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鱼羊
楔子
冰冷的月色,冰冷的皇宫,冰冷的人坐在高台上,到处都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刘雅玥俯身跪在高台之下,但是她的眼里却没有丝毫的畏惧,即使面对着宝座上的那位九五之尊,她也没感到半点卑微。
身边的男人轻轻的握住了她冰冷的手,俊秀的面容如同月色般一片苍白,他低着头,沉默不语,却死死咬着牙关……
看着他,刘雅玥轻轻的笑了,笑得那么轻松那么平和,忘了周围那死寂的氛围。他身形单薄,他软弱不济,他性格如水,可是骨子里却也透露着一股刚毅和倔强,就是这么一个柔弱书生,却是她刘雅玥今生唯一的相伴。
为了他,这一世也算是值得了……
抬起头,冷冷的看向高台上那个穿着皇袍的人——云国英明神武的开国皇帝柳夜生,刘雅玥一脸平静的问道:“那你想怎么样?”
……
第一章 《妻说》
吾姓虞,名之航,字子琦,云国凌城虞县人士,幼时曾居凌城数年。吾云开元年生,云开一十六年得以入朝,官至吏部侍郎,后因顶撞圣上,触怒龙颜,连降三级,被谪回乡,担任虞县县令一职。屈指一算,今吾已二十有余矣,尚未婚娶。
当吾踏入故居正门,吾父拄拐而出,吾母拂袖而泣,吾兄携吾嫂同出相迎,令吾自感羞愧万分,无地自容。
父虞子将(鱼子酱?)年迈六十,曾官拜礼部尚书,今衣锦还乡,养老于故居,得闻不肖子谪出繁京城,老者捶胸顿地,悲愤难耐。
吾父曰:“老子打你个狗娘养的!我们虞家世代为官,怎会出的你这么个败类!丢人现眼,有辱门楣,真乃家门不幸!今天当着街坊邻居的面儿,老子打不死你个小兔崽子!”
说罢,吾父举其拐欲加之吾身,幸得吾慈母拦路劝阻,满面泪痕,叫人心有戚戚。
母曰:“老爷子哎,打不得打不得!小幺尚未娶妻生子,打坏了身子骨怎的了!今儿正好被遣回乡,不如就把个婚事儿给办了,一来推翻那不实的谣言,二来倒也算是冲喜!那刘家与我们世代交好,眼下这两小娃娃都已成人,不若就把当年的诺言给兑了吧……”
吾父闻言,方弃了拐杖,手指吾鼻尖,喝道:“混小子,说!你是愿意挨家法伺候,还是愿意听你娘的话,乖乖成家立业去?”
吾知羞愧,不敢不从,况那家法岂是吾等柔弱书生所能担待?当即点头应允,便将那终身卖于吾妻,抵了一顿毒打,却换来一生淘气。
吾妻刘氏,正名雅玥,闺名翠花儿,凌城人士,年纪与吾相仿。因吾之再三推延,伊始终未曾出阁。其父刘德中乃吾家之世交,据称当年其父与吾父把酒甚欢,便索性指腹为婚,为吾等订下了一段姻缘。
吾妻自幼好武,喜做冒险之事,爬树翻墙,叫街打架,非吾堂堂男儿所能比也!自吾由凌城搬回老家之后,再不曾见吾妻,不想今日旧事重提,妻之光辉形象再现吾眼前,由不得吾自哀叹,该来者终难躲去也!
母托媒妁并吾兄备礼金前往凌城刘府,冰人三日而返,告之吾母曰:“刘老爷子这次可是笑得嘴都合不拢啦,礼金都不曾查看,命人直接抬到后院……”
据吾兄所言,当日吾之岳丈在堂前狂笑不已,震得顶上飞鸟群群,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岳丈一把便将那红木茶几拍的犹如烧火柴木,吓得吾兄后退连连,却依旧不妨被吾之泰山大人拉近身前,猛拍几把,几欲将吾兄拍的如那茶几一般。
吾岳丈笑曰:“好哇,好哇,终于可以把那个死丫头嫁出去了!我们刘家的安宁之日即将到来!好哇,好哇,老夫盼这一天已经盼了十几个春秋,总算熬到今日!真不枉和虞兄相交一场!”
说到此处,吾兄忽拉住吾手,泣曰:“弟啊,此事我都不敢告之父母啊,若今后你娶了老婆回来,你哥我必定躲得远远,念在兄弟一场,千万不要让你那口子靠近我们啊……”
吾妻犹如万恶之首,堪比三害,竟是让众人如此忌讳!
吾告知吾兄,妻之性吾早知晓,是以将那婚娶之事一拖再拖,今也是逼不得已,无可奈何。
吾兄闻言嚎啕大哭,曰:“早知道,我就不在娘面前提及此事,娘也不必逼你如此……”
吾顿愕然,心道此乃汝自作孽不可活也!
罢了,佛曰:吾不入地狱谁入?妻若不嫁我,也是荼毒他者,若不嫁他者,便是害得吾岳丈也。罢也,佛曰:救得他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彩礼送去,黄道吉日亦已选中,据传此吉日竟是吾妻自定,吾岳丈一心将女嫁出,逐便依了其意,定于下月十六。
自此,吾方走马上任,端坐这一县之职,方知地方七品竟是比朝中大员悠闲自得。终日闲暇无事,偶有鸡鸣狗盗,邻里纠葛,夫妻斗气,速速了案便可换吾一日之空闲,或下入民间与父老拉扯闲长,或陪吾父下棋喝酒听其教诲,或帮吾兄嫂看吾侄儿,共享天伦。
然,此闲暇宁怡之日日趋见短,方显弥足珍贵!娶妻之日愈近,吾心愈悲,屈指一数,竟不觉已过大半月,明日便是那吾妻所选黄道吉日!
