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志深的黑脸拉下来:“你到底还认不认我这吴哥,咱们是不是弟兄?我说让你还了吗?当然,我知道你的脾气,不花别人钱,可我是别人吗?好,我说明白吧。钱,啥时有啥时还,能还就还,不能还就算没这回事,行了吧……斌良,你也怪不着弟妹,咱们刑警成年起早贪黑,经常外出,把老婆孩子扔在家里,你放心吗?住楼就安全多了,也方便多了。这也是为了工作呀……”
一番话好歹说服了李斌良,李斌良终于和妻子一起搬进了住宅楼,风波也就平息下来。
从那以后,李斌良在不知不觉间与吴志深的关系更密切了,他觉得,他在某些地方就象自己的兄长,人虽然粗鲁些,可宽厚,朴实,一副热心肠。在工作上也是如此,自己到刑警大队后,也正因为有他的支持,才顺利打开局面。
吴志深又劝了妻子几句,见她还是要走,又劝着她把她送出病房。
一直在病房外面偷听的沈兵这时走进来,他看不出眉眼高低地对李斌良说:“教导员,你家嫂子和你可不一样,挺厉害呀……”
这话正巧被进来的吴志深听到,他瞪沈兵一眼道:“你胡说些啥呀?”对李斌良:“斌良,你别怪弟妹,其实,哪个女人都这样,要是我遇到这事,你嫂子还不知道吓成啥样呢……对了,我本来没想告诉她这事,可她不知从哪儿知道了,找到队里,非要我领她来,可来了你们又……斌良,弟妹其实是惦念你的,跟你生气也是疼你。她的话也没错,说起来,咱们刑警有啥意思?成年没黑没白的忙,累得要死,还危险,可谁理解?如果日子再困难,就更没意思了……说实在的,我要有你的水平,说啥也不干这行……真的,在政府办干,前途该多大,可现在……好,我知道你不愿听,不说了……哎,你现在好点了吧,昨天夜里,你看清那个凶手没有?他长的什么样?”
吴志深的话一下又把他带进昨天夜里,他的眼前模模糊糊现出一个人影:瘦削、机敏……可离得远,天又黑,根本看不清面孔。他摇摇头:“没有,一点也没看清,当时,我只看见他跳下车,向我奔过来,手里好象拿着一把匕首……后来我就开了枪,晕了过去。”
吴志深失望地叹口气,想了想自言自语道:“妈的,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呢?为什么要冲你下手呢?”
李斌良还是摇摇头。“我也想不出来。要说得罪人,咱们刑警肯定得罪人。可我当刑警时间并不长,虽然也抓了些人,比你们可少多了,为什么偏我得罪了人?而且得罪谁到这种程度,我还真想不出来,我想……”
李斌良停下口,吴志深注意地:“斌良,你有什么想法?怀疑谁?”
李斌良想了想,还是说出昨夜心中闪过的念头:“这……也是瞎猜……我有一种感觉,没准,这事儿和咱们正在办的毛沧海案件有什么联系!”
听了李斌良的话,吴志深和沈兵都现出吃惊的表情,吴志深猛地站了起来:“什么?这……你这么说,有什么根据吗?”
李斌良想想又笑了:“哪有什么根据,只是一种感觉。也许并不是这么回事……是啊,这里能有什么关系呢?杀手杀了毛沧海,我们怀疑与铁昆有关,难道就因为这个……”
沈兵接过话来:“我看这个分析也有道理,也许,咱们的行动触到他哪块了。我听人说过,那小子可黑了,什么屎都拉得出来!”
吴志深也沉思起来,片刻后点点头说:“也真没准儿,知人知面不知心,别看他是什么企业家、市人大代表,我对他也没好印象……可不过,我总觉得有点牵强,毛沧海的案件刚发生,咱们正在调查,还没什么进展呢,铁昆他为什么要对你下手呢?再说,咱们还没和他正面接触呢!这……”
这是有点牵强。李斌良也知道,但,他确实有这样一种感觉,至于为什么他也说不清。又想了想说:“不管是谁,反正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这案子要不破,我也不在刑警大队呆了!”
吴志深道:“是啊,都杀到咱刑警头上来了,这案子要是不破,还当什么刑警?好了,你这一说我也坐不住了……对,得跟你说一下,咱们刑警大队和市区派出所的弟兄都出动了,秦局亲自指挥,从昨天夜里忙到现在,我来之前还没发现什么。你安心养伤,有消息我随时告诉你……好了,我得忙去了,沈兵你可要小心,一定要照看好教导员,要是再出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
吴志深说着风风火火地出去了。沈兵对李斌良说:“吴大队这人好,对人实在,热心肠,不象胡大队……教导员,有我在你放心吧,我还真盼着那个杀手来呢,我和他见个高低!” 下午,秦副局长又来看李斌良,并且带来了工作进展情况。
看到秦副局长,李斌良挣扎着坐起来。见秦副局长黄黄的脸色十分难看,点起一支烟,使劲抽了一口,才闷闷地回答他的问询:“那台吉普车查到了,是一个人停在路边被盗的,他上午到刑警大队报的案,中午有人在城外公路旁发现了这台车,车尾部还有弹痕,估计就是它了!”
