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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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武生-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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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久,妆化好,行头都着上了,戏终于开演了。

堂鼓声中,整齐的天和班龙套率先上场,阵势逼人,气氛肃然。

没多久,在霸道大气的音乐声中,众将官高挥兵器接连摆开大阵,紧接着,岳江天扮的角儿长靠挑枪,大工架上,一个漂亮的亮相。

顿时,全场爆发出一片叫好之声!

似乎等这一刻等了许久,众人皆是惊喜兴奋,不时有混进来的记者违背了规矩,动作利索地拍下了几张照片。

时间一点一滴流过,轮到席木兰上场了。

只见席木兰身穿大花旦的美装,夺目四射,口衔着野鸡翎上台,头上七星额在灯光的映衬下闪闪发亮。她步法纯熟,身姿稳重矫健又不失优美,而这一亮相,便赢来一片叫好!

这叫好声可一点也不逊色与她师父方才赢得的。

本来大多数戏迷都是去冲着这位美艳不可方物的人间尤物的大花旦来的。

此刻随时间的推移,戏也进入了更高潮的部分,一阵阵掌声,一片片叫好声,着实让人激情澎湃时间仍旧不停地在流逝着,台上的戏子唱的卖力,台下的观众心里看的心情此起彼伏。

看着全场每个人表现出来的激情兴奋,岳江天倒是渐渐把连挑战的事情都看淡了,心里完全没有把那当回事了,并没有这么重要,那么全班皆兵来应对了。

然而,或许,这是一种自欺欺人吧?

但是现在的情况却确实是如此,那两个挑战者到现在都还没有出现。

观众已然兴奋了,却始终不见挑战者的身影。

那些为观看挑战而来的人心里不免有些失落。有人砸破悄悄嘀咕了起来,说:“看这么着,都没见到人影,不会不来了吧?”

说,“这不会是丹桂自己导的一场戏吧?怎么还不来?”

又说,“这到底是来不来,不来的话,我可要走了。”

还说,“我可是花了高价好不容易才买了张门票的,别不来啊!”

嘀咕声越来越多,不免有的人心里有不满和失落。

渐渐的嘀咕声大了,成了抱怨。

“本来还想大开眼界,看看无声比武的威风的,看那两个傻小子估计也不回来”观众里一个穿黑色外套的人无趣的说着。

“老兄别着急嘛,再等等吧,说不定马上就来了,你要知道那两小子是余胜英的徒弟,他教出来的徒弟不会这么窝囊的,放心”。黑衣人旁边的旁边的看官劝说道。

“照我看啊,那两小子肯定是怕了。余胜英当年不也是输给了这岳江天么,当年不也是拱手把这块‘武生泰斗’的金匾给了这姓岳的么?师父都输了,徒弟还想翻天啊?”黑衣男子看官品着手中的茶,不屑的说。

“哎呦,我说老六啊,看戏看戏,哪来的牢骚啊,就算没看到那宣传的沸沸扬扬的挑战,看看这岳老板的表演,看看这上海第一美艳的大花旦席小姐,也是不枉此行了,来喝茶喝茶”。

此时此刻,舞台下,观众里,怨言开始多了起来。

但是毕竟未到关门的时间,大伙也是不死心的都等待着,等待着,全场的默契有史以来全空前的高涨。

然而,就在锣鼓声到了高潮时,在所有人都陶醉在戏里的时候,猛地停住,台上拉开架势,一派盛气凌人之势。

场中一片安静,舞台上的人仿佛定格一般,眼睛都不由自主看向观众席后面。

台中几个主演,动作一致,眼神闪烁。

岳江天和席木兰更是目不转睛,一脸戒备。

随即,所有的观众动作一致的往进门的方向看去,配合的整齐,像是久经训练人。

整个戏场里,突然安静的可以听到所有人的唿吸起伏,仿佛一切都停止了,就连时间亦停止了。

不一会儿,榻看台后便刺耳的响起两人轻快步速,稳重的步伐的走路声,无惊无恐,不慌不忙,慢慢的迈着迈着,英气凌人。场上所有的记者此时开始疯了狂的拍照,只听见噼噼啪啪的声响一片。

一个是戎装高贵的将士,飒爽英姿。

一个是正气凌然的侠客,英俊威武。

他们仿佛是从黑暗中走来的,带着坚定地信心。

昏暗的观众席中间过道上,关一龙、孟二奎长靠提枪,从土土的乡下青年变身成英俊威武的大武生。

他二人穿过观众席,一步步朝明亮的大舞台走去。

两人皆注视着高高挂在戏台上那块金匾,“武生泰斗”!

正是这块摄政王钦赐的金匾,引来了诸多人命运的改变,引来了师父的一生遗憾,引来了这一场迟到了十五年的挑战!

