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一龙和孟二奎也饿了,见老头儿吃得这么香,便跟着也动筷了。
然而,才第一口,兄弟俩便齐齐吐了出来,这饭菜根本就不是人吃的!
他俩跟着师父隐居在深山了,也吃惯了粗茶淡饭,只是,这牢饭着实令人难以下咽!
“大爷,这饭菜……”关一龙看着吃着津津有味的老头儿竟不着地说什么是好了。
孟二奎亦是看到,这老头儿的饭菜同他们的并没有任何区别。
就为了这三餐牢饭入了牢。
顿时一股悲凉之感涌上了孟二奎的心口,也没多说什么,囫囵吞枣地大口吃着了那饭菜。
“师弟!”关一龙还是拦住了他,从怀里取出了一个煎饼,正是白日里没吃的。
“饱了,师哥自己吃吧。”孟二奎笑着说到,胡乱擦了擦嘴。
“我不饿,你吃。”关一龙说着把煎饼塞到孟二奎手里去了,转身在一旁坐了下来。
“师哥……”孟二奎不知道如何推辞,自小便是这样,师哥给的东西,他是怎么的都推不掉的。
想了想,还是将那煎饼递给了仍旧吃得津津有味的老头了。
不出三日,关一龙和孟二奎果然如那老头儿所说的,被轰了出来。
三日而已,两人却早就已经吃惯了牢里的饭菜了。
出了牢,身上只剩下买几个包子的钱。
热闹的大街上,行人往来,车水马龙,时尚摩登的衣裳,漂亮的姑娘,或许会引来路人的驻足,这两兄弟一身土包子打扮,并不会有人特意注意到。
两人在小摊子前驻足,用身上仅有的钱买了几个包子,当下就在摊子前争执了起来,为的就是谁多吃一个。
“师哥,我真不饿,早饭吃撑了!”孟二奎说道。
“那你留着,晚上吃。”关一龙说着便将几个包子包了起来,一把塞给孟二奎。
“师哥,你连早饭都没吃,别以为我不知道!”孟二奎甩开了关一龙的手。
关一龙蹙着眉头,道:“让你收着就收着,大街上的,丢脸不!”
“师哥,咱……”
孟二奎话未说完,便被一旁小摊贩打断了,这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
“小伙子是外地来的吧?”老妇人问道,一脸慈祥的笑。
“我们从京城来的。”关一龙说到,话音里总带着些骄傲,京城,那可是曾经的帝都,然而,毕竟已经是曾经的了。
老妇人笑了笑,道:“上海这地儿,特别欺生,尤其对是北京人,你俩可得机灵点,这带惯偷可多了,专门找你们这些外地人下手。”
关一龙和孟二奎一听,相视一眼,都无奈地笑了。
来这么几日,总算是遇到个好人了吧!
“多谢大妈提醒。”孟二奎说道,双手抱拳作了个揖。
“哈哈,你这孩子多礼了,我可受不住,来,这戴包子带着,就当大妈送你们的。”老妇人说着将已经打包好的包子递给了孟二奎。
“这……”孟二奎迟疑了。
“收着,多得还给不了。”老妇人笑着说到。
“谢谢大妈!”孟二奎只得接受了,这或许竟会是他们几日的干粮了吧。
“大妈,这儿往丹桂大舞台怎么走?”关一龙问道。
“丹桂大舞台?”老妇人显然很诧异,这么落魄的兄弟俩却丹桂大舞台作甚?那可是上海最热闹的地方了,名角儿可都在哪挂牌。
“嗯。”孟二奎点了点头,道:“我们去找人。”
“离这儿不远,前面拐角就能看到了。”老妇人答道。
“谢谢大妈!”兄弟人很有默契,齐声道谢,一溜烟便往人群里窜去了,皆心急着寻岳江天的班底。
很快,丹桂大舞台便出现在他们面前了。
这同京城里的戏台子太不一样了,单单从外头看,就比他二人小时候见过的瀛台还要奢华,这不是个戏台子,而是一座大剧院!
大门边几名衣着得体的小厮把守着,进进出出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西装革履,身旁傍着姨太太,一身珠光宝气。
关一龙和孟二奎看得痴愣,显然是被惊住了。
汽车的鸣笛声传来,这兄弟俩这才清醒,连忙退开,而两个小厮连忙上前来打开车马,迎下来的是位穿制服的长官,脑满肠肥模样。
“李长官,好久没见您来了。”小厮一脸恭敬地说道。
“呵呵,最近局里忙,可思念紧了岳老板的戏啊!”李长官说着大步朝大门而去。
关一龙和孟二奎看着,双眸里各有不同的色彩。
“师哥,我看这便是那警署的头儿了。”孟二奎说道。
“咱啥时候才能坐上那车子?”关一龙却感慨道。
“等咱报了仇,夺了那匾,师兄出了名,咱就在这丹桂大舞台唱戏!”孟二奎说道。
“你不回京城了?”关一龙笑着问道。
“当然回,等我报了仇再回来找师哥。”孟二奎说道。
“走,咱先进去瞧瞧。”关一龙说道。
孟二奎点了点头,两人亦是跟着纷纷进场的人群,上了高高的台阶,往大门去。
只是,这一下便惹来了无数鄙夷的目光。
两个土包子混杂在一群衣着光鲜的上层名流里,怎么能不惹眼?
