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捻军。
九月十三日(10月21日),奏请继假一月,观望形势,以定去留。
九月:李鸿章出驻徐州,曾国荃移驻襄阳。曾国荃具疏参劾湖广总督官文。
十月十三日(11月29日),因御史连章弹劾,清廷屡次降旨切责,曾国藩以病难速愈为由,奏请开协办大学士、两江总督缺,请另简钦差大臣接办军务,自己以散员留营效力,并附片陈请暂将封爵注销,以示自贬。
十月二十五日(12月1日),接奉上谕,赏假一月,在营调理,钦差大臣暂由李鸿章署理,曾国藩俟调理就愈,即行来京陛见。
十月:东捻军由山东转移至河南陈州一带,曾国荃移驻黄河。
十一月初六日(12月12日),接奉上谕,曾国藩回两江总督本任,暂缓来京陛见,江苏巡抚李鸿章授为钦差大臣,专办剿捻事宜。湖广总督官文奉旨开缺,入都供职。
十一月十九日(12月25日),派员赴徐州,将钦差大臣关防送交李鸿章。
十二月初六日(1867年1月11日),新湘军郭松林在湖北安陆府被东捻军击溃,郭松林重伤被俘,复被人救走。
十二月二十一日(1867年1月26日),淮军张树珊部在湖北德安府被歼,张树珊死。
第十八章:同治六年:曾国藩之梦的解析
(1)警卫员挨棍子
正月十一日,至虞城县闻喊冤之辞
早饭后,自归德起程,雨雪纷纷。坐车行五十里。至王集寨小坐。旋又行二十里至虞城县住宿,未正即到,小车及挑子等则到甚迟。在车不能看小字书,将《古文·气势之属》阅一过。清理文件。申正,虞城县令胡叔珊在庭中嚷闹,有喊冤之辞。询之,则谓戈什哈贺献臣撕其衣服。问其仆,则云:尚未撕,但执其衣耳。遍问巡捕等,皆云:贺献臣开酒席单,语言不顺,将单撕碎,而无撕衣之事。余以初七日车夫投诉被贺献臣所打,两次皆戈什哈不应管之事,遂行棍责革云。夜阅《大射仪》,又阅《古文·辞赋类》,又阅本日文件,核批札稿数件。二更三点睡,三更后成寐,严寒异常。
这一年,是曾国藩提心吊胆,又是极为悠亲自在的一年。
最心爱的弟子李鸿章,正率着淮军,跟在捻子的屁股后面跑来跑去,按照曾国藩的战略布置剿杀捻子。如果李鸿章嬴了,那最大的嬴家就是他曾国藩,因为李鸿章是他的弟子,而且战略也是曾国藩制定的。
同理,如果李鸿章没搞明白,那曾国藩就成了最大的输家。朝廷杀他是肯定不会的,杀了他就没人干活了。但朝廷铁定会翻了脸皮,逼他这把老骨头,上战场去挡刀子,能不能挡得住,还真不好说。
所以曾国藩提心吊胆,一听前线战报,就吓得绕屋旁皇,积泪涨江。
说曾国藩悠闲,那是因为他这些年来,培养出来各种型号的人材,早就为恢复经济做足了准备,所以现在他是收获的时候,只管摊开两手,躺在床上等弟子们把工作干好,在政绩单上签署下他老人家的名字,这就齐活了。
曾国藩清闲,是难得的事,总算有机会狠狠的看书了。可手下的人,清闲起来麻烦就大了。看看这个警卫员贺献臣,他又给闹出乱子来了。
从日记上来看,这是一幕相当不体面的事情,虞城县太爷在院子里大声的喊冤,县长都来喊冤了,那老百姓可咋整啊?可他好端端的一个县长,不说在虞城坐堂理事审案,怎么跑到曾国藩这喊冤来了?
赶紧,开堂,曾国藩要开班现场办案。
先带原告:虞城县令胡叔珊,你不在虞城理事,为啥要来这里喊冤呢?
胡叔珊:你的警卫员把我衣服撕了,我冤啊,凭什么撕我衣服?
对啊,好端端的,警卫员为什么要撕胡叔珊的衣服呢?
再问下去,原来是警卫员去找胡叔珊开酒席单,几句话不对付,警卫员生气了,当场将酒席单撕碎,还扯了县太爷胡叔珊的衣服一下,情况就是这样。
那么这个案子就好判了。这个警卫员,你的职责是负责首长的人身安全,开酒席单这是你的活吗?这是办公室的活,是秘书的活,你警卫员责任心太强了,把别人的活全都干了,这种积极主动的工作态度,就应该……打个半死再说。
为什么积极主动的多干些工作,也要挨老板的打呢?