透过这金匾,似乎能看得过往的一切,过往的余家班是何等的威风……

十五年前的冬季,京城下了一场罕见的大雪,寒冬里,余家班的演员们却从未懈怠过,这一年,摄政王频频赏余家班的戏,余胜英成了小瀛台的常客。

这日,十五,摄政王又赏余家班的戏。

余家班的演员们,照旧内里穿着各自的戏装,外罩着各样御寒的衣服,正赶往瀛台赶。

几位小太监在前头牵马匹,马上的都是大角,余胜英一身大武生装束,握缰而行,而新收的两个弟子关一龙和孟二奎就在一旁小跑跟着。

摄政王还邀了朝中几名大官,众人落座听戏,知道挂头牌的摄政王捧的戏子,先便是一片叫好声。

余胜英连唱了好几出,皆十分卖力,短打长靠全都行,《长坂坡》《兵圣孙武》《林冲夜奔》样样都精。

关一龙和孟二奎今日没戏份,就是余胜英带过来见世面的。

关一龙躲在幕帘后一脸好奇地偷瞧着,孟二奎就趴在他身后,一眼就认出摄政王。

“师弟,你瞧瞧师父刚刚那个亮相,威风吧!”关一龙问道。

“嗯。威风。”孟二奎随口答到,正认真打量着摄政王身旁的几个小王子。

“师弟,再过几年,咱指不定也能上这儿来。”关一龙兴奋地说到。

“再过几年,咱还算是小辈,哪里轮不着我们呢?”孟二奎仍旧是随口回答。

“这唱戏又不分辈分,咱是可师父教出来的。”关一龙骄傲地说到。

“师父说了,唱戏就分辈分。”孟二奎还是随口回答着,视线又回答摄政王身上,双手不由得握成了拳。

台上,余胜英唱得正卖力,正唱着的是一出小戏,却也唱得是严丝合缝,几个出彩的短打,亦显不凡身手。

两兄弟躲在帘幕后,就没动过,各自有各自的心思。

余胜英下了台,众人连忙围了过去,帮着卸大靠卸脸,又急急忙忙换行头,几出唱下来,一出短打一出长靠交替排。

关一龙手脚利索地帮忙,就想着能不能趁着跟余胜英高兴,跟他讨个龙套耍耍。

孟二奎却是愣愣在一旁看着,一句话不坑。

余胜英换了行头,又踩着锣鼓声上台去了,这是一出长挂,《大霸关兴》。

“师弟,你怎么不吭声啊,咱头一回来瀛台,要是能同师父讨了龙套多好,我就想演个探子,唱一句。”关一龙说道。

“我不想给摄政王唱戏。”孟二奎嘀咕了一句,又往垂幕那边去了。

关一龙耸了耸肩跟了过去,而此时,摄政王那七王子高喊了一声,“好!”

随即,众人和喝彩到了最高点,夸的却都是摄政王的眼光高。

摄政王拍七王子的手,亦是连连道好。

一出《大霸关兴》唱罢,摄政王大喜,把余胜英叫到了跟前,亲赐他一块金匾,上面还是那四个龙飞凤舞的镶金大字——武生泰斗。

……

回忆的镜头随着随即渐渐转移到了如今的上海,再也没有清政府了,再也没有摄政王了,更是没了余家班。

如果,如果没有当初这份荣耀,是不是余家班可以生存到现在,同样可以赢来无数的光耀呢?

只是,世间无数的“如果”都只是如果罢了。

现实还是现实,余家班就只剩下关一龙和孟二奎二人,此时正一步一步往台上走。

两人的目光从那“武生泰斗”的金匾上的慢慢下滑,齐齐落在了那一个熟悉的人的脸上。

一步一步接近舞台中央走去的关一龙和孟二奎,此时的内心十分的激动。

十五年了,终于是要等到这一刻了,十五年苦苦的期盼,十五年里师傅落寂的眼神,他们都牢牢地记住着。

这么多年来,他们一直惦记着的人,一直恨着的一个人,岳江天。

还是和多年前一样的嘴脸。

高傲、冷酷、不屑,这表情同多年前没有任何区别。

终于这恩怨要在这一刻,这仇恨要在这一次,一点一滴的给那姓岳的算清楚的。

内心激动澎湃,然而,着了妆的俊脸上却不见任何一事兴奋表情,一脸平静,波澜不惊。

在场所有的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关一龙和孟二奎身上,所有人都在猜测,猜测他们此时此刻这般宁静的外表,内心深处到底是怎么的一种波澜。

世界仿佛一下子被抽空,然后又突然地回旋。

湿漉漉的空气把时光扭曲,折叠在路边破旧灯光洒下的痕迹中,岁月停止心跳,又突然倒伐,回溯曾经。

是的,他们看见了回忆,在年少的时光中,在时间倒退十五载的岁月中,在他们有飒爽英姿的师父庇护的日子中。

那个严师慈父!

戏剧一行,自古有云,从师是关键,再者是天赋,其后是修为的勤奋。

对于武生而言,扎实的武学功底是得从小开始练,有好的苗子得打小好好的培养。

自小,师父都是手把手地教,忍心将他们二人扔在雪地苦练,却又舍不得他们受冻。

十五年前的寒冬,余家班的院子里满地的积雪。

关一龙和孟二奎就赤裸上身,在做着高难度的动作。

噼腿噼叉,连空后翻,倒立噼腿圆周旋转,两个小家伙在这大雪天里大汗泠泠啊,一阵一阵的热气往上冒。脸上因为用功而泛红,眉宇间同样相似的坚强,小小的年纪,却一副老气横秋的嘴脸。

转眼他们俩拿起花枪,两个人对博。

看两个人你来我往,都想找到对方的破绽,都防守着谁也不想输给谁,这样持续着,关一龙看这样僵持下去,不是办法,于是故意卖弄了一个破绽,孟二奎以为机会来了就下手飞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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