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鼠狼的牙齿很锐利,也很有力气,咬碎老鼠头是一点不费事的。像它那样贪吃的食肉兽,怎么会把老鼠头剩下来不吃呢?这样看来,老韩的说法似乎也不是证据。
那么,这老鼠头是不是老鹰吃剩的呢?我们看到山坡上空有许多老鹰在盘旋飞翔。很自然地把老鼠头和老鹰联系了起来。老鹰也是捕鼠的能手。它跟其他的鸟一样,只有喙,而没有牙齿。老鼠头比较硬,它啄不碎,因此,没法吃下去。这个老鼠头,很可能是老鹰啄食后的残余。
通过这番争论,大家都认为老鹰吃剩的可能性最大。但是从这里又引起了一场新的争论:这只老鼠是本来住在岛上的呢,还是老鹰从别处叼来的呢?
争论的双方各有各的理由,但是都不能说服对方。队长认为,这个问题还缺少事实根据,一时难以解决。这里离开大陆相当远,从大陆叼来的可能性不大,但是也有可能从附近的岛上叼来的。如果在这里捕到了老鼠,或者找到了鼠洞、鼠粪或鼠迹,就可以作出比较可靠的结论了。
根据不够充分,这场争论只有暂时搁在一边。我们继续向顶峰攀登。烈日高高地挂在天空里。我们穿着这一身厚实的防护服装,热得汗水直流,把内衣都湿透了。大家都觉得很累,但是鼓起劲儿往前走,谁也不想停下来休息。这一带芦苇很少,野葡萄的藤蔓却爬得到处都是,常常钩住我们的足尖。谁要是稍不小心,便有绊倒的危险。早知如此,我们带一把砍柴的刀来就好了。
摄影师刘振山一路东张西望,寻找摄影的对象。他忽然在灌木丛里,找到了1只死了的老鹰。山上怎么会有死鹰呢?这个意外的发现,引起了我们很大的兴趣,没等队长开口,大家就分头去找。没有多久,老韩找到了2只,小周找到了1只,张大夫和我找到了3只,连刘振山发现的,一共是7只死鹰。其中只有一只外形还很完整,像是刚死不久的;其余的肉差不多全烂掉了,只剩下骨骼和羽毛。队长仔细地看了看老鹰的头部和羽毛的排列,认出这种老鹰叫做雀鹰。雀鹰是捕食小鸟和青蛙的能手。东北的猎人常把它们驯养起来,作为猎取野兔、野鸡之类的帮手。
队长把死鹰放在地上,想了想说:〃这么小的一块地方,就找到了这许多死鹰,的确是个奇怪的现象。这些鹰是怎么死的呢?当然啰,鹰是生物,有生必有死,这是自然的规律,老死,病死,冻死,饿死,都有可能。但是这许多鹰死在同一个地方,必定还有别的原因。〃
这究竟是什么原因呢?大家正在思索,张大夫提出了他的看法。他说:〃你们抬头看,许多老鹰正在低飞盘旋,它们显然在寻找食物。小鸟,老鼠,或者蛇,都可能是它们搜索的对象。小鸟和老鼠不是鹰的对手。它们被鹰抓到了,丝毫没有抵抗的能力,只能被啄碎,吃掉。蝮蛇却不那么简单,它的体色是保护色,跟岩石和树枝的颜色很相像。老鹰的眼睛虽然很敏锐,在飞翔的时候,也不容易发现它。即使发现了,老鹰也不那么容易把蝮蛇吃到嘴。因为蝮蛇很凶,会反咬一口。老鹰被咬着了,就会立刻中毒死亡。〃
为了证实张大夫的话,大家都抬起头来,注视在天空里飞翔的老鹰。但是等了好久,也没有看见它们捕到什么东西。老韩有点不耐烦了,催大家往前走。小周却坚持要看个明白。忽然,奇……書∧網一只老鹰猛地向山坡上冲去,像闪电似的,用脚爪抓住一条蝮蛇,飞了起来。蝮蛇在空中扭来扭去,拚命挣扎。它把尾部弯了过来,绕住老鹰的身子。老鹰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它大概被咬伤了,盘旋了几圈,笔直地摔了下来。小周飞步追过去,找到了这只老鹰,那条蝮蛇却早已逃走了。老鹰还没有死,腿正在抽搐,眼睛已经闭上了。张大夫像检查病人似的,拨开老鹰的羽毛,给它做全身检查。结果在它的胸部左侧,找到了一对针孔大小的伤口,分明是蝮蛇的毒牙咬的。伤口周围出现一片紫色的斑。张大夫指着紫斑说:
〃这就是出血毒所引起的皮下出血。如果把这个尸体进行解剖,我们还可以看到脑膜和内脏出血的现象。被蝮蛇咬伤的动物之所以死亡,就是由于这个缘故。〃
小周吐了吐舌头说:〃真想不到伤口才这一点儿大,就那样厉害。不亲眼看到,我还不大相信哩。〃
张大夫说:〃蝮蛇固然厉害,却也有别的动物能治它。满身长刺的刺猖就是它的死对头。刺猬吃蝮蛇,就像狼吃兔子一样,因为蝮蛇的毒素,对刺猬是不起作用的。咱们知道,自然界的一切都是互相联系、互相制约的。生物和生物之间,生物和无生物之间,关系非常错综复杂。咱们进行考察的时候,决不能忘记这一点。〃
大家都很钦佩张大夫的见识。他对老鹰的死因推测得那样正确,原来是完全有科学根据的。
从顶峰看全岛
到达蛇岛的最高峰,已经过中午12点了。队长掀开测高器的盖子一看,指针正指在〃215〃上,表明顶峰的高度是215米。
我们选择了一块比较平坦的地方,在周围仔细搜索了一番,肯定没有蝮蛇,才背对背地坐下来休息。大家注视着周围的动静,提防万一有蝮蛇爬过来。
天气真热,口干得十分难受。每人随身带着一壶水,一路上都不敢多喝,怕喝干了,爬不上顶峰,要到实在渴得忍受不住了,才喝一小口润润嘴。这种情况使我想起了沙漠里的旅行,在那种时候,水对于人来说,真比什么都珍贵!
