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咱气场上就要先压过敌人!”关一龙骄傲地说道。
“师兄,咱这么一闹腾,要是岳江天还不理会咱,那可怎么办?”孟二奎又问道。
“怕什么,若真不理会咱,那倒是更好,到时候这上海滩就天天知道他岳江天是没种的孙子,缩头乌龟!”关一龙笑着说道。
孟二奎点了点头,很是赞成,也不多担心了。
兄弟二人勾肩搭背,皆是一脸乐呵呵地走着,而身后,众记者纷纷冲围上来,“啪啪”地按着相机,把兄弟俩这一刻照了下来。
而两兄弟后面,是一群正奔跑过来的警察。
“小兄弟,你们打算明日晚上在丹桂单位挑战岳江天吗?”一个戴眼镜的记者问道。
“是。”关一龙答道。
“十五年前那样是怎样啊?”眼镜记者又问道。
关一龙想了想,答道:“岳江天知道,你去问他。”
“该不是宿仇吧?”眼镜记者不死心,又问道,要采访岳江天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何况是为今日这被砸场子的事儿。
“夺匾之仇,明日你们去看就知道了,让大家都过去看!”孟二奎说道,亦是明白了这个道理,舆论的力量。
眼镜记者跟着跑得气喘吁吁,又“啪啪”照了几张照片后,才好心提醒:“快跑吧,警察来了。”
两兄弟有些莫名其妙,回头一看果真见一群警察追着而来,也不懂为什么,却是怕了这警察,万一又被逮捕入狱,指不定明日晚上还不能被放出来,听得记者这么一说,便听话地跑了起来。
两人在人群中伶俐地穿行着,枪上的红缨子在人群中不时闪动,而一群警察在后面追着,又是一阵骚乱……
十五年前,十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犹记得十五年前,京城余家班得到摄政王钦赐“武生泰斗”金匾的热闹场面……
那可是一时间轰动了南北梨园行的一场盛事。
大伙都知道,北平城的大武生余胜英,得了摄政王赐的金匾,被封为武生泰斗。
余胜英可谓春风得意,加上新收了两位得意弟子,更是容光焕发!
得了这金匾没几日余胜英便发了请柬,广邀京津两地梨园行同道来余家班,见证他收了两个好徒弟!
而这在丹桂大舞台挂牌的岳江天亦是邀请之中,不远千里赶到了京城。
那一日,余家班大宴宾客,南北梨园同行都纷纷前来道贺。
余胜英头戴黑色玉饰瓜皮帽,身穿黑色缎面对襟马褂,站在门口迎接梨园行的大角儿们。门前鞭炮声声,分外喜庆,惹来大批人围观。大角儿们各有身段,纷纷朝余胜英作揖道贺,恭喜他新收两名得意弟子。余胜英则一一抱拳回礼,亲自将客人请入大厅内。
大厅内,一块红绸包裹的金匾挂在中央。下面的小台上,余家班龙套各持兵器昂然而立。酒过三巡,余胜英起身,负手而立,轻咳了几声,全场顿时安静。
余胜英朗声道:“各位同行,各位老板,胜英不胜荣幸请到各位大驾光临,为的是见证胜英收下两名小徒,今后他们学成玩意儿行走江湖,还靠各位老板、各位前辈赏口饭吃。来,一龙、二奎,给各位老板叩头!”
关一龙、孟二奎一串小筋斗从两侧翻上,在空中漂亮地交错,落地匍匐叩头。后面跟上四个各持双锤的大花脸。
有人大喊了一嗓子“好”。
有人与旁人耳语道:“余老板收徒是幌子,显显摄政王的御匾是真!”语气中既有欣羡,又有嫉妒。
也有人高声赞道:“好一对武生胚子!‘武生泰斗’的徒弟今后行走江湖,谁敢不给面子呀!”
有性子急的干脆喊道:“余老板,徒弟亮过相了,该给我们亮亮摄政王御赐的金匾了吧!”
此言一出,大家齐声喊好。余胜英示意徒弟退到一边,朝四座抱拳朗声道:“其实胜英的本事不过如此,承蒙摄政王恩典,那是咱们梨园行的荣耀。”一句话,既有自谦,又给了众人面子。
余胜英说罢一挥手,关一龙、孟二奎会意,纵身跃起,身形矫健,如龙腾虎跃,一左一右,拉开红绸包裹——“武生泰斗”的金匾晃然夺目。
大家一片赞叹声中,而就在此时,一个洪亮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王爷这匾是赐给武生泰斗的,上面可没写余老板的名字呢!”
这语气里满含挑衅之意,任谁都听得出来其中的不服气。
此言一出,全场肃静,众人都望向门口。只见一个身形剽悍的中年武生,扮着武松打虎的头脸,身披一件斗篷缓步走入大厅。
余胜英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也不为这一句话便失了风度,上前一抱拳:“这位老板,恕余某眼拙——”
中年武生回礼道:“在下岳江天,在上海丹桂大舞台挂牌。”
“岳江天”三个字也是鼎鼎有名,在南派武生中,无人敢撄其锋!
