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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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唐-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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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一条家传丈八滚云枪,重二百四十斤,名镇燕山,大隋朝排他为第七条好汉。罗公不见夫人来接,便问道:“我儿,今日乃是你母亲的散生日,曾分付摆酒,为何不见你母亲出来?”罗成道:“母亲不知为什么,早上起来,愁容满面,如今在那里啼哭。”罗公见说,吃了一惊,连忙来到上房。只见夫人眼泪汪汪,坐在一边。罗公满面春风走近前来,抚着夫人的背道:“今日乃是夫人寿诞,下官曾分付备酒与夫人庆寿,为何夫人反在此啼哭,莫非怪着下官么?”秦氏夫人住了哭道:“老爷何出此言?妾身只因思念先兄为国捐躯,尽忠战死,撇下寡妇孤儿,不知逃往何方,存亡未卜。不想昨夜三更得其一梦,梦见先兄对我说,侄儿有难,在你标下,须念骨肉之情,好生看顾。妾身醒来,想起伤心,故此啼哭。”罗公道:“令侄不知叫何名字?”夫人道:“但晓得乳名叫太平郎。”罗公道:“没有名字,哪里去查?”心中一想,对夫人道:“方才早堂,山西潞州府解来一名军犯,名唤秦琼,却与夫人同姓,令先兄托兆,莫非就应在此人身上么?”夫人惊道:“不好了,纵然是我侄儿,此时也不相干的了,这一百杀威棍,岂不要打死么?”罗公笑道:“只怕不是令侄,夫人何须着急?若说杀威棍,却不曾打,因他犯了牢瘟病,所以下官从轻发落了。”夫人道:“如此还好,但不知道姓秦的军犯是哪里出身?”罗公道:“下官倒不曾问。”夫人叫一声:“老爷呵,妾身怎能得亲见那人,盘问家世根由,倘然果是我的侄儿,也不枉了先兄托梦一番。”罗公道:“夫人,这哪里能够?”罗成在旁微微一笑:“据孩儿愚见,却也不难。”夫人道:“儿阿,你便怎么样?”罗成道:“爹爹不要坐大堂,就在后堂,挂下帘子,差人去唤这军犯到来,只说带进私衙复审,那时细细将他盘问,母亲在帘内听他是与不是,就知明白了。”夫人闻言,十分欢喜,请老爷就出后堂,命丫环挂下帘儿,夫人出来坐下。
  罗公取令箭一枝,分付带山西解来的军犯秦琼,后堂复审。家将罗春接了令箭,来到大堂,交与旗牌官说:“大老爷有令,速带军犯秦琼后堂复审。”旗牌官接过令箭,飞马赶到尉迟南府里来。此时众朋友正在饮酒,忽见家丁来报:“曹彦宾老爷在外。”众人出来相见,曹彦宾道:“有本官令箭在此,要带秦大哥后堂复审。”众人道:“这又奇了,从来犯人解到,打与不打,早堂发放就是了,从不曾见又要什么复审。”张公瑾问道:“兄可晓得些端的么?”曹彦宾道:“这令箭是里面传出来的,小弟哪里知道!”叔宝此时十分着急,金甲、童环捏着一把汗,众朋友面面相觑,主意全无。再要装牢瘟病,一时又来不及了。曹彦宾道:“我想早堂已经发落了,谅来杀威棍是不会再打的。”正是:着急之中休着急,宽心之处且宽心。
  不知此番秦琼怎么复审,且听下回分解。

第八回 叔宝神箭射双雕 伍魁妒贤成大隙

  诗曰:
  天挺英豪勇绝伦,两枝银锏荡征尘。
  功名未逢遭谗阻,空负凌云志不伸。
  当下曹彦宾对叔宝说道:“后堂听审,决然没甚厉害,可以放心前去。”秦琼无奈,只得随在马后,来到帅府。曹彦宾下马,将叔宝交与罗春带进。张公瑾与众人多不放心,俱到辕门上来打听消息。
  再讲叔宝来到后堂,此时却不像前头装病的样子,现出本来面目,同了差官,怀着鬼胎,跟进私衙。罗春上前缴令。
  叔宝远远偷观,看罗公却不似早堂的威仪了,头上戴一顶九梁巾,身上穿一件百花袍,坐下虎皮交椅,两边站几个青衣罗帽的家丁。堂上挂着珠帘,却也不知夫人、公子在内。只听罗公分付:“带秦琼上来。”家将引叔宝到阶前跪下。罗公便道:“秦琼,你是哪里人氏,祖上什么出身,因何犯罪到此?一一讲上来。”叔宝心中一想:“好奇怪,他要盘问我的家世根由,必有缘故。罢罢罢,大丈夫生有方,死有地,说个明白,就死也甘心。”便道:“大老爷,犯人祖籍济州,祖爷爷秦旭,乃北齐首相,父亲秦彝,在齐王驾前官居伏虏将军,可怜为国捐躯,战死沙场。只留犯人,年方五岁,赖老仆秦安相救,母子相依,山东避难。犯人后来蒙本府太爷抬举,点为捕盗都头。去岁奉差押解军犯到潞州府,时衰患病,皂角林误伤人命,发配到大老爷这里为军。此是句句实情,并不敢隐瞒。”老夫人在内听了,好不伤心,几次三备要出来相认,却被罗成阻住说:“母亲,就等他说完了,再认未迟。”外面罗公又问道:“你的母亲什么氏,你可有乳名么?”叔宝见问,心内骇然,只得跪上几步,叫声:“大老爷!犯人母亲宁氏,年将六旬,我的乳名叫太平郎。”罗公忙又问道:“你可有姑娘么?”叔宝道:“有是有一个姑娘,犯人三岁时她就嫁与一个姓罗的官长,至今杳无音信。”罗公掀髯大笑道:“远不远在千里,近只近在目前。夫人,你令侄在此,快来认下来。”
