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剑钊好奇地说:“你有哥哥?这么说来,你们家里还挺幸福的。”叶小玢苦涩地笑了笑说:“可惜我的哥哥离我们远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陆剑钊一听这话不对劲,便问:“你哥哥去什么地方了,为何不回来?”叶小玢抬起头,深吸了口气说:“他牺牲了。”
陆剑钊一脚踩住刹车,问:“怎么,你哥哥牺牲了?在什么时候?”
叶小玢扭过头去,也许是她不想让别人看到她难过的表情:“那是去年的事,我哥和他的战友一起前去追捕一名持枪歹徒,就在他们要追上时,那家伙突然朝我哥一行人扔出一颗手榴弹。哥哥为了保护战友,自己被手榴弹炸成重伤,在送往医院的途中就没气了。后来,他的战友擒获了那个歹徒,为我哥报了仇。”
陆剑钊用尊敬的目光盯着有些伤感的叶小玢,喃喃问道:“你哥也是警察?对不起,我以前不应该那样对待你。如果你想骂我的话就痛快地骂吧。”
叶小玢说:“我知道你们有难处,所以该挨骂的不是你而是我,如果不是上面催稿紧,我也不会来缠你的。”陆剑钊却说:“你是英雄的妹妹,我们有责任保护好你,今后你有事就找我,不必客气。”
说完陆剑钊又重新启动了警车,他开着车朝目的地飞快地驶去。
冉曙光《省委行动》
夜闯龙虎潭
副局长刘正南走进了刑警队办公室,这位分管刑警队的副局长,平时常来这儿坐坐,与这里的人一起研究工作,拉扯家常,谈天说地,无所不谈。总之,他与刑警队的人相处得非常和谐与融洽。
“师傅你来啦?”陆剑钊见了刘正南仍很客气和热情。平时间两人工作上难免会产生矛盾和冲突,可事过之后又一如既往,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似的。
“陆队,我有事要给你单独谈谈。”
见刘局长要与自己谈话,他也只好匆匆结束与同事的讨论,便随刘局长进了他的办公室。这是一间不大的房间,与别的办公室相比,的确寒酸了点。刘局长是个不讲究的人,只要能办公,房子大小对他来说并不重要,他把条件好一点的让给了刑警队。
刚坐下,刘局长那阴沉的脸色显而易见,陆剑钊已经有所察觉,他心里在暗想,一定是有重要事情,不然他不会用这种神情来看自己的徒弟,不用问就知有不好的消息带给他。
刘局长低着头一声不吭地抽着烟,也许是难于启齿,他与陆剑钊相对而坐,还不时用忧郁的眼睛瞥对方。此刻,室内的气氛显得格外低沉与尴尬。
“刘局,有何指示请讲吧。”还是陆剑钊首先开口说话,因为他不习惯于这种不和谐的气氛。
刘正南抬头朝陆剑钊微笑了一下说:“是这么回事,经局领导研究决定,你们刑警队的工作有所变化,现将植物园案子搁一搁,着手侦察东城两黑社会团伙聚众斗殴一案。因为我们当前的工作必须与党中央的指示保持同步,抓紧开展打黑除恶的专项斗争,这已是迫在眉睫的大事,刻不容缓。”
一听这番话,陆剑钊有点坐不住了,他忿然地说:“局长阁下,你们的决定我理解不了,要我放弃这案子还不如撤了我的职倒痛快点。”
“剑钊,你小子又要顶牛了,要注意自己的情绪哟。你这火爆脾气不改掉,对你的前途很不利。你必须理解局领导的决定,这个决定其实并不是要你放弃血案的调查,只是要缓一步嘛,何必生这么大的气。”
陆剑钊改变了一下自己的口气又说:“师傅,你应该明白,此案已到了关键时刻,如果停下来,后果不堪设想。我可以告诉你,此案的关键证人已被凶手劫持,我们必须尽快地将他们营救出来,否则,他们就性命难保了。”
刘正南将抽完后的烟头放入烟盒,说:“我理解你的心情,你对工作的执著精神是无可非议的,谁都知道,你是我们局里的一名虎将帅才,局领导对你的工作也是非常赞赏的,所以,我希望你能配合领导的工作。”
陆剑钊摇晃着头,脸色极为难看,这位性格刚烈,脾气火暴的汉子,面对上级这个不可理喻的决定,看样子他是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感情,也难平静下来。“我懂,我什么都懂了,此案背后一定是有隐情,不然,怎会让我们停下来呢。”
刘正南极力掩饰道:“喂!剑钊,不能胡思乱想。我就知道你听到这消息后肯定冷静不下来,果然如此,像你这个样子我很为你担心呃。”
“有啥担心的,大不了来个裁判换人,我还不想干了呢。”陆剑钊一气之下,故意拿这话来气师傅。
刘正南知道自己一时劝不住他,于是淡淡地说了句:“小陆,不要感情用事,就按我刚才说的去准备吧,有什么困难,随时来找我。”
回到办公室,陆剑钊仍愤然不平。刘局长的话对陆剑钊的确是个不小的刺激,他手拿起植物园血案的卷宗看了看,随即又气恼地扔在桌上:“见鬼,这叫什么玩意儿,分明是要我们转移办案目标,哼,这招真够狠的。”
陆剑钊在办公室里气愤地自言自语着,忽然又听有人敲了几下门,他没好气地叫了一声:“门开着,你自己不知道进来吗?”