刚到大门口,兄弟二人便开始不自在了,那两名小厮早将他们拦了下来。
看这样子,似乎经验十分丰富,也没有惊扰入场的众人,十分有礼貌地将这兄弟二人请到了一旁。
“两位先生可有邀请函?”一小厮问道。
“邀请函?”关一龙反问,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什么邀请函?”孟二奎亦是一头雾水。
“请帖,懂不?”小厮又问道。
“今儿个是谁挂的头牌,还有这讲究?”关一龙问道。
“呵呵,这能在丹桂大舞台挂头牌的除了岳老板,还能有……谁?”那小厮故意拉长了尾音,不屑的意味十足。
而另一小厮却是没有一丝耐性,一过来便挥手赶人了,“走了走了,没闲工夫同你们废话,想进丹桂听岳老板的戏,也不撒泡尿先瞧瞧自个儿的模样!”
“你这是什么话?我们正是来寻岳江天!”孟二奎怒了。
“哪里来的土包子敢在这门口撒野!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若是扰了今日的大爷们,有你们好看!”那小厮一把拦住了要硬闯的孟二奎,几个眼色,四边便围来了一群打手。
“呵呵,师哥,咱就从这儿打进去!”孟二奎兴奋了起来,动起拳脚功夫他还真就不怕。
“好主意!”关一龙亦是乐了,开始舒展起了拳脚,将背在身上的刀枪分了一半给孟二奎,兄弟俩罢了架势,还顺带一个漂亮的亮相。
只是,围过来的众小厮却是自觉的退开了。
兄弟俩先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
“怎么,怕了?”关一龙问道。
“师哥,别同他们多废话!今儿个咱就拆了岳江天的台!”孟二奎大声说道。
“这是哪里的土匪,跑这儿来撒野了?”
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众打手没人敢出声,纷纷让开了一条道儿。
只见走来的正是刚刚才入场的李长官,这人不过是在警署里挂了个闲职,官小,气焰可不小。
“李长官,这两人大言不惭,说什么要拆了咱岳老板的台!”小厮连忙来告状。
这儿可是上海最热闹的地儿,尤其是这丹桂大舞台门,这门外一闹腾,无疑就是砸了里头的台。
“哪个说的?”李长官趾高气扬地问道。
“我说的。”
关一龙却和孟二奎齐齐回答了,终于是看到这李长官身后两名带枪的警察。
有了一次入狱的教训,第二次怎么会不小心?
这是这兄弟俩到上海来明白的第一个道理,拳脚功夫和真枪实弹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区别,区别是各自身上穿的衣裳,京城的大褂和上海的戎装。
“是谁指使你们来的?”李长官厉声问道。
“没人指使我们来的,这是我们同岳江天的私人恩怨,你放我们进去,见了岳江天自然就知道了!”关一龙说道。
“呵呵!”李长官大笑了起来,道:“你咱大爷我是傻子吗?”
“你让我们见到岳江天,就说余胜英的弟子来找他了!”孟二奎说道。
只是,连皇帝老儿都没了的时代,谁还会记得当年名满南北梨园的余胜英?
李长官怒声,道:“把这两人带回去,好好的审!”
关一龙和孟二奎心下百般无奈,奈何挣扎不了那又抵住了脑门的枪口。
依旧是那阴森森的铁牢,周遭一片寂静,孟二奎侧躺着,额上却是连连的冷汗,过往的一切又开始在脑海里翻江倒海。
这是在他被收留余家班的日子,有面上严厉,心下慈爱的师父,有自小就特疼他让着他的师哥,还有火房里会偷偷给他开小灶的大妈,那么温暖,那是一个家……
四合院里,大厅和小台上,各种各样的兵器陈列,院子里热热闹闹的,锣鼓点声声催逼,男部女部的弟子们都勤奋地练功排戏。
孟二奎和关一龙就站在侧门边上看着。
关一龙一脸的骄傲,而孟二奎却是欣喜不已。
“这就是恩人的戏班子?”孟二奎讷讷地问道。
“不是同你说了,要喊师父。”关一龙说着,凑近孟二奎耳畔,低声又道:“师父救了你的事儿,你可别跟别说人,说出去要杀头的。”
“我晓得的。”孟二奎点了点头,视线仍旧落在院子里那几个浓妆艳抹的武生身上。
“嘿嘿,想唱武生吧?”关一龙问道。
“嗯!”孟二奎想都没想,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儿的人都想唱武生呢!”关一龙笑了。
“一龙,师父呢?”孟二奎问道。
“叫我师兄!”关一龙再次提醒到,这小师弟来了几日了,似乎还没有完全适应梨园的生活。
“师兄,师父呢?”孟二奎立马就改了口。
“去瀛台给摄政王唱戏了。”关一龙骄傲地说道。
孟二奎一下子便握紧了双拳,转身便要走。
“你要去哪?”关一龙连忙追上去。
“我不住这里,恩人的救命之恩日后定会报答!”孟二奎认真说道,头都不回。
关一龙连忙快步追上,一把拉住了他,道:“你不是想唱武生吗?师父救你是惜才,你若真想报答师父,就留下来好好学!”
“我不给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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