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这两样东西注定无法完美,但至少我可以做到的是尽心、尽力……我要的不是一本只为了展现自己身体的写真集,我要的是一件有意义可以性感的艺术作品。因此,在写真面世之前,我包下了首印的五千册,断然阻止了出售。那时候我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些让我充满感情的图片。就这样,她们被我搁置在角落里,整整一年。
某一天,几个朋友在我的电脑里看到了这组图片,他们兴奋地说:“天呐!这才是我们所认识的阿朵,这才是应该让所有人认识的你啊!”——是的,在那个生我的地方,穿上那样如我身体里长出来的衣裳,所有的性感,都因极度感性所流淌而出,来自有话想说,有故事想与人分享。“用这些照片出本书吧!”另一个朋友说。写书,这件事我是有计划的,我计划在我嫁人后有大把的时间,安静踏实地坐在家里,把我过去生活中那些精彩,丰富,疯狂,戏剧的经历写成一本小说,同时在怀孕时还可以减少妊娠反应而不去找老公麻烦。可是目前对于感情还处于空窗的我,所有精力和时间都放在工作上。我工作的性质是将时间打成碎片,不断的飞行去到不同的城市演出,与此同时我还需要专注于应接不暇的各种新项目,学习新舞种、创作新歌、拍摄新的影视剧,当当评委老师等等。时间是碎的,思维也常是断层的,处于工作多得都快分身的我,写书!根本就是一件超现实的事,在这样的状态中完全静下心来,用大块的时间写书!根本就是我现在不可能去做的事。
可是,那天夜里我失眠了。我找出了五六本日记。在很长的时间里因为担心妈妈偷看,我把它们反复转移过好几个地方,还有一些藏来藏去差点连自己都找不着的信件、散文和小诗。这些旧日记本,和一打写满字的信纸,断断续续记录了我十几年来的成长经历。翻开最早写的那本粉红皮儿的日记,我抚摸着一行行小字去到过往那条充满回忆的路上,与多年前的自己见了面。我成为了第一个如此专注地聆听自己的人,我陪着十岁、二十岁、三十岁的自己一起欢笑,一起流泪,一起暗自沉默与歌唱,一时间我兴奋极了,从床上窜了起来,是的!我应该让别人认识住在阿朵身体里的那个阿朵,舞台之下那才是真正的我。我可爱的民族与家乡,那些美好的人与事,不是只用图片和唱片就可以表达的。从湘西到北京,那些童年,少年细小的事情,像一粒粒五颜六色的小珠子串在一起,戴在我的手上脖子上,妆点成了现在的我。
计划随人意,变化随人心。我,决定在没嫁人没妊娠反应时期,开始写我人生中的第一本书。
2011年春天,开始重新整理那组照片,挑选出一些日记做饵,勾写出我儿时湘西的往事,配上几乎同时期写的诗歌散文,表述我那时那刻的心情。
写书了,才发现这要比写日记、写歌词、写散文、写信所有事加起来还要难,历时半年,我在工作之余回到家里或不同城市的酒店,卸下妆就趴在桌前写作。有时累得拿起笔木木的大脑什么也写不出来,有时写出来的一些东西等下次再看时,又觉得没什么意义而被废弃。我常常还会想,在大众的印象中我只是个外表穿着性感的小歌星,谁会去看“她”写的书啊!长期在娱乐八卦报纸杂志的浸染下培养的很多读者,只对曝出娱乐圈骇人听闻的猛料感兴趣,又怎么会对我成长中那些久远的小事,和细微心情的絮叨提起精神呢!也许根本没有人关心,在那样一个山里有一群叫土家族的人,在天然的环境中出生、成长、恋爱、死去……对于我的书,大家最多不过打开看看里面的照片罢了,根本没有人会愿意看我这样一本书。
这时候,出版社负责这本书的编辑是几个二十几岁的女孩,她们对我说,“朵姐,看的我好感动,你一定要写一定要写啊!”接下来将近一周的时间,这几个女孩每天都来我家里围一圈坐在沙发上整理我过去写的散文和诗歌,她们喝着玫瑰花茶,聚精会神地听我写的《未寄出的信》,这个章节如名字一样选自几封过去我写好了的却锁在抽屉里信。当我爱上某个人,无法用语言或不能用语言表达自己的时候,我就开始写信,这些手写的信不一定要寄给对方。当一段爱情没有了出路,剩下所有的心情终将只属于自己变成一个人的事。只是没想到,它们竟然会成为我书里的一部分。
听我读信的女孩们一会沉默一会笑,忘了多少次,当我读到动情处,她们眼里还泛起泪光。在那段时间我家变成了听故事会的聚点,这几个女孩的热情与信任推动了我写书的勇气。
