃进几十万!?”
……
看见前面写着“蓬莱阁大酒店”的大招牌,李斌良心里不由一阵紧张。看其他人,胡学正、沈军、熊大中脸色都很凝重,肯定心里也不轻松。秦副局长更是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车开到饭店不远处停下,下车前,秦副局长神情严峻地做了部署:“一定要高度警惕,做好应付各种局面的准备……这么办,咱们装成吃饭的顾客,分两拨进去,先看准吴军在哪儿,然后再动手!”又对沈军和熊大中:“到时就看你们俩的了!”
沈军一甩头:“局座您就上眼吧!”
熊大中却只哼了一声。
秦副局长带着沈军和熊大中先进了饭店,李斌良和胡学正留在外面。这时,李斌良忽然想到不对,秦副局长是公安局的老人,认识他的人也多,那吴军既然处过劳教,一定也认识秦副局长……这,他怎么没考虑这一点,先进去了……此时,想招呼也来不及了,他忐忑不安地等在外面,看一眼胡学正,见他脸颊的肌肉在颤抖,看来很紧张,甚至很害怕。这使他对他生出几分蔑视,可再一想,也难怪,如果吴军真是一刀毙命的冷血杀手,真要搏斗起来,想不流血太难了……
片刻,李斌良和胡学正也走进去,见饭店很大,客人也很多,出出入入的不停。秦副局长正在柜台前看一份菜谱,沈军和熊大中站在两边,眼睛在四下寻觅着。
秦副局长看到李斌良和胡学正走进来,眼睛离开菜谱,对服务小姐道:“这菜倒好点,不过,我们还有几个人,要一起吃,不知他们到没有?”
服务小姐:“是谁呀?几个人哪?”
秦副局长:“是我们粮库主任,四五个人吧!”
“啊,是他们哪,”服务小姐说:“来好一会儿了,都喝上了,在二楼,218包房!”
几人互望一眼,向二楼的楼梯走去。
顺着楼梯向上走的时候,李斌良再次感到自己的紧张。他注意一下,走在最前面的居然还是秦副局长,他想超过去,可秦副局长坚决不让,而后边的胡学正却也赶上来,也想超到前面。看来,他已经忘记了恐惧,想表现一番……
上了二楼,是一溜雅间。一位服务小姐迎上来:“请问几位先生找谁?吃饭吗?”
秦副局长点点头:“我们找218房!”
服务小姐:“啊,你们找粮库的方主任吧?在那边,过去第五个门就是!”
秦副局长扭头一句:“胡学正,你守着楼梯口!”
胡学正却没有听命令:“这……大熊,你守着楼梯口!”说完紧跟在秦副局长后边向前奔去。
看他们的架式,已经阻拦不住,李斌良也就算了,只能紧紧跟在后面。
218房外面。
门关着,可听到里边隐约传出吃喝和说笑的声音。秦副局长、李斌良和胡学正及沈兵闪到门两旁。
这时,李斌良心中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吴军能在里边吗?”
不容多想,四人目光对了一下,互相点点头,门猛地拉开,秦副局长和胡学正首先冲进门,李斌良紧跟在后边,三支手枪一起对准室内:“不许动!”
吃饭的的人全部愣住。沈兵“腾”的跳上桌子就要拿人,可一时不知向谁下手。
李斌良的目光迅速从几人脸上扫过:坏了,没有吴军。
秦副局长掏出照片,核对一下,确实没有。但并不放松,用低而硬的声音问道:“哪位是粮库的方主任?”
一张闪着油光光的面孔用颤抖的声音答道:“我……是,你们……你们……”
早就听说,粮库主任里有不少贪污犯,看来,这人十有八九也是贪官,他一定以为自己的事犯了!
果然,当秦副局长收起手枪,问吴军在哪儿时,他明显地松了一口气:“找吴军哪,他上卫生间了……哎,咋去这半天没回来呀?!”
李斌良的心又提起来:“卫生间在那儿?”
“在……在一楼,你们是干什么的,找他干什么……”
没人回答,四人转身奔向楼梯。
卫生间在一个角落里。秦副局长第一个撞开门走进去,胡学正紧跟在后边。
李斌良和沈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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