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下去。”
“你应该知道,那些外星人比地球上的人聪明得多。实际上,那些侵略
者是整个星系里最了不起的数学家。”
“星系是什么东西?数学家是什么意思?”
“星系指的是银河系。数学家就是擅长度、量、衡的人,很善于计算。”
“爸爸,侵略者把地球上的人全都杀光了吗?”
“没有全部杀光。它们杀害了很多人,但也有很多人受到奴役。外星人
使用人类,就像过去人类使用牛马一样。它们把一部分人当工人使,把另一
部分人杀来吃。”
“爸爸,那些外星人讲什么语言呢?”
“讲一种很简单的语言,但是人类永远掌握不了那些语言。侵略者比人
聪明得多,它们掌握了地球上的一切语言。”
“地球上的人把那些侵略者叫做什么呢,爸爸?”
“叫它们‘天使魔鬼’,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魔鬼。”
“爸爸,天使魔鬼奴役人类之后,地球上的一切又恢复平静了吗?”
“平静了一阵子。后来,一些最勇敢的人,由一个名叫诺奥尔的人率领,
逃到格陵兰内地。这个诺奥尔是一个精神病医生,是地球上第一流的精神病
医生。”
“精神病医生是什么呢?”
“是专门和思想打交道的人。”
“那么,他一定很有钱。”
“他是地球上最有钱的人。诺奥尔经过深思熟虑以后,想出一个让地球
摆脱天使魔鬼的办法。”
“爸爸,什么办法呢?”
“他提出一个完善的办法——给天使魔鬼注入人的感情。”
“注入是什么意思呢?”
“就是给它们灌满,并且让它们自己也意识到。”
泽妮亚打断他的话:“德雷克,你讲得太玄乎了,孩子怎么能理解得了?”
“不,妈妈,”佐说道,“爸爸的解释我听得懂。你别插嘴了。”
德雷克继续说道:“诺奥尔就这样给天使魔鬼们注入了爱、恨、野心、
嫉妒、怨恨、羡慕、失望、希望、羞耻等各种感情。天使魔鬼们的行为很快
就变得和人一样了。十天以后,可怕的内战消灭了天使魔鬼人口的三分之
二。”
“爸爸,天使魔鬼自相残杀,全部死光了吗?”
“差不多死光了。最后有一个叫扎利巴的,出来鼓吹一切天使魔鬼都是
兄弟。于是,侵略者立刻转变,停止争吵。地球上的人受到了更加残酷的奴
役。”
“爸爸,事情闹成这样,诺奥尔和他的追随者在格陵兰不是很伤心吗?”
“是伤心了一阵子。后来,诺奥尔进行了最后摊牌。”
“爸爸,什么叫摊牌,是俚语吗?”
“是的,意思就是最后的较量。这是他一张备而未用的王牌,准备在其
他一切手段都失败的情况下使用。”
“爸爸,我懂了。不管对方使出什么花招,这办法都能获胜。爸爸,他
们的王牌是什么呢?”
“诺奥尔给天使魔鬼们注入了怀乡病。”
“什么是怀乡病?”
“就是思家病。”
“爸爸,诺奥尔真聪明。这就是说,天使魔鬼们全都想要飞回老家去。”
“正是这样。有一天,所有的天使魔鬼,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鼓动它
们的巨大绿翼,在北美黑山集合,在特定的信号统一指挥下,全都从地球上
飞走了。所有地球的人都唱道:‘老天赐福,老天赐福,我们得救了!”
“爸爸,所有的天使魔鬼全都从地球上飞走了吗?”
“没有全部飞走。还留下两个小天使魔鬼,一男一女,两岁,是在地球
上出生的。它们和其他所有的天使魔鬼一起飞向天空,但是飞到大气上限时,
它们犹豫了,逃跑了,飞回了地球。它们的名字叫齐佐和齐泽。”
“爸爸,齐佐和齐泽后来怎样了呢?”
“它们和一切天使魔鬼一样,也是了不起的数学家。后来它们繁殖起来
了。”
佐笑了,激动地拍打着她的双翼说:“爸爸,这故事真好听!”
