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公安局,来到大街上;打听着,来到“又一村”。听说找老史,一女服务员把两人带到一包房。包房里有四个人,麻将正打得热火朝天。老史居中坐着。老董当头喝道:“老史,过分啊,为了打麻将,这么欺骗党和政府。”
老薛也喝道:“不但欺骗党和政府,也骗了我们哥儿俩一路。”
老史打出一张牌,说:“兄弟,话说反了,党和政府,还有你们,应该感谢麻将。”
老薛:“啥意思?”
老史:“本来我想上访,一想到打麻将,就改了主意。不然,趁你们在火车上睡着,我不早跑了?”
又说:“我要跑了,你们哥俩儿身上,会担多大的责任?”
老董老薛愣在那里。老董:“别骗人了,上访,你也得有理由哇。”
老史停下手中的牌:“二十多年前,在下当过县长,你们知道吗?”
老薛:“刚听说。”
老史:“当年撤我的职,就是世界上最大的冤案;二十多年来,我该年年上访;但为了党和政府,我含冤负屈,在家煮肉;到头来,我不跟你们计较,你们倒认真了。”
老董老薛愣在那里。开酒厂的老布,不耐烦地朝老董老薛挥挥手:“闲言少叙,这儿忙正事呢。”
又不耐烦地催批发烟酒的老王:“怎么那么肉哇,出牌,快点。”
老王犹豫间,打出一张牌:“二饼。”
开澡堂子的老解大喜,忙将牌推倒:“和了。”
接着嘴里唱起了戏。老布开始埋怨老王,两人吵得不可开交。老史兴奋得红光满面:“痛快。”
正文:玩呢(七)
老董老薛从打麻将的房间退出,来到“又一村”大堂,欲买“连骨熟肉”;这时发现,买“连骨熟肉”的队伍,已排出一里开外。刚进门时没留意,现在才知道“连骨熟肉”的厉害。接着往灶上看,灶上就炖着一锅肉,这时再去排队,哪里还买得着?老董上前与卖肉的说,他们二人,从北京慕名而来,能否照顾照顾,给卖上四两肉,让他们尝个鲜。卖肉的摇头,别说四两,一钱都不敢卖给他们;卖给插队的一钱,排队的人会把他打死。老董老薛摇头,出门离去,想另找饭馆吃饭;这时带老董老薛去找老史的女服务员又赶上喊他们:“二位大叔留步。”
老董老薛站住。老董:“啥意思?”
女服务员:“俺老板说,你们在火车上请他吃过饭,现在他请你们吃饭。”
老董老薛相互看看,便随女服务员返回“又一村”。跟着女服务员进了一个包房,看到桌子上,搁着热气腾腾一脸盆“连骨熟肉”。一脸盆熟肉旁,竖着两瓶“一马平川”白酒。两人大喜。老薛:“老史早年是个贪官,现在也改邪归正了。”
两人在桌前坐下,伸出手,开始撕“连骨熟肉”吃。一口肉到嘴,马上知道这“连骨熟肉”的好处。它咸里透香,香里透甜,甜里透辣,辣里又透爽和滑;滋味不但入到肉里,也入到骨头里;吃过肉,敲骨吸髓,滋味也丝毫不减。老董老薛平日酒量不大,就着热肉,也喝得口滑。一时三刻,一瓶酒就见了瓶底。喝完一瓶,老董打开第二瓶,这时老董问老薛:“老薛,这次遣送,回去怎么向领导汇报呢?”
老薛:“怕是不能如实说呀。如实说了,一趟遣送,不成了笑话?”
老董:“成了笑话不说,也显得咱俩笨,两千多里过来,路上咋就没发现呢?说不定饭碗就丢了。”
老薛:“一句话,正常遣送。”
又沉吟:“路上经过教育,当事人表示,今后再不上访了。案子不复发,咱还能领到奖金。”
老董:“既然让他悔过自新了,咱也得知道上访的案由;老史上访的案由,说个啥好哩?”
老薛:“照实说,想翻县长的案。这事显得大,也严肃。”
老董:“就是,一件严肃的事,可不能让它变成笑话。”
举起酒杯:“干。”
老薛也举起酒杯,两人清脆地碰了一下,干了。
这时天彻底黑了。年关了,饭馆外开始有人放炮,也有人在放礼花。隔着窗户能看到,礼花在空中炸开,姹紫嫣红,光芒四射。
【由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