偏人群中有人不服气,小声嘀咕:“我还当什么大角儿这么嚣张,原来是个南蛮子。”声音虽小,却足以让全场人听清。
岳江天闻言,神色不由得变了,他脸上虽然涂了厚厚的油彩,细细上挑的双目中依然可见其怒气。
余胜英看得出来这是有人挑拨,忙将方才那人的话遮了过去,道:“岳老板远道而来,余某不胜荣幸。这就请入座吧。”
岳江天却道:“喝酒吃菜不忙,只是我们在南方,没机会给皇家献艺。如今摄政王只赐了这一块匾,自然是说谁是真正的武生泰斗,这匾就该归谁!”
一名德高望重的前辈大武生见事态不对,严厉地对岳江天说道:“岳老板,今儿是余老板大喜的日子,你这是来踢场子来啦!”
岳江天道:“踢场子可不敢,就是想趁各位大角儿都在场,跟余老板讨教讨教身手。”
全场一下子乱了,有人震惊,有人幸灾乐祸,有人则自言自语:“这块儿匾惹大事了——”
那前辈大武生道:“岳老板,想你也是科班出身,当然知道武生比武不是儿戏,输了的可要撅枪认输永不登台,饭碗就砸了。”
岳江天面无惧色,字字掷地有声:“我岳江天如果输了,甘愿撅枪,永不登台!”他远道而来,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夺匾,偏偏还没来得及出手,就让人贬低为“南蛮子”。
如今,他是非赢不可!
大伙肃静下来,齐齐看着余胜英。余胜英面色凝重,缓缓道:“南北派武生各有所长,梨园行已经有三十年没比武了,岳老板恕罪,余某不想从自己手里坏了江湖同行的情谊。”
岳江天存心用激将法激他,不屑道:“那你是不敢了?”
余胜英眉毛一竖,语气中既有高傲也有不悦:“余某不应战,江湖上也没人小看了余某!”
岳江天道:“那余老板就是没把姓岳的放在眼里!”
余胜英神色和缓下来:“岂敢。大家都是二十年苦功,有班子、有徒弟、有头有脸的,何必逞那戏文里的英雄!”
岳江天不听劝,执意激余胜英比武:“咱们台上演了半辈子英雄,难道台下就成了狗熊不成?”
前辈大武生听他连这话都说出来了,急道:“岳老板——”
那前辈大武生劝得晚了些。余家班的人哪能容人如此侮辱余胜英,台上四大金刚中的铜锤花脸按捺不住怒气,将手中大锤猛地向岳江天掷来,口中喊道:“什么狗屁岳老板,看锤。”
岳江天伸手一把稳稳拿住大锤,挥在空中,高声道:“余老板,那我可就——”
余胜英大喝一声:“师弟,去给岳老板道歉——”
话音未落,岳江天大锤出手,速度比来时更加迅猛,一下把花脸打得飞起,身子重重摔倒在地。四大金刚的另外三人见状,手中兵器一齐出手飞向岳江天,岳江天腾身而起,将攻来的兵器一一打回。眼看师弟们无法接住,余胜英飞身上桌,将兵器一一接住。
岳江天朗声说道:“各位同道都看见了,今儿可是余家班先动手,岳某今天单刀赴会,余家班一起上吧!”
余胜英紧抿着唇不说话,默默掏出金怀表放到桌上,伸手从跟包那儿抹了一抹红在额头上,一个威风八面的大武生震慑全场。
岳江天一见,正中下怀,目中精光闪过,伸手道:“余老板,请吧!”
余、岳二人当下各展绝技,长兵短打,斗在一起。
有人还想劝,却被其他人拦住,想劝的也就不再开口。其实大家都巴不得这两位当世高手斗个痛快!
只见余、岳二人脚步交错,走马灯般缠斗不休,各自将平日在台上不曾用过的压箱底绝招都拿了出来。围观众人看得暗暗心惊,虽说这比武是点到即止,但这打法已快和武林高手性命相搏差不多了。不过嘛,这一场酣战看似旗鼓相当,但余胜英上桌过椅,杯盖纹丝不动,岳江天却没有这份修为。好在座中都是高手,酒壶飞起也被稳稳接住,斟酒如常。大家看在眼里,知道岳江天断然赢不了。
关一龙、孟二奎两个孩子看不出其中端倪。眼看余、岳二人越战越急,招式愈发频繁,直让观者眼花缭乱,当中又精彩又凶险,其他人却都是一副安安稳稳看戏的模样,师兄弟两个急得团团转。孟二奎忽然发现地上躺着一个被打断的枪头,忙捡起来攥在手里,一龙看见了,说:“给我!”二奎不给。一龙道:“我是师兄,我不行你再来!”说罢,一龙夺过枪头,趁岳江天背身朝向自己时奋力投出。座下皆是高手,知道厉害,见此情形,全场一片惊唿。岳江天头也不回,一脚将枪头踢回,枪头直直插向关一龙。余胜英大惊之下飞身来救,招式露出破绽,虽然接住枪头,救了关一龙,身子落地时却被岳江天用枪指在咽喉,动弹不得。
余胜英顿时面如死灰,半晌挤出一句:“岳老板,这匾归你了。”
岳江天昂首道:“余老板,按武生行的规矩,你可得撅枪认输,从此退出江湖!”
此言一出,满座大哗,没想到这岳江天不但赢得不光彩,而且还要咄咄逼人!
余家班哭成一片。余胜英按照规矩,横枪在手,朝曲起的膝上一磕,啪的一声撅了枪。
岳江天降下“武生泰斗”的金匾,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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