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金丹秘方据为已有而已。”
田继烈微微一笑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正道门派也是人,当然也有私心,一尘道长能先来报讯,已经十分难得了。”
郭长风道:“其实,不用他来献殷勤,咱们早已知道……”
田继烈道:“话不能这样说,我倒觉得他来的正是时候。”
微顿,目注杨百威道:“杨兄是怎么回答他的?”
杨百威道:“我只说庄主有病,这件事不能声张,必须秘密追查,一有消息,再跟他联系。”
田继烈道:“答得好,能够先安抚各大门派,就是上策。”
※ ※ ※
杨百威道:“这只能暂时拖延三数日,他们不会久等的。”
田继烈道:“有这三数日便足够了,现在襄阳城内情势,金沙双雄已能控制,青牛宫方面若能按兵不动,大悲师太纵然赶到,也不可能立即发动,有此缓冲时间,秦天祥一到,咱们的计划便成功了。”
杨百威道:“老爷于的意思是——”
田继烈道:“大悲师太明天可能抵达,明天一早,你就去告诉一尘道长,假称事情已查出眉目,那获知金丹秘方的丫环,名叫凤珠,现已离庄向荆州逃亡,咱们正派人尾随追缉,如果他们不相信,可以跟随咱们联袂追赶,只要追到那丫环,情愿共享金丹秘方。”
杨百威愕然道:“万一他们真要追下去怎么办?”
田继烈道:“他们真要追下去,就让断魂刀马魁陪他们到荆州去一趟,省得在这儿碍手碍脚。”
杨百威沉吟一台,道:“此计虽妙,只恐日后揭穿真相,从此将与各大门派树敌成仇。”
田继烈道:“像这种假仁假义的门派,就算成仇也不值得惋惜,主要的,咱们必须利用这段时间,集中全力先救出公孙茵,再对付太悲师大。”
杨百威点点头道:“好,我这就去安撑。今夜老福记钱庄韵行动,是否仍按原计划进行呢?”
田继烈毫不犹豫道:“当然依计行事,你去忙你的吧,今夜庄中的安全,就多多偏劳杨兄了。”
杨百威去后,郭长风也离开寂寞山庄旧雨楼客栈。
但他将公孙茵的安危始终放心不下,又嘱金沙双雄暗赴老福记钱庄窥察动静。
据双雄回报:钱庄的大门仍关着,后面小巷虽偶有仆妇模样的人出入,大都只在附近购物即返,看不出任何异状。
郭长风仍不放心,又亲自去了一道,远远观望,钱庄中果然平静如故,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周围一带布满寂寞山庄派来的暗桩,监视十分严密,附近百丈内,等于划了一片禁区,根本不可能有外人接近。
然而,郭长风总觉得这过分的平静,似乎包藏着凶险,令人有一种莫名的恐惧之感。
——瞎姑行事精明,不可能不知道钱庄已在监视之下,怎会不作应变处置?
——玉佛寺对寂寞山庄谋算已久,襄阳城中绝不至只有老福记钱庄一处藏身的地方,莫非昨夜事变之后,就已经秘密迁走了?
郭长风心里纳闷,看看天色将暗,正想离去,却望见巷口出现两名顽童。
那两名顽童,一个长发披肩,一个留着冲天小辫子,在大街上追逐游戏,正玩“捉迷藏”
的游戏,其中一个忽然躲进那条死巷子中。不片刻,另一个也跟踪找了进去,两人嘻嘻笑着,又由巷中追逐而出,钻人人丛去了……
嬉戏,本是极平常的事,郭长风却看得心弦震动,骇然变色。
街上行人甚多,那两名顽童在人丛中钻了几钻,便消失了影踪。
郭长风一顿脚,急忙离开钱庄后巷,直奔七贤酒楼。
登上酒楼,田继烈已经先到了,正独坐一隅,自酌自饮,向郭长风含笑点点头,招呼道:
“老弟,先坐下喝两杯吧,时间还早……”
郭长风坐下,却无心喝酒,低声道:“老爷子准备要去老福记钱庄?”
田继烈道:“为什么不去?一切都已经安排就绪,百合也答应了,稍后就会赶到。”
郭长风道:“老爷子,事情有了变化,老福记七庄今夜千万去不得。”
田继烈道:“哦?”
郭长风压低声音道:“我刚从老福记钱庄来,如果我的猜测不错,大悲师太可能已经抵达襄阳了。”
田继烈吃惊道:“你看到了什么?”
郭长风道:“不久以前,我亲跟看见大悲师太的两名随侍哑童在钱庄后巷出现,显然是跟瞎姑联络来的。接着,便将所见情形,复述一遍。
田继烈皱皱眉头,道:“你真能确定是那两各哑童?”
郭长风道:“绝不会错,我还看见其中一名假作寻地躲藏,向钱庄后门掷进一团信柬似的东西。”
田继烈沉吟了半响。道:“即使真是他们,也没有什么关系,这两名哑童奉命传讯,至少说明大悲师太本人并不在老福记钱庄中。”
郭长风道:“可是,万一在我们行事的时候,她却突然到了,岂不糟糕?”