这是因为,工作的职责权力设计,是有一个规范的,每个员工各司其职,各尽其责,也各承担各自的责任。你多手把别人的活给干了,就混淆了每个员工的权力与责任范畴,严重的话会毁掉整个部门的工作秩序,会形成个别人把持权力营私舞弊的现实。
所以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就是做事的最基本道理。你不在其位乱谋其政,即使是不怀恶意,也必然会造成恶果,所以揍你个半死再赶出门,是每个老板共同的选择。文人小说下载
(2)中国第一只地球仪
三月初九日,至湖南会馆,观方子恺所为大地球
早饭后清理文件。见客,立见者八次,每次十馀人,皆佐杂及武职等;坐见之客一次。围棋二局。彭雪琴来一坐。因与同至湖南会馆,观方子恺所为大地球,周览馆中各屋。旋至李少泉署中,与季泉一谈,并见其太夫人及诸后辈。又至雪琴船上一谈,午末归。中饭后见客,坐见者四次,立见者二次。阅初一至初五日文件,皆包封至途次而又折回者,直至夜二更始得阅毕。傍夕,小睡片刻。二更后翻阅《四书》。因明日考试书院,久不理八股故业,故出题须略审慎。读宋玉《九辨》三章。三点睡。
这一天,是中国科技史上一件大事,老科学家方子恺,推出了中国第一只地球仪。曾国藩闻讯,如飞赶来观看。
这是中国人第一次从三维立体的角度,看到地球的模样,也看到了中国所在的位置。此前的天朝大国的梦呓,从此不复存在。当时还有一幅画,标题叫《曾文正公看地球图》,画的是曾国藩从在椅子上,地球仪旁边站着的是一个年轻人,一个小孩子,正围着地球仪观看。
从画面上来看,这个地球仪是纯手工产品,纯木匠工艺,地球仪是用木头制成的,巨大而沉重,而且制作周期非常之漫长。
为了这只地球仪,曾国藩打算专门盖一间屋子,把地球仪放进去。他没有想到把地球仪放在公开场合,让老百姓都来看看,为什么呢?
只是想多活几天罢了,这东西让老百姓看到,哪还了得?肯定是闹得沸沸扬扬,群情激愤,说不定一把火把曾国藩家全都烧了,也不是不可能。要知道,到了闹义和拳的时候,举凡戴眼镜的,用自来水笔的,甚至手里拿着几张纸的,都被疯狂而愚昧的暴民以残忍的手段杀戮。
曾国藩带领全家进入到了现代文明时期,而中国却仍然停留在农耕的见识时代,止步不前。所以地球仪这东西,还是藏起来,不要让人看到更安全。
(3)帝国战将的悲情
四月二十二日
早饭后,步行五里许至甘露庵求雨。归,清理文件。围棋二局。见客二次,又坐见者一次。戈什哈自湖北归,询及鲍春霆之病:久不能言,面色如炭,各伤皆发,头上一伤流黄水,沉重已极;唯尚能吃米汤少许,耳聋,二者微有生机耳。又询沅弟气色,尚好,须鬓与余极相似,霆营已至德安,军心愿归弟处,唯天旱而贼久不退,弟心焦灼殊甚云云。李壬叔来久谈,又坐见之客二次。习字半纸,阅《开元礼》、《乡饮酒礼》。中饭后阅本日文件。至幕府久谈,写对联五付,核批札各稿。傍夕小睡。夜又核批札稿,温《古文·序跋类》,三点睡。
看看这则日记,可怜的湘军第一猛将鲍超,落到了什么地步?
一身是伤,面色如炭,丧失了语言能力,丧失了听觉,头上的伤口渗出了黄水。他为大清帝国征战了十几年,百死残生,却落到如此地步,这可真是……可真是……不过再想想,他也该知足了。
比较一下胜保吧,胜保是满人,为帝国征战的时间比鲍超更长,而且胜保的姐姐文殊保,和西太后慈禧还是关系非常亲近的姐妹。可是胜保落了个什么下场?逮京赐死,籍没家产。相比于胜保,鲍超这算是侥天之幸了,真的应该知足。
说到底,还是曾国藩老道圆滑,能让湘军这支作战部队好聚好散,而鲍超等帝国战将,也能落得个善终。唉,正所谓自古名将如美人,不许人间见白头,但看到曾经叱咤风云的鲍超落到如此田地,着实让人心生酸楚。
其实曾国藩最关心的,并不是鲍超的病情,而是霆军的处置,这支军队前面说已经遣散了,遣散的工作,就是由曾老九来负责。只要彻底将新老湘军所带来的乱机消萌,曾国藩的一生,才算是善始善终。
(4)两宫姊妹夜入梦
五月二十日,吾家高爵显宦,为众人所侧目,思之悚栗
早饭后,至甘露庵祷雨。议定明日夏至即行停止,不再渎求。归,清理文件。围棋二局。辰正即得大雨,直至未初始止,在吾乡约有五泼水。至惠甫处一座。已正小睡。午刻阅《观象授时》。中饭后至子密处久谈。阅本日文件,写对联八付。旋核批札各稿。傍夕小睡。夜核信稿二件。二更后温《古文·识度之属》,朗诵数首。二更三点睡,梦先考竹亭公着衣甚多,新鲜温厚。是日阅邸钦,御史佛尔国春参劾沅弟,以劾官相为肃党不实,例应反坐。虽经谕旨平反开解,而痕迹甚重。吾家高爵显宦,为众人所侧目,思之悚栗。
是夜曾国藩有梦,梦到他的父亲身穿厚厚的新衣,温暖而快乐。
这个梦,预言着什么呢?
曾国藩首先想到的是,朝廷中正在掀起一股揭发批斗曾老九的良好风气,而且出手狠辣,栽赃曾老九是肃党,打谱是出手就要曾老九的命。
肃党这个东西,实际上并不存在。它是两宫太后当初发起宫廷政变的一个借口。当初咸丰死后,留下以肃顺为首的辅政八老臣,但是印玺却掌握在两宫太后手中,以期相互牵制,保护自己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