  老夫人听得分明,也不等丫环卷起珠帘,自己推开了帘子,忙移莲步,急出后堂,一把抱住叔宝,放声大哭,只叫得一声:“太平郎,我的儿!你嫡嫡亲亲的姑娘在此。”叔宝此时不知就里,吓得遍身发抖:“啊呀!夫人不要错认了,我是犯军。”罗公站起身来叫声:“贤侄,你不必惊慌,老夫罗艺是你的姑夫,这就是你的姑娘,一些不错。”叔宝此时如醉初醒,似梦方觉,大着胆上前拜认姑爹、姑母,虎目中也掉几点痛泪。又与表弟罗成见过了礼,然后罗公分付家人:“伏侍秦大爷沐浴更衣,与夫人庆寿的酒席摆起来,就与叔宝接风。”差人外边去叫戏子。张公瑾探知消息,十分大喜,俱送礼进来贺喜。尉迟南看单雄信朋情分上,好生留待金甲、童环,那话不提。
  单表叔宝此时更换新衣,来到后堂,重新见礼。老夫人喜笑言开。自古道,人要衣装,佛要金装。叔宝起初是犯军打扮,把真相隐藏过了,所以看不上眼。此时性情开爽,精神矫健,所谓:人逢喜事开怀抱,月遇中秋斗彩华。
  叔宝装束已毕,好不威风。罗公看叔宝人才出众,相貌魁梧,身高平顶,有九尺向外,面如淡金,五绺长髯飘扬脑后,腰大数围,膀阔三停,坐如泰山,声若铜钟。罗公暗暗喝彩:“好一个人品!”便叫一声:“贤侄,老夫想你令先尊为国忘家,归天太早,贤侄彼时年幼,未谙人事,可惜这两枝金装锏不知落于何人之手?谅来那秦家锏法已不复传于天下了。”叔宝起身说道:“不瞒姑爹讲,当初父亲赴难的时节,就将侄儿并这金锏托付母亲,潜身避祸,以存秦氏一脉。后来侄儿长成,赖有老仆秦安教这家传锏法。侄儿不才,略知一二。”罗公闻言,十分大喜说:“贤侄,如今这锏可带在此么?”叔宝又禀道:“侄儿只因在皂角林被祸,潞州知府将侄儿认为响马,双锏当做凶器。还有马匹银子铺盖,多作盗赃,入了官了。”罗公道:“这不打紧,你只消将各项物件并银子多少,开一小帐,待我修书,差官去见蔡知府,不怕他不差人送来。”叔宝开言说:“若得姑爹如此用心,侄儿不胜感激,连差官也不必的了,现有解侄儿来的两个解子,尚未回去,明日就着他们带书去见本官,岂非两便。”罗公道:“这也讲得有理。”
  当下姑侄相逢,喜出望外,说说谈谈,酒至更深,酩酊方散。罗夫人早已分付家人收拾书屋,请秦大爷安睡呻此时叔宝谢酒告罪,来到书房坐下,取过文房四宝,灯下修书,托金、童二友带到二贤庄,致谢单雄信,并及报一个喜信;然后又开了一纸细帐,整备停当,方才去睡。次日早早起身梳洗,进内堂来请安姑爹、姑母。罗公就写书一封,取令箭一枝,命叔宝出堂,着解子回潞州见本官投下。
  叔宝奉命出帅府,竟到尉迟南家来。恰好金甲、童环正待起身,一闻叔宝到来。一齐出接。张公瑾、史大奈、尉迟兄弟、曹彦宾、白五意、韩世忠、李公旦等众人上前恭喜,彼此见礼坐下。茶罢之后,叔宝开言说:“金、童二兄若回贵府,小弟有书信一封,敢屈驾到二贤庄雄信兄那边投下,多多拜上雄信兄,秦琼感铭五内,愧无以报。外有细帐一纸,家姑夫手书一缄,烦兄送与太爷,特此相托。”说罢,袖中取出十两银子,说道:“碎银几两,送与二兄途中买杯茶吃,幸勿见却。”金甲、童环推辞不得,连书信收了,起身辞谢,大家拜了四拜,金、童二人作别。众豪杰相送,叔宝直送到城外,珍重而别。他二人离却燕山,竟去潞州。
  秦琼回到中军府,谢过了众友,然后进帅府,到后堂来禀姑爹。罗公把头颠了一颠,分付摆酒上来,至亲四人相对开怀。席间罗公讲些兵法,叔宝应答如流,夫妻二人甚是欢喜。当下酒散,叔宝自回书房安睡。罗爷在于上房,夫人开言说:“相公,妾身想你既为边关元帅,总督兵权,侄儿在此,你还该看秦氏先人之面,将他提拔,巴得一官半职,日后回乡,也使嫂嫂知我夫妻情义。”罗公道:“夫人有所不知,朝廷爵禄不可以私亲,下官从来赏罚严明,况令侄系是配军,到此无寸箭之功,下官若是加他官职,犹恐众将不服。我的意思欲待下教场演武,使令侄显一显本事,那时将他补在标下,以服众心,不识夫人尊意如何?”夫人道:“相公主见不差。”当晚无辞。
  次日,帅爷升帐,众将打拱已毕,罗公传令五营兵将整顿队伍,明日下教场操演,众将遵令。罗公退帐回到后堂,对叔宝说明就里。秦琼道:“可惜侄儿锏在潞州,不曾取到。”罗成道:“这不打紧,我的锏借与表兄用一用罢。”叔宝大喜说:“如此甚好!”
  次日五鼓,罗元帅起身梳洗,冠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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