李斌良心中一喜:“那,别的呢?车上发现什么没有?”
秦副局长摇摇头,又使劲抽一口烟:“没有。车是找到了,可技术科反复检查,也没发现一枚指纹和任何遗留物。车主及家人经反复审查,也全部排除了嫌疑,他们的车确实是被人盗走的。估计,凶手来自外地!”
李斌良心里迅速做了判断:先盗车作案,作再用其做交通工具逃跑,逃跑后怕被追查发现,再弃车,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策划严密,手法老道纯熟。不是个生手。
看来,这案子有些难度。
秦副局长抽了两口烟,又问起吴志深曾经问过的话题:“你把经过再详细说一遍,难道就一点也没看清凶手的模样?!”
李斌良按照秦副局长的要求,把昨夜的经过又详尽回忆了一遍,可是,连他自己都觉得对破案没什么帮助。秦副局长叹口气又问:“你对这事有什么看法?”
李斌良又把对吴志深的话说了一遍,提到了毛沧海案件和铁昆的名字。秦副局长听后张大了嘴,烟也忘了抽,似信非信地摇着头说:
“能吗?不可能吧,他铁昆为啥要害你呀……没有作案动机呀,这种必要哇……这可是大事,咱们刑警办案要凭证据,这话,你可千万不要乱说,要是传到铁昆耳朵里,他问上门来,那可太被动了!”
说得有道理,秦副局长提醒得对,这话是不能对别人说。因为,没有任何证据,也无充足的理由,这只是一种感觉,一种推测。
一天过去,一无所获,线索断了。
4
三天过去了,李斌良还在病床上躺着。
这是一个只有两张床的病房,医院正处淡季,整个病房只住了他一个人,另一张床正好沈兵用。
三天来,李斌良很是着急,无论毛沧海的案子还是自己遇险事件,都使他难以安稳地睡在床上。因身体一动就疼痛,头也发晕,他虽然着急出院,可实在难以坚持,只好耐心地在病床上养着。正好,好几天没睡好觉了,可以补一补了。然而,他睡不好,即使睡着了,也总是做些怪梦。
队里的弟兄们都很忙,他尽力不让他们来探访和照顾,有沈兵陪在身边就足够了。
第一天和第二天,是身体不允许他动,虽然没断胳膊断腿,但头撞在路旁的一块石头上,有点轻微脑震荡,一动就天旋地转。今天轻了一点,他要下床,可是医护人员坚决不许。他只好强挺着再躺了一天。
妻子昨天曾来过一次,但二人说着又差点吵起来,妻子就再不来了。此时,除了沈兵躺在对面床上打盹,整个病室再无别人,静悄悄的。李斌良觉得的头不那么晕眩了,心情也渐渐平静下来。可一阵寂寞又涌上心头,眼前出现了女儿那可爱的模样,妻子把她抱走后再没带她来过,此时,她一定在幼儿园里玩耍吧,不知想没想爸爸……他不由有点恨起了妻子,你来不来无所谓,可我女儿呢,她也不能来见爸爸了……此时,他躺在床上,不由回顾起自己的生平和一些年来的经历。
李斌良今年三十四岁,出身于是一个普通农民家庭,家就在距市区百里外的一个村庄。十多年前,他靠着自己的天资和勤奋,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省内一所重点大学。他是学文的,在大学里品学兼优,毕业后本有机会留在省里或留校任教,可他拒绝了这些机会,自愿要求下基层,想回到家乡做点实实在在的事。就这样,他被分回本市,分到市政府办公室做秘书。
常人看来,这个岗位对一个刚刚走出校门的大学生来说,是求之不得。谁都知道,秘书直接服务于领导,容易被领导发现并博得好感,所以,秘书都提拔得很快,有的人说,秘书就是领导的预备队,是干部的储备库和培训班。对李斌良的分配,很多人是非常羡慕的。可是,他自己却很不满意,起初还可以,他废寝忘食工作,学习方针政策,研究经济理论,还经常深入基层搞调研,为工作付出了很多热情和心血,写出了不少有份量的文章在省市一些报刊上发表,也确实引起领导对他的重视。后来,凡政府的重大材料几乎都由他来执笔,不到三十岁在本市就有了才子的称呼。然而,他却越干越不耐烦,越写越不想写了。因为他发现,这是在空掷热情,浪费才华,尽管自己的报告动了很多脑筋,领导在会上念得也头头是道,但实际上无论是念的还是听的,并不想认真实施,他们只是念念,听听,会开完,也就完了。尽管这为自己争得了几分才名,可于现实生活却没有多大实际效益,这使他很苦恼。另外,他还发现,都说秘书提拔的快,可尽管自己的工作很出色,领导也很倚重,在提拔上也没比谁快到哪儿去,几个资历差不多的秘书,先提拔的还是搞事务的。因为他们为领导提供的是更直接的物质服务,个人服务,比政务秘书更容易得到好感。于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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