田继烈想了想,道:“咱们不能因噎废食,功亏一篑,正因那老尼姑已到襄阳,更应该赶快把公孙茵营救出来,否则就来不及了。”
郭长风道:“但这样做实在大冒险,一且事败,可能连百合也失陷在里面。”
田继烈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到时候,我自会谨慎,你和百合在外面等我的消息,再依计行事。”
听他说得如此坚定,郭长风情知拦阻不住,便道:“老爷子若决心要要去,请将这五支铁竹签带在身边,此物专破玉佛寺枯皮神功,急时可以防身……”
田继烈没等他说完,摇手笑道:“用不着,这东西你自己留着吧,我是去诱敌,不是去打架的,别的我不敢自夸,若比脚程看谁跑得快,我还有这点把握。”
正说着,一名短小精干汉子,匆匆登上楼梯,向田继烈微微颔首示意,然后退去。
田继烈低声道:“百合已经来了,咱们走吧!”
两人起身下楼,那汉子巳在街角伫候,不远,停着一辆马车,窗帘低垂,密不透风。
田继烈攀上车辕,却指指车厢门,道:“老弟,上车见,该注意些什么,你们详细谈谈。”
郭长风拉开车门钻了进去,不禁皱眉,原来车内除了林百合,还有一个常把事情扰乱的樱儿。
这丫头心地不坏,只是太喜欢惹事,又不听约束,往往叫人头疼。
樱儿也看出郭长风在皱眉头,一撇嘴,道:“别那样不耐烦,我本来不想来的,是田老爷怕等会儿接那一位回去时,没有人领路照顾,才求我一同来。”
郭长风只好笑笑,道:“我又没说不让你来,只是今夜情况略有变化,大悲师太可能已到了襄阳,等会儿有行动,我和百合进去,姑娘要在车上等侯,不可离开了。”
樱儿冷笑道:“放心好了,我识相得很,绝不会跟去碍事的。”
把头一扭,又喃喃说道:“哼!桥还没过哩,就恨不得把桥板拆下,当作柴烧了……”
林百合低喝道:“樱儿,你在胡说些什么?”
樱儿冷哼道:“本来就是嘛,这年头,买肉的都不识货,总把好心当作驴肝肺。”
林百合又气,又好笑,连连摇头,说不出话来。
田继烈抖抖缰索,马车缓缓驶动,那名精干汉子并没有登车,只尾随在车后,防人跟踪窥伺。
车行途中,郭长风把老福记钱庄的情形,详细告诉林百合,并且叮嘱道:“如果事情不顺利,今夜恐怕有一场血战,等—会儿,田老爷子若将瞎姑诱走,你暂且留在车中,由我先进去,待见到公孙茵以后,再知会你进去。”
林百合听说大悲师太可能已到,也知事态严重,点点头道:“我会等你消息的,你左肩的伤势要紧么?是否需要樱儿替你掠阵,必要时,也可助一臂之力。”
郭长风还没回答,樱儿已经抢着道:“我去干什么?去了也只有碍事,哪儿能帮得上忙。”
林百合沉声道:“这是什么时候,你再闹脾气,我就赶你回去了。”
樱儿没有再敢说话,却嘟着小嘴,满肚子委屈样子。
郭长风道:“相助倒不必,最好请她先在车辕上准备着,一旦有变,你们便尽快离开此地。”
林百合道:“那你自己呢?”
郭长风道:“我独自一人,脱身比较容易,重要的是,你千万不能落在对方手中。”
林百合想了想,道:“好!我照你的话傲,你也得自己事小心,凡事见机而行,不要太急躁……”
就在这时候,马车忽然一顿而止。
郭长风轻轻挑起车帘,只见马车正停在老福记钱庄后巷转角处、附近已经行人绝迹,大街上,空荡荡地,看不见半个人影。
眺望钱庄内院,灯火已灭,一片寂静。
忽然,静夜中传来几声犬吠——
“汪!汪汪!汪汪汪!”
吠声由一至三,周而复始连续三次。
田继烈微微一笑,身形轻闪,掠下了车辕。
郭长风也紧跟着下了车。
田继烈低声道:“此地平静如常,并无异状,看来那两名哑童只奉命传讯,老尼姑还没有到。”
郭长风道:“但愿如此,老爷子总宜小心为上。”
田继烈道:“我先进去诱敌,你要注意动静,如果追出来的不是那瞎尼姑,就暂时不可进去。”
郭长风点点头。
田继烈举目四顾一眼,袍袖轻拂,人已如怒箭般破空射起,胸小巷左侧屋瓦上落去。
郭长风一伏腰,奔向巷口,临去扭领回顾,见樱儿正攀上车辕座位。
只这略一反顾的刹那间,再回头,已不见田继烈的人影。
郭长风暗想:这位老爷子“千里追风”的身法是炉火纯青了,可惜稍嫌固执,也太小觑了对手的能耐。心念转动,脚下一用力,身形掠起,也上了屋顶。
他选了一处较高檐角,前面能俯览钱庄内院,后面又能兼顾着街角上的马车,一缩身子躺在瓦沟中。
老福记钱庄内一片漆黑,面朝巷口的后门门旁,却有三点微弱的墨火。
那是三支香,插在门框上的竹管里。信佛的人家,早晚在门口上香敬神,原本是极平常的事,但此时看来,竟有些刺眼。
郭长风捡起一块瓦砾,轻轻捏碎,屈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