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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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道-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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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斌良当然不会忘记,他去过金岭,那是林平安从江川返回的中转站。林平安就是在那里与吴军分开,迟了三天归来的,而且归来后在离家不远的地方被人杀死。

而且,那次,自己和吴志深等人正在金岭工作,胡学正却在本市神秘地被杀手刺伤,迫使自己不得不中断了调查返回……

明白了,明白了,正是因为自己在金岭的行动触到了杀手的痛处,他们才在本市制造了刺伤胡学正的案件,把自己的注意力从那里引回。

可是,杀手为什么只刺伤胡学正,而没有杀死他呢?按理,对这个杀手来说,杀伤和杀死没什么区别呀?

为什么杀手会反常地失手呢,甚至连心脏的方位都找错了呢?这……

这个问题可以等一等,现在的问题是宁静查到的情况。

铁昆和金岭通过电话,那么,和他通话的人是谁?

李斌良又想起毛沧海被杀案件……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他的呼吸有点急促:“查清没有,那个电话是金岭的什么地方?”

宁静:“我和金岭电信局联系过了,他们说,那是街上的一部公用电话!”

……

李斌良一阵失望,但马上又接受了这一现实:铁昆不会那么傻,直接同杀手本人的电话联系。可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个有用的线索。

宁静把一张纸交给了李斌良:“你看吧,这是通话的时间。”

李斌良马上发现,这两次电话,一次是毛沧海被杀两天前,一次是林平安被杀两天后。

他觉得,自己已经抓住点什么,没想到,在受了多日折磨后,案件却有了出人意料的收获,真是苦尽甘来。

宁静看了李斌良一眼,转身离去。李斌良看着她的背影,感到好象有些委顿,步履也有些沉重。她这是怎么了?联想到她脸上的暗痕和眼里的阴翳……难道余一平打了她……妈的,这小子……

他很愤怒,可又无能为力。他没有很多时间来想这件事,还有更大、更重要的事情要办。他操起电话,按照蔡局长提供的号码开始按号。心里想:宁静说得对,为了破案、抓住杀手这个大目标,必要的妥协是值得的。或许,通过跟铁昆对话,能从中获得什么有益的线索。此时,他不但完全消除了抵触情绪,反倒迫不及待地想见到铁昆了。

出乎意料的是,铁昆接电话的态度十分友好:“好好,咱哥俩好好谈谈,我派车去接你……我在扬洲大酒店,有几个朋友,他们马上就走……到这儿来,咱们边喝边谈!”

等李斌良走出公安局办公楼,一辆高级轿车已经驶来,停在身旁,车门打开,露出一个汉子的笑脸,正是铁昆的司机。李斌良对自己说:为了大目标,不必太拘泥小节。就欣然上车,驶向扬洲大酒店。

扬洲大酒店也在腐败一条街。但,这是个专业酒店,没搞其它东西,是全市几个有名的大酒店之一。李斌良没下车就发现铁昆已经等在门外,并迎上来为他拉开车门,与他紧紧握手,把他拉进酒店,拉进二楼一个包房。

想起几天前在街道上那一幕,再看看现在的情景,李斌良不由怀疑:他们是同一样个人吗?

13

包房豪华宽敞,酒菜已经摆好。铁昆脸红扑扑的,口中还喷出酒气,看来确实刚刚喝过。他一边让李斌良落座一边说:“……刚才有两个朋友,喝了几口,不过没有喝多……得跟李兄弟说明,这几个菜都是新上的,不知是否和李兄弟的心意,快坐……”

客气得有点过分。李斌良不明白铁昆今天是怎么了,看那天街道上的架式,他恨不得撞死自己,现在忽然变得这么客气,这么友好,真让人不知所以。看来,这道歉已经不是什么难事了。他没见过似的又打量一下他:四十左右的年纪,粗壮的身材,粗壮的脖子,粗壮的双臂,粗俗的脸膛,一脸横肉,虽然在笑着,却也掩饰不住内心世界的卑劣,虽然尽量做出诚实善良及热情,但掩饰不住多年形成的刁顽、油滑和狡诈。

这是李斌良第二次正式和他面对面坐着,只不过,与上次相比,他们调换了位置。那次,李斌良是以办案人的身份对他询问,今天,他是来和他沟通的、向他道歉的。然而,与上次相比,却感到与他更为平等甚至高上一头。