到了12月,其实早已过了原定的出书时间,我被不断的催稿,这时的我又开始打退堂鼓,“谁会看啊!为什么要做我可能不擅长的事?”心里没谱导致了我的不耐烦。因为我觉得还有很多文章我还没写透,还有很多故事没讲出来。与其这样,我想还是干脆留到我结婚生子后再继续写吧。这时候我亲密的一个工作伙伴,每天都温柔地对我说“亲爱的朵儿,我看了你写的书,我觉得好特别”,“你好会写啊!”,“所有的人看了这本书就会感觉到一个立体的阿朵站在他面前 ”,“好多人都在等着看这本书呢”,“你的文字就像你人一样那么真实,大家都喜欢这样的朵儿”,“知道吗,你这本书会影响很多年轻人”。这些甜蜜的话语起了作用,虽然我并不清楚身边的他们是因为喜欢我还是喜欢我写的书。其实女人和艺人就像孩子一样,关键时刻真的是需要哄的。其结果是,我用了整个平安夜写出了这篇序。
在写作的过程中还滋生了一个小心思。每次回老家都得先乘飞机到张家界,然后再坐上车回到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吉首家里。大概从五年前开始每当看到窗外一路上的山脉,河流,人家;路过河边孩子们在欢笑声中打着水仗;路过夕阳下远山牧童放牛回家;路过一排排炊烟袅袅的木房子;还有那漫山遍野的油菜花,我都会想一个人,那是我生命中还没到来的他。我想带着他去踏一遍我成长过的每一个地方,给他讲在那里发生的故事,带他去品尝湘西吃不尽的美食,还有去见那些爱着我的人们。我有些着急,急的并不是自己的年纪,而是担心在经济飞速发展的当今,这些自然朴实的画面还能保留多久?我担心来不及与相爱的人分享,不希望这美好的景象,只孤独的存于我一个人的脑海里。
随年纪越来越大,做什么事反而不像小时候那样总抱着远大的志向出发,常常是想做的,就去做了。女人的小心思,导致我多了一股力量坚持完成《烟雨凤凰》这本书,我将带着所有打开这本书的人一起旅行回家,我心里想啊!也许某个正在看此书的人,就是我生命中将要遇见的那个他。我的人生不留意的已过去了三十年华,让我们未见面先在这本书里开始了对话吧!
我能做到的,是我写出的字与付出的感情一样坦诚。如《开在水中的云朵》里所写,“在青山碧水中沐浴的土家女子,将自己美丽与哀愁的皮肤,展现给落下来的阳光,和雨水”。
有些美好的景象我也分不清那到底是我梦想,还是回忆,总之她就在那里。
此刻,感谢你陪我回去,去看个究竟……
2011年12月25日
第一章 西兰卡普
五彩丝线织成西兰卡普,
织进妈妈对女儿的祝福。
织一幅牡丹花儿开,
愿女儿富贵吉祥鸿运当头;
织一幅鸳鸯戏绿水,
愿女儿生活甜蜜幸福。
横竖交织的五彩丝线啦,
织不尽妈妈爱的情愫。
五彩丝线织成西兰卡普,
织进土家女儿新的追求。
织一幅土家风情图,
带给远方朋友深情的问候;
织一幅高山流水长,
愿朋友常到山寨来旅游。
纵横交织的五彩丝线啦,
织不尽土家儿女情悠悠。
五彩丝线织成西兰卡普,
织进女儿对母亲的祝福。
织一幅百花争春艳,
献给五十五个兄弟民族;
织一幅红日出东海,
愿祖国复兴路上大步走。
经纬交织的五彩丝线啦,
织不尽女儿爱的倾诉。
(摘自土家民族小调)
土家族一直有这样一个代代相传的美丽传说。
相传在古代五溪之一的酉溪(今酉水)河畔,一个古老的土家山寨里,有一个叫西兰的土家姑娘,她善良、聪慧、勤劳、美丽,可以称得上是百里挑一的好姑娘。她从很小的时候起就跟着阿尼(母亲)纺纱织布,等她长到花一样的年龄时,她的织艺已经是百里闻名了。
春暖花开的时候,西兰常常采来山上最美的花朵,玫瑰、玉兰、黄菊、月季、牡丹、桃花、勾藤花……将这些芬芳插在她织机前,伴着五彩织线,不分日夜地飞梭走杼,于是,一朵朵美丽的鲜花就这样带着热情盛开在西兰的布匹上。西兰手中的织线飞出了用情环绕的蝶,飘出了百花山峦里天边的云,流出了潺潺的溪水,织就令人惊叹的美丽世界。西兰灵巧的手,就这样把一幅幅艳丽的布匹,变成了令人称赞的“锦”,就如同土家族人生长出了特有的皮肤。西兰还有一个青梅竹马、相互爱慕的土家族阿哥,但为了生计,那时叫讨生活,阿哥远赴他乡赚钱,只等着回来迎娶西兰。
日子在西兰的指尖流淌过去。有一天,西兰问寨上的百岁老人:“爷爷,漫山的花朵都让我织到了布匹上,这世上还有什么美丽的花可以让我织呢?”
帕普(爷爷)说:“还有白果花!”
西兰不禁好奇地问:“白果花是什么样子呢?我在哪儿才能找到这种花?”
帕普答道:“白果花是四五月间夜深人静时才开的花,白天是见不到的。”
西兰等呀盼呀,终于等到来年的四月,她每天半夜起床,不畏夜寒风高、露湿衣裙,爬到白果树上等了一夜又一夜,终于有一天夜半时分,一轮明月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