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战在一处,月色掩映下,只听得刀刃碰撞格挡之声如珠落玉盘,绵绵不绝。两人都是身手矫健之辈,任何一方的疏忽都可能落败身死。
一次格外响亮的架刀声响起,两人都奋力把刀刃推向对方。干涩刺耳的长嘶过后,独眼男勘助将武士一把推出五步之遥。
勘助眼珠一转,沉声问武士:“你是骏河的浪人么?”
武士一手撑地一手持刀,恶狠狠的言道:“你看来也不是普通的鼠辈啊!”
言罢拿起身边的树枝丢向勘助,勘助条件反射一偏头,没躲过去,被狠狠地砸了一下。见红了。
趁此良机,武士快速近前,挥刀自下而上逆斩!刀锋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勘助罩眼的布条被一刀切断!
勘助依然保持着仰头躲避的姿势,看不见脸色,他缓缓转过头来,一缕鲜血顺着鼻梁流到嘴里,也不知道伤到哪里。
看到勘助只有白眼仁的左眼狰狞的样子,武士感到有点心发虚。
拖得越久越对自己不利啊。
这个可恶的浪人一定要死!
正当武士杀机萌动,准备以绝技斩杀勘助时,看到一条火把组成的龙逶迤而来,村民们来了!武士眼前好似出现一群丧失理智地农夫端着农具一窝蜂的冲杀过来乱锄弄死自己并剁成肉泥喂狗的场景。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根骨头。咦嘘~!不禁浑身打了个寒战。愤恨的骂了一句,收刀入鞘,转身便要逃。
勘助又怎能放虎归山呢?特别是有了靠山有了组织撑腰的时候。
人来疯勘助就像被大狗欺负的京巴看见主人来了一样,一个纵越拦住去路,横刀与武士又战在一处。
勘助自然地摆出了念流的无构型应手势。右手持剑,剑尖斜指右下方,上体略微前倾,左脚迈前。这样的姿势自然使得勘助的头部门户大开。恶武士当然不会放过此良机,闪电般出刀,刀与肩平,自左往右极快的一刀横斩,划过一道绚丽的扇面,大喝一声:“飞鸟居合!”刀锋以极快的速度攻向勘助的脸颊脖颈,凌厉非常!挂彩后出离愤怒的勘助内心如待喷发的火山,神色却沉静似水,待得武士刀势已老,攻进约六七分时,霎那间头往后仰,迈前脚后引,武士凌厉的一刀落空!勘助挥刀自下而上逆斩,一下就在武士的左肋稳稳的留下一道深深地伤口,深褐色的血缓缓渗出,浸湿了衣衫,武士身形顿时一个踉跄。勘助得理不饶人,一刀得手,心停手不停,长刀扬起过头顶,作大上段,闪电下劈武士身体侧线!
袈裟斩!
恶武士的脑中闪过无数念头,但一柄劈开颈椎切入胸腹的长刀终止了一切,被砍落的脑袋满是血污,兀自惊恐的圆睁着,眼神中残留一丝不甘,一丝留恋。
花花世界啊!武士的眼前归于黑暗……
杀人者人恒杀之。恶武士估计也没想到自己作恶良久,会丧命于乡野无名村夫之手!
小风嗖嗖地吹过脖颈,勘助缩了缩脖子,有些疑惑的看着自己的战果。
这,真是我干的?!
中年人勘助有些心神恍惚。
刚才,在集中精力的一刹那,自己好像失去对身体的控制,仿佛扯线傀儡般,做出了平时从不曾学习的剑术。难道,我是天才?大器晚成?不飞则已一飞冲天?
“刚才那招是什么招数呢?威力好强!”勘助张着口嘴角一丝亮晶晶静静流淌……
“原来是念流的无构型啊。”勘助轻描淡写的吐字。下一刻突然醒悟:“我原来不知道的呀!怎么突然一想起这问题,脑子里就有了问题的答案?!”
天呐!
龌龊男勘助陷入狂喜之中:“老天爷,你是不是看我可怜,一辈子孤苦伶仃一事无成,特地赐我神力,关怀我爱护我,我真是太感动了!”
末了,还怯怯的补了一句:“能不能治好我的眼睛我的瘸腿再给我万贯家财娇妻美眷位高爵显富贵万万年呢?”
“呜~~~~!”突兀地一声夜枭叫声响起,吓了龌龊又贪心海贼男勘助一跳。
嘴里不停嘀咕着什么碎碎念的向晕倒的美津走去。
舒开臂膀抱着美津。轻摇一下:“美津!美津!”
龌龊大叔脑子里想美津醒来会怎么感谢他呢,满眼星星闪烁崇拜状?还是感动的涕泪横流奋不顾身执意以身相许就是不要都不行那种?
可是。
美女没反应。
勘助好没面子啊!