从顶峰可以清楚地看到全岛。这是个略带长方形的小岛,长1000多米,宽700多米。我们所在的地方,是岛的西南角。四条山沟从这里向东向南伸展,把岛的东南部分分成五条小山岭,很像分开的五个指头。岭上和沟里都长满了各种植物。沟里的植物特别茂盛,是小鸟、蝮蛇、蜘蛛和各种昆虫最多的地方。岛的西面和北面都是光秃秃的悬岩和峭壁,没有草,也没有树木。人从那儿是无法徒手攀登上来的,甚至蛇爬到那儿,也有掉进海里的危险。那儿却是海猫的老家。千百成群的海猫在喧叫飞翔,现在正是它们产蛋和孵蛋的时候呢!
岛的东南角地势比较平坦,我们就是在那儿登岸的。从海边到顶峰,最显著的木本植物是栾树,中间夹杂着一些樱树、酸枣树和野葡萄。在草本植物里面,羊蹄大黄最使人触目,也到处可以看到,但是最多的还是芦苇,在山沟里长得很密,也特别高,半山以上却逐渐稀少。这显然是由于地势越高、土壤越干燥的缘故,因为芦苇是喜欢潮湿的植物。
李雄告诉大家说,据他们考察的结果,岛上的岩石,大部分是古老的石英岩,是在5亿年以前形成的。孙大光听说岛上的岩石形成的年代这么远,感到很大的兴趣,便要求李雄讲一讲地球和生物的历史。李雄答应了他的要求,说:
〃据最近地质学家的研究,地球从开始形成到现在,已经有好多亿年的历史了。但是在5亿年以前,地球上才第一次出现有生命的东西。那时候,蛇岛和旅大陆地都还是海底。最初出现的生物,构造极其简单,比现在的小球藻和细菌还要原始,再过2亿年,这些极其简单的生物才进化成为像鱼、蛙这样复杂的动物。至于人,那就更晚了。在100万年前,古猿才渐渐变成人。打个比喻来说,地球的历史如果是一部演两个小时的电影,那么要到最后一秒钟,我们才看到有人出现。
〃蛇岛和旅大陆地最初是海底,头一回上升到海面上来,是在4亿年以前,以后又好几次被海水淹没。大约从2亿年以前到现在,它才一直露出在海面上。不过露出的部分,有的时候多,有的时候少。〃
听到这里,小周插嘴说:〃这样说来,陆地和海洋是能够转变的。可是,我来大连3年多了,每回到海边去看看,总是老样子,一点也觉察不出它们在变。这是什么道理呢?〃
李雄说:〃3年,对于一个人来说,当然不算短,但是跟地球的年龄来比,那就太短了。地壳的变动,除了火山爆发和地震以外,一般都非常缓慢。据说旅大陆地,每经过100年,才上升1厘米,在短短的3年里,您怎么能觉察出来呢?所以从前的人都以为,地壳是永远不变的。咱们中国倒一向有个《沧海桑田》的故事,记载在一本很有趣的古书《山海经》里面。故事说:古时候有一个仙女,名叫麻姑。她看起来挺年轻,像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有人问她有多大年纪。她回答说:'多大年纪,我自己也记不清楚了。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曾经看见东海3次变为种桑树的田地。'这虽然是个神话,却说明了咱们祖先很早就认为地壳是在不断地变动的。可惜这种极有科学价值的设想,后来没能发展成为有根有据的科学结论。外国科学家知道地壳在逐渐变动的事实,还是最近100多年来的事情呢!〃
孙大光一边听,一边记,生怕漏记了一句话,因为这是他写通讯稿的很好材料。其他的人也都听得津津有味。
吃了干粮,喝了水,休息了大约半个多钟头,大家已经不怎么累了。队长看了看地势,决定从南面下山,免得走回头路。这一带蝮蛇比较少,走几十步才能看见一两条。但是酸枣树给我们带来很大麻烦,常常钩住我们的衣服。我们只好用竹竿拨开树枝,慢慢地从长满了刺的树条中间穿过。
在路上,我们又捡到了几只死鹰,还找到了四只被蝮蛇咬死的野鸽子。有一只野鸽子身体还是暖的,看样子,刚被咬死不久,皮下的淤血斑比老鹰身上的更加明显。
翻过了一个长着乱草的山头,又走进一片栾树丛生的小树林。这里的蝮蛇不算多。它们盘在树枝上,头部几乎都向着太阳,等待小鸟来临。我放轻了脚步,希望能再看到它们是怎样捕食小鸟的,却始终没有达到目的。忽然看到在一棵小树上,有两条蝮蛇相互缠绕在一起。小周以为是它们在打架,仔细一看,却是母蛇和公蛇在交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