是以今夜,圆月当头,吾自借酒消愁,另自赋《妻说》一篇,祭奠吾之安逸生活……
虞人虞之航
开庆廿二作于自家府邸后花园
第二章 娶亲之前夜
院子里,许久没有动静,只有清风扫地的声音。立秋之后天气渐凉,树叶也褪去了生色,偶尔被早秋的风吹落了下来,打着卷儿在空中飞舞,最后落在了刘雅玥的肩上。
刘雅玥身着男式灰衣,站立在院子正中,纹丝不动,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冷澈澈的看着眼前的大胡子男子。
三个人!三个男子,围成了一个三角形,将刘雅玥包围了起来,一个个都摆出了架势,随时准备放手一搏。
“闪开!”刘雅玥压低了声音,一眼狠狠的将这三个家伙扫了过去,目光凌厉,让三人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寒战。
为首的那个大胡子咬了咬牙,正色回道:“休想!”
“不要逼我动手!”刘雅玥咬着牙,一字一顿,再一次的警告着对方,天佑怜见,她可是已经让对手做好一切心理准备,等着被她直接K。O!
“不会让你一直这么嚣张!”那大胡子喝了一声,便展开攻势!先是一记旋风腿飞出,直扫刘雅玥下盘,黄色身影在院子里转了一个圈!同时,刘雅玥身后的两个年轻男子也依葫芦画瓢一起攻上前来,三只腿一时间齐刷刷的攻向刘雅玥,想要让她失去平衡。
刘雅玥轻轻一跳,踩着那三人的脚尖登到了半空之中,又一个转体空翻,眼看着就要跃过那大胡子头顶。
大胡子回首一笑,大手伸出,抓住了刘雅玥的小腿,想要将她拉倒在地。
刘雅玥亦回眸一笑,红唇微启,几根细长的银针就呼啸着扑向那大胡子面盘!大胡子脸色骇然,立即松了手向后倒去!
趁这会儿,刘雅玥飞上了墙顶,拍了拍手,看着下面狼狈不堪的三个人笑道:“还有谁想要阻拦本姑娘?”
大胡子一愣,却忽然捂着自己的脸,在院子里打着滚,一边哭喊着,“天啊!不孝女竟然下狠手弑父啦!我不活啦,生个女儿竟然这样对待我……”
另外的两个青年一脸无奈的爬起来,上前扶住了他,口里唤着,“爹……”
刘雅玥叹了口气,嘴角抽动着,真恨不得下去给那个老头子几脚,这么大岁数了竟然还在这里耍赖!
“小妹,你就听听爹的话吧,爹年纪大了……”作为老大的刘非凯抬起了头,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的妹妹。
“就是啊,爹都一把年纪了,没多少日子可以活了,小妹,你就不能顺着他老人家意思么?”二哥刘非梦也如是劝道。
听了刘非梦这么一说,刘德中立即捶胸大哭起来,“天啊!可怜可怜老头子我啊,我就快要进棺材啦,女儿还要这么折磨我……翠花儿她娘啊,你在泉下有知一定要回来好好说说我们的女儿啊……翠花儿她娘啊,我知道你也很希望看见翠花儿出嫁吧,不知道老头子还能不能看到这一天啊,看到一定下去告诉你啊……”
左一个翠花儿她娘,右一个翠花儿她娘,叫得刘雅玥心烦意乱,气不打一出来,这个混账老爹,没辙的时候就喜欢搬出那位死去的娘亲来压她……
“翠花儿她娘啊……你一定也很想见到我们的女婿吧!航儿今年也不小了,一定长的英俊非凡啊……翠花儿她娘啊……”刘德中不顾一切长者风范的嚎啕大哭,哭得身边两小子都忍不住落了眼泪。
就在一家人都沉浸于缅怀亲人的悲哀中时,刘雅玥跳下了墙头,耷拉着脑袋,沮丧的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爹,我要吃红烧肉……”路过那几个男子身边的时候,刘雅玥摇了摇手,有气无力的说道,好像败北了一般的颓废。
刘德中一听,立即跳了起来,挽起了衣袖,大声喝道:“好!今儿就让我闺女再尝尝你老爹的手艺!小的们,抄家伙,开工了!”
刘非凯和刘非梦也跟着站了起来,抹去刚才因为憋笑而憋出的满眶眼泪,然后大笑着跟在了刘德中的身后。
“嘿嘿,托了妹妹的福气,今晚又有好吃的了!”刘非梦狡黠的眨了眨眼睛,刘非凯回过头看了看自己持续被爹忽悠的妹妹,也笑了出来,“但愿妹夫以后能够管得住小妹啊……”
就在这个时候,身在虞县府衙里的虞之航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吓了师爷一跳。虞之航摸了摸鼻子,摇了摇头,暗自想着,莫不是有谁在说我坏话?
转而看可怜的刘雅玥,她憋了一肚子火回到屋子里,重重的摔上了门后,就倒在了自己的床上。
可恶!竟然不让她去赴约,明明有场好架可以打的,却偏偏和她自己所选的大好日子冲突了!看来只能等到明天再作打算。
刘雅玥暗自做好了盘算,又转过身看向了屋顶,明晚就看不到这个熟悉的屋顶了,明天以后自己的家就不在这里了……
想想她本来在家里呆的时间就少,这么一来,更让她舍不得了,刘雅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