就在这个时候,平藏一伙赶到了。
他们远远看到有人在桥上,便快步奔跑过来,走到近前,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息,看着宛若阿鼻地狱的惨况,一美女倒在一个蓬头散发疑似神经病男子怀里,两人静静地坐在木桥之上。
出自葛笠村的足轻们平端着长枪谨慎的围了上来。靠近了的平藏就着火把和朦胧的月光的光亮,看见美津晕倒在一男子怀里,男子背向着自己,看不清是谁。但对现在的平藏而言,这不是问题所在,他的全部心神都放在美津的身上了。颤声喊道:“美津!”唯恐美津已遭不测。
男子缓缓转过身形。
平藏看到循声转过头来的原来是那个趁着传助尿尿自己睡懒觉时逃遁的奸细——勘助时,也吓了一跳!勘助现在扮相很可怕,眉骨部位寸许长的刀伤,皮肉翻开,满脸是血,加上蓬松的乱发,僵硬的面容,衣衫破碎,被鲜血糊满的眼里红眼仁闪动着令人心悸的光。平藏见鬼一样惨叫一声,魂飞天外,见到恶鬼一般,颓然跌倒地上。
从惊吓中回过神来的农兵们怒了,你丑我们不怪你,可是你这么晚了跑出来扮恶鬼吓人就是你的不对了!
勘助被三杆枪逼到桥侧畔,急忙说道:“等一下,原谅我!等一下!”
村民们不予理会看住的哀求,毫无“怜香惜玉之心”(大林勘助自己说的)的拿枪往前弓步猛刺,勘助往后一躲一退,脚下一空,从高高的桥上掉到河里了!
溅起了一片水花便无声无息了。
美津的丑男哥哥传助依然趴在桥边,不依不挠的,脸上忿忿不平的样子,为自己第二次还是没能亲手砍下勘助的首级而生闷气。
前方,武田本阵。
原虎胤在营中巡视,迎面碰到了武田家臣教来石景政,客气的打了个招呼:“是教来石大人呐,辛苦了!”
教来石景政,即后来的马场信房,是日后武田信玄时代的四名臣之一。
教来石问道:“据说北条的援军要打过来了?”
原美浓回答:“是的。明日我还要前往郡内,这里就交给教来石大人的武川众了!”
武川众,即当时武田家的御用矿工们。专司挖掘武田辖区的金银铜铁等矿藏,兼职战场土木建筑,大名及大臣居所的装修,地道粮仓修筑等等等等……
这支专业的施工队伍思想进步,业务熟练,装备精良,为武田家南征北讨立下了汗马功劳!
教来石景政郑重地点头道:“知道了!”
接着上前一步,悄声问道:“对了,您有没有看到足轻大将赤部下野守大人啊?”
原美浓诧异的问:“没有啊,赤部怎么了?”
教来石回答道:“昨天晚上就从军中消失了!”
紧接着又补了一句:“据说前面有今川的杂兵们在肆意乱捕……”
原美浓有些难以置信:“你的意思是……难道他的坏毛病又犯了吗?”
清晨,艳阳初照,小鸟啼鸣。
葛笠村,丑男家。
勘助几乎赤裸的躺在屋内的草席上,浑身就围了个奇长无比的兜裆布布。
睡眼惺忪地勘助睁开眼,看着没有天花板的木质屋顶,脑子里一片空白。
一张清秀的脸突然出现在勘助脑袋的正上方。
“你醒了啊!”
美津开心的问好。
勘助吓了一跳:“妈妈呀,我咋又回来了呢?不是被水冲走了吗?”
美津手脚并用往前挪近了一些,兴高采烈八卦的问道:“我从哥哥那里听说了,你是游历各国的浪人。是吧?”
很尴尬。
勘助很尴尬。
3/4裸男非常尴尬。
勘助红着脸,顾左右而言他:“你哥?你哥是谁?”
美津丝毫都没有注意到某男的脸在充血,依然毫无心机地说着:“是传助哥哥啊。”
勘助想起来了:“啊,是那个人的妹妹啊!”
“我叫美津。请多关照!”
美津感激的说:“你救了我,我想我哥哥也很感激你的!”
勘助不知道为什么,在小姑娘跟前总是有些害羞。
“是你帮我包扎的吗?”勘助问道。
“没什么的。不过,你的身体还真是硬朗呢!”美津还是个好奇宝宝,一幅审视的神情,有些惊奇的看着勘助这么快就开始恢复了。
“为什么这么说?”勘助不是很明白。
“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活着真是不可思议!”美津想到了丑男哥哥。
“哥哥在战场上也受过伤,但是没你那么严重。你的伤比身为农民的哥哥还要多!”美津小姑娘快乐的比较着他们的异同,高兴地是他们都平安无事。
善良的小姑娘呀!
勘助略微不满小姑娘把他同那个丑男放在一起比较:“匹夫之勇对打赢战斗来说,毫无用处!”
唉,男人脆弱的自尊心呐。
美津饶有兴趣的看着勘助一本正经以为自己是东方不败般在那里大放厥词,一幅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勘助留其名的嘴脸。
小姑娘抿嘴笑得更欢了。
勘助还不自知:“要是自以为武艺很厉害,一味逞强,唯武力为是,战场上是会丧命的!”
美津又怎么会轻易放过逗中年大叔的机会呢:“那你也差点丧命吗?”
勘助彻底无语。
又岔开话题:“丑…啊不是!传助他在哪里?”
美津一边翻找着哥哥的大一些的衣服一边回答道:“跟人去巡查水源了吧。这个给你。”
“啊!”传助撩起一捧清凉的山泉水。
平藏黑着脸颠颠跑过来:“传助哥,不要紧吧,让美津一个人在家?”显然对丑男放心让美津和那个奸细呆在屋里不满。
“万一奸细兽性大发我的小津津怎么办。”平藏越想心里越没底。
传助大手一挥,小眼睛一瞪:“唉呀!放心啦!那样的身体什么都干不了!”
平藏翻着白眼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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