“嗬,陆队长今天吃了火药啦,脾气真够火暴的。”一个银铃般的嗓音在办公室内回荡,与那火暴的话语形成鲜明的对比。
陆剑钊随之扭头望去,见是电视台记者叶小玢,她正用明亮而柔和的目光看着自己,不觉感到一阵愧疚。“对不起,我刚才……”
“没啥,干公安工作的人,有几个是文质彬彬的呢。再说,你又不是冲着我发火的,我干吗要生气呢。”叶小玢是个挺大方又能善解人意的女孩,也许是出于工作性质的需要,对任何人不礼貌的言行,她都能谅解也可忍受。
“叶记者,来这儿有事吗?”陆剑钊生硬地问道,他对女性,从来就温柔不来,以至于没有女人敢接近他。
落落大方的叶小玢面带笑意应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想来看看你。”
陆剑钊吃惊地问:“看我,看我这个脾气暴躁的人?”
“难道不可以吗?”叶小玢满不在乎地说。
陆剑钊苦笑了一下,他真有点不明白,这位漂亮的女记者,为何如此坦然地来接近一个严肃冷漠的男人,难道自己身上还真有吸引女孩子的地方?
“如果你是想在我身上捕捉什么新闻的话,那你就打错算盘了。”
叶小玢走近他身旁,轻声地说:“陆队长你难道忘了我们那天的谈话啦,今天我来的目的,就是想了解一下你的意志和决心。”
楼里的人大都已下班了,四处一片寂静,只有这间办公室里还可听到轻柔的谈话声。
“你的话我倒是没忘,只是……”陆剑钊欲言又止,神色显得非常抑郁。
“只是啥,就不能痛痛快快地告诉我?”叶小玢紧追不舍地问道。
陆剑钊不想把局领导新作出的决定告诉她,因为这是组织原则,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原则的事他是不会糊涂的。
“唉,一时半会儿对你说不清楚,那桩命案办起来实在太艰难了。”陆剑钊用这话来应付对方,心情不好,他不想过多地说什么。
叶小玢对他的话有些不满,就毫不客气地说:“一个铮铮铁汉成天就只知道哀声叹气,无所作为。难怪这里的老百姓都说你们刑警队是吃干饭的,几个大案要案一个也没查出来,真让人失望。”
陆剑钊知道这位嘴下不留情的女记者是故意用这番话来激怒自己,而此时的他却显得格外地冷静,一点儿也没有生气的样子。
他看着女记者,不以为然地说:“你的话虽然尖刻了些,但的确说到点儿上了。在这种环境里工作,换了谁,也难有所作为。”
“陆队长,你所指的环境,是什么意思,是为你的无能找借口?”她真不愧是位记者,对别人的话语,总是能轻易地抓住要害。
脑子灵活的陆剑钊也不示弱,他巧妙地来了个顺水推舟。“我所说的工作环境,难道你心里不明白,跟我故意装糊涂。”
叶小玢笑了说:“真不愧是刑警队长,反戈一击这招还真够厉害。”
“哼,我再厉害也比不过你们这帮记者啊,特别是你的一张利嘴,让我招架不住埃”
叶小玢抿嘴一笑说:“好,我们不必再争论了,谈谈你的想法吧,还是那句话,有啥困难,需要我帮你一把。”
叶小玢的一番真心实意的话令陆剑钊有些不解。要说他与这位女记者以前很少接触,并无什么交情。认识她也不过才十天半月的,可她又何必要冒如此大的风险来帮助自己呢。
“记者同志,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只想真诚地奉劝你一句话,别插手这事好吗,难道你就不知道自己是在冒险?”陆剑钊说。
叶小玢不以为然地说:“冒险是我们做记者的起码条件,没有这种精神,还敢吃这碗饭?我是什么也不会顾忌的。”
她的话说来也有道理,记者深入在各条战线上忘我工作,出生入死,无论多么危险的地方和环境,都会见到他们的身影,这已经是众所周知有目共睹的事了。
“你这人,我真拿你没办法。如果你涉足进来,就不怕别人算计你?”
“这么说来你是怕别人暗算就打退堂鼓?”
“我不是怕人暗算,而是有人故意不让我们插手此案。”
叶小玢听了这话会意地点点头。“嗯,我明白了,你所指的难处是有人故意为你设置障碍,企图让罪犯逍遥法外,我说对了吗?”
陆剑钊没回答她这个问题,是因为觉得自己说漏了嘴,让对方抓住了话柄。所以,他不打算再与她闲聊下去了。
“陆队长,别灰心,今天我要告诉你一条重要消息。最近上面要调来一位新书记,据说这位书记以前在省纪委工作,是个铁面无私的干部,他的到来无疑会给金江带来新的转机。”
“算了吧,我对任何人都不抱有希望。问题很简单,凡是到金江的官员,用不了多久还不是被他们一伙人给拉下水了。再说他一个人能有多大作为呢?能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