看见铁昆,李斌良想到他青少年时代的一些同龄人。在中小学时的时候,无论在哪个学校,哪个班级,总有这样的学生:顽劣,恶毒,一身坏水。坏老师,坏同学,打架斗殴,欺负良善,什么缺德他做什么,把班级和学校搅得不得安宁,他自己从中得到满足和享受。他在学习上一无所长,而且还痛恨学习好的同学,冒尽坏水来坏那些好同学。不过,如果你以为他傻或者笨,那就大错特错了,他们并不笨,相反,他们十分聪明,他们知道如何为自己谋划,从他人和社会上占便宜,捞好处,他们更懂得,绝不招惹那些比自己厉害的人,甚至还要想方设法去讨好这样的人。他们还善于拉帮结伙,身边总有一些狐群狗党。也正因此,给别人造成了威慑,不敢轻易与他们作对。对这样的人,人们都深深痛恨,可又谁也不敢招惹他们,因为他们坏,他们把精力都用到坏别人上了。好人总是怕坏人,总是让着坏人,躲着坏人,也就使坏人更加大胆放肆。这样的人,到大学就少了,很少了,在名牌大学几乎没有,因为他们没有能力踏入这里……不,也不尽然,现在进入大学可比从前容易多了,只要有钱,什么大学都能上,妈的,校园这块净土也让他们污染了……就是这些人,在社会上往往如鱼得水,好象我们的社会也对他们格外宽容,格外有利。如果他们混入政界,往往能得到高升,甚至比那些学富五车的学子们还要升得快。因为他们在人生的战场上有一个无往不胜的武器——卑鄙。他们对《厚黑学》无师自通,运用自如,踩挤同僚,溜须拍马,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往往容易得到领导的赏识而掌握了权力,然而,一旦权力在手,他们就会把它发挥到极至,用它来为自己谋私利,来损害国家和人民的利益。如果他们经商,也会无所不用其极,他们敢想敢干,敢坑敢骗,不受任何道德的约束,更不受良心的遣责。他们还敢钻政策的空子,敢请敢送。别看他们手不能书,口不能言,有的还一副忠厚相,可他们绝对懂得如何对付决定自己命运的掌权者。因此,他们往往能很快攫取到大量金钱,然后以此为资本,用钱来买权,再用权来弄钱,成为一方举足轻重的人物。

铁昆就是这种人。李斌良听别人说过,他在中小学念书时什么坏事都干,曾经往老师的讲台上拉过屎,砸过老师家的玻璃,夜间装鬼吓唬单身住宿的女老师,钻过女厕所……后来,他连高中都没考上,就闯入了社会。据说,他是从经营娱乐场所起步的。一个偶然的机会,他结识了一个政法机关的头面人物,不久,就开始认这个人为“干爹”,这为他后来发财提供了必备的条件。他的起步是从建一个娱乐场所开始的,他白手起家,用暴力威胁的手段,从一些工地和工厂“借”来一车车的基建工程用料,又招来一些外来人口做苦力,盖起了一幢小楼。工程就要完工了,再招来一些狐朋狗党流氓地痞,一顿毒打,将熬了几个月的苦力们全部打跑。就这样,他没花一分钱,就有了自己的资产,用他来经营酒店、舞厅、迪士高、洗头房、泡脚屋、电子游戏厅、旅馆……由于有保护伞,别人不可以干的,他可以干,即使出了点事,“干爹”一出面也就摆平了。于是,他越干越大,钱也就越来越多,赚钱的领域也越来越广。腐败一条街就是他一手开辟起来的,这几年,又扩展到建筑业,本市有好多基建工作都是他承建的。虽然,他的“干爹”后来到了年令退下去,可他早认下了第二个第三个干爹。当他钱多到花不完的时候,干爹们往往不请自来,后来也就不是他的干爹,而是平起平坐的哥们了。有钱大家花,有酒大家喝,这样的朋友谁不愿交呢?当然,寻常百姓是交不上这样朋友的。

可是,现在,他要和李斌良交朋友。

和李斌良握过手之后,铁昆诚恳地说:“李老弟……哎,我这么叫你,你可别生气,我这人就这样,好交好为,讲义气,看到对心的人,就想交。那天街道上的事,你也别往心里去,那是跟你开个玩笑,看你老弟骨头咋样,硬不硬。还行,你别看我当时刺激了你,其实事后就对手下说了,李老弟是条汉子,我今后一定要交他。我昨天还跟铁忠说了呢,让他上刑警大队算对了,能跟我李老弟学点正经东西吧。真的,铁忠在你手下,我放心!”

他的表情一点也看不出假来,你不能不佩服他的表演才能。他说得是那么诚恳,真让人不能不相信。李斌良有点哭笑不得:铁昆把弟弟派到自己身边,居然是为了学点正经东西,在自己的手下,他居然放心。你放心,是啊,可我能放心吗?!

李斌良不想多纠缠,趁机接过话头:“铁总,你我都是忙人,今天我找你来干什么,你也知道了。现在,我正式向您道歉,那天晚上,我到红楼有点莽撞,给您造成了不良影响,请您原谅了!好,铁总如果没事?我该走了!”

“别……别……别走!”铁昆急忙拉住李斌良:“你忙什么,坐一会儿,咱哥俩好不容易凑到一起咋能说走就走,坐下,咱好好唠唠……”

铁昆硬拖着李斌良不让他走。李斌良想了想,心中忽然来了灵感,何不借机摸一下他的底儿,就坐下来,

铁昆还是一副高兴的样子,又握起李斌良的手道:“我说李老弟,你咋给大哥道歉?大哥受得了吗?跟你说,红楼出事儿的时候我没在家,我要在家,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事。兄弟,今后你有空就来玩儿,不用掏一分钱,保证还享受最高级的待遇,要是有差事儿的地方,大哥给你赔罪……真的,李兄弟,你千万别把大哥当外人,从今以后你我就是朋友,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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