[作品赏析]
乍看起来,这篇作品似乎只是为哄小孩不哭不闹而讲的怪诞故事,充满
了随心所欲、不着边际的幻想。但就通过这离奇、曲折的古怪故事,作品表
现了人类对现实世界的不满,对未知世界的恐惧以及对人类前途的迷茫等情
绪。
9 岁的小姑娘佐生活在距 1985 年两千多年以后。那时,她的爸爸为了让
她不再在花园里跑来跑去妨碍妈妈的工作,便给他讲了 1985 年发生在地球上
的所谓“千真万确的故事”——天狼星上的一群长着绿色翅膀和紫色尾巴的
生物来到地球。它们比地球人聪明得多,是整个银河系中最了不起的数学家,
因此,人类无论是用弹药、细菌攻击它们,还是用人的情感挑动它们互相残
杀,都不能征服它们。它们成了地球人的主人,像对待牛马一样奴役、屠杀、
吞吃地球人。最后,它们被怀乡病驱使离开了地球,却留下一对小“数学家”。
佐便是它们的后代,她也长有一对翅膀。她听的,正是她的祖先征服地球人,
然后又被地球人征服的故事。
这篇作品通篇是佐和爸爸的对话,佐不停地发问,爸爸耐心地解答,完
全是大人给孩子讲故事时常见的情景,让人感到自然而亲切。作品中充满大
胆神奇的幻想,尤其能吸引儿童的注意力,使孩子觉得趣味无穷。
百万年郊游
[美国] 雷·布雷德伯里
不知怎的,妈妈忽然提起,也许全家喜欢出去钓鱼。但那不是妈妈的话。
提摩西知道这点,那是爸爸的话,妈妈莫名其妙地替他说了出来。
爸爸在一堆火星卵石上踢跶着双脚,然后表示同意。于是,立刻出现了
一阵忙乱的欢叫,野营帐篷很快装进了袋子和箱子,妈妈穿上了旅行短裤和
衬衫,爸爸用颤抖的手装满烟斗,眼睛望着火星的天空,三个男孩子叫着跳
上汽船,除了提摩西外,谁也没有真正看着爸爸和妈妈。
爸爸按一下电钮。船发出的嗡嗡声直冲云霄。水向后涌,船向前行,一
家人高声欢叫:“好哇!”
提摩西和爸爸坐在船后,小手放在爸爸多毛的大手上面,运河弯弯曲曲。
他们是从地球乘小型家庭火箭到此地降落的。提摩西记得,离开地球的前一
天晚上,他们又忙又急。爸爸不知用什么方法从某个地方搞来一支火箭,说
是要到火星上去度假。那真是一次旅程遥远的度假,但是因为两个弟弟的原
因,提摩西什么都没说。他们来到了火星,而且现在的第一件事——或许他
们是这样说的——是出去钓鱼。
汽船沿着运河向上行驶,爸爸眼里露出奇怪的目光。这是提摩西难以描
绘的一种目光。它闪闪灼灼,像是一种欣慰。它使得他那深深的皱纹含有笑
意,而不是忧虑或哭泣。
船转了个弯,冷却的火箭便看不见了。
“我们要走多远?”罗伯特用手击水,看上去像是一只小螃蟹在紫色的
水里跳跃。
爸爸吐了一口气,说:“一百万年。”
“啊!”罗伯特惊叫。
“看呀,孩子们!”妈妈用柔软纤长的手指指着说:“那里有一座废城。”
他们以热切期待的眼神看着那座废城孤零零地躺在那里,像是睡在夏日
的酷热沉寂之中——照火星气象员的预报,这正是火星的夏天。
爸爸看上去似乎很高兴那是一座废城。
那是一片散落废弃的粉红色石块,默默地躺在一个突起的沙丘上面;还
有一些倾倒的石柱,一个孤立的神祠;然后又是连绵的沙地,数里之遥空无
一物。运河四周是一片不毛之地,它的上面则是一片蓝色的空漠。
恰在这时,一只小鸟飞起,像是一块小石子飞越一个蓝色的池塘,落入
深处,影消形潜。
爸爸看见飞鸟,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我以为是一枚火箭呢。”
提摩西仰望着深海似的天空,想看看地球,想看到他生下之后的战争、
圮城以及互相杀戮的情景。但他什么都没看见。战争极其遥远,犹如两只苍
蝇在一座巨大而静寂的教堂中拚死相斗,毫无意义。
威廉·托玛斯擦了擦前额,觉得他儿子的手放在他的臂上,像一只兴奋
的小蜘蛛一般。他微笑着对儿子说:“怎么样,提摩西?”
“很好,爸爸。”
提摩西不知道他身旁的这个成年人心里在想些什么。这人有一个很大的
鹰钩鼻子,皮肤晒得黝黑,脱了皮——一双热情的蓝眼睛像是地球上的玛瑙
弹子,两条粗壮的长腿穿着宽大的马裤。
“爸爸,你这样聚精会神地看什么?”
“我在寻找地球上的逻辑、常识、好的政策、和平与责任。”
“那些全在上边吗?”
“不,我并没有找到。再也没有了。也许永远不会再有了。也许我们自
己骗自己,以为曾经有过这些东西。”
“哦?”
“看那条鱼。”爸爸指着说。
三个孩子同声高叫,伸着脖子去看,船摇晃起来。他们呜呀唉呀地惊叫。
一条银环鱼从他们旁边掠过,随波动荡,忽然像彩虹似的围住食物颗粒,把
它们吞食下去。
爸爸看着它。他说话的声音深沉而从容。
“就像是战争。战争漂游过来,看到食物,就把它包围起来。”
“威廉!”妈妈说。
“对不起。”爸爸说。
他们一动不动地坐着,觉着运河的流速很快,清凉澄澈,宛如玻璃一般。
只有马达的嗡嗡声、水流声。太阳照着发热的空气。
“我们什么时候能看到火星人?”麦克尔大声说。
“也许很快,”爸爸说,“可能在今天晚上。”
“噢,但是火星人现在全灭亡了。我会让你看到一些火星人的。”爸爸
略等了一会儿说。
听了这话,提摩西皱了皱眉头,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