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呢?他一手制造了黄金风暴的团灭,难道还能淡定地和玛格丽特做朋友?
“伊达洛斯,等等!我还有话要问你!”这疑惑如骨鲠在喉,不问出来今晚是别想睡了,茵喊着他的名字快步往前追。
伊达洛斯走在前面,晚风吹得他的黑色斗篷风帆一样鼓起,发出猎猎响声,茵追了几步,视线忽然越过他翻飞的斗篷,看到道路的中央站着一个瘦高的人。
那人穿着普通冒险者常穿的粗布衣,一头红发被风吹得凌乱。
“大师有请二位。”来人发出了邀请,光影明灭之中,茵认出了他的脸。
最终之战即将来临,晚风中摇曳的红发如同昭示过去与未来的一个梦,映在她的眼里,也映在另一个人的噩梦深处,化作扭曲的火焰无情地燃烧起来。
“不——!”爱莲娜从噩梦中惊醒,几乎从床上坐直起来,一身烧伤刚刚止住血,又在她的剧烈运动下伤口破裂,流血流水,痛得她倒抽冷气。
守在床边的女仆吓得赶忙扶她躺下去,拧了布巾来擦拭,又急急忙忙去传医师。
火系魔法的灼伤唯有水系治愈术能够彻底治好,但在这兵荒马乱的时候,像样的医师和魔法师要么随军队出战,要么自顾不暇逃之夭夭,雷明多城中只剩下一两个不怎么靠谱的医师,治疗的过程中差点把爱莲娜给活活痛死。
她依然无法接受自己被抛弃的事实,尽管烧伤的面积并不是很大,痛却是真的,从身体到心灵,都像是被割开一样痛。
原来母亲的话并没有错,男人永远不会把女人当一回事,只要威胁到他们的利害,女人一定会被牺牲掉……她忍着剧痛再度躺回到床上,回想起母亲活着的时候说过的那些话。
大师在危急关头抛弃了自己,黑加仑也在危急关头抛弃了自己,这些男人,心里永远都只有他们自己而没有她!爱莲娜的心因接二连三的背叛而抽痛,她坚信这都是因为男人的自私所致,丝毫没有想到,或许对他们而言,她根本没有在心中占据一席之地。
一名女仆推开门进来,和房间里的女仆、医师说了几句什么,接着门外走进来一个黑色袍子的男人,爱莲娜有气无力地看过去:“是谁?”
“女王陛下,我对您的遭遇感到十分抱歉,”来人是荣耀神殿的祭司长,他在爱莲娜刚被救出塔顶的时候来过一次,不过那时候爱莲娜正昏迷着,“在您病痛之中还要说这些话或许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但……”
他来到床前,一手按在胸前对爱莲娜行了个礼:“帝国军日夜蚕食着我们的领土,再过不到半个月,估计就能围困雷明多,陛下若无退敌之策,只怕是无缘王位了。”
爱莲娜瞪大了眼睛,竭力喊道:“他们都背叛了我,连你们——!我祖国的同胞也要抛弃我吗!”
祭司长不无遗憾地叹气:“那敢问陛下有什么方法能带领我们击退帝国军?被你们送出国境的王室成员们已经陆续和神殿取得了联系,如果您仍然在病床上无所作为,到时候就算神殿还愿意站在您身边,全国人民也不会支持您了。”
爱莲娜气得半晌不知道说什么好,祭司长又沉痛地说:“听说这次帝国的国王日前病重,两位继承人斗得你死我活,这次第一王子海默林突然发兵,就是为了争抢战功,彻底踩扁弟弟索兰达尔……”
“你说什么?”爱莲娜蓦然惊呼。
祭司长莫名其妙:“怎么了?”
爱莲娜咬着下唇,想起自己那晚上路过旅馆一楼的工具房,曾经听到那只红色的鸟和一个男人争吵,如果她没听错的话,那个男人——也就是之前在布莱尔先生家的别墅里见过几面,后来被茵等人一路追赶的家伙,好像就是叫做索兰达尔!
这下她可算明白了,原来黑加仑明着在帮自己,暗地里却是在帮海默林,可惜这个帝国二王子不是等闲之辈,抓了一路好不容易抓住了,还让他给逃了。
既然如此……爱莲娜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对祭司长命令道:“你放出话去,就说我在大火中被烧死了,而之前和我一起的那个名叫黑加仑的人,其实是帝国二王子索兰达尔派来的奸细,他们调虎离山,趁海默林在图加特打仗,打算偷偷返回乌赛斯抢先登基。”
祭司长讶然,迟疑道:“这……”
“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让海默林心里起疑,才有可能退帝国军。”爱莲娜疲惫地闭上眼睛。
黑加仑啊黑加仑,你究竟是站在谁那一边,只有赌一把了。
125、奔向决胜的战场
宽敞的书房内,索兰达尔正在翻看一本乐谱,冷不防书房大门被一脚踹开,发出一声巨响后金属转轴断裂了。
“喂喂,门是拿来开的,不是拿来踹的,”他弯腰捡起刚才一个拿不稳落地的乐谱,不满地抱怨道,“就算是头怪兽,跟在茵身边那么久,还没学会怎么做人么?”
进门来的黑加仑全身散发着杀气,嗓音也低沉地充满了威胁的意味:“我问你,茵去了哪里?”
索兰达尔一跷二郎腿:“自己的女人跑丢了怎么来问我,我只答应了帮你用武力胁迫图加特人民拥立爱莲娜公主登基,又没承诺过会保护茵的安全,你自己计划不周,怪我?”
黑加仑眯着眼,冷冷地说:“我只问你她去了哪里。”
索兰达尔翻着乐谱,耸耸肩:“这个你可以去问苏缇,她在场,比我更清楚。”
黑加仑用脚尖碾了碾掉落在地上的门把手,然后狠狠一脚踢向他,索兰达尔迅速避向旁边,那金属门把手在斗气的作用下直接打穿了沙发的靠背,爆出一堆棉花和弹簧。
“用得着这么火大嘛,”索兰达尔合上乐谱,笑嘻嘻地过来拍拍他的肩,“茵的能力虽然还不怎么强,但自保是足够了的,你根本不需要担心他,而是应该担心她身边的人才对。”
黑加仑扣起手指作势要将他的手弹开,为免受皮肉之苦,索兰达尔很自觉地将手移开了。
“苏缇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
“是吗?”索兰达尔一脸不在乎的表情。
黑加仑揪住他的衣领,语气不善:“你是在努力证明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吗?当初和海默林较量不过,就千方百计讨好苏缇,现在你处于上风,就把她弃之如敝履?你不管茵的死活不奇怪,因为她对你而言什么都不是,但我以为……”
索兰达尔笑着将他手指掰开:“你以为?哟,你也会有凭‘以为’来判断人的一天?你以为我利用完了苏缇,现在不需要她了,就把她扔着,她不吃不喝我也不管,随她想死想活?”
他摇着头退后,到书桌后拉开了抽屉,取出一个文件夹,摊开来放在桌面上,向前推了推。
黑加仑跟过去,低头看文件夹中一张薄薄的调查结果。
纸片的右上角画着一个女人的头像,下方的文字则写着:“经外貌相似度与履历检查,可确认,天使费欧娜是路德?嘉威的长女,于三年前加入安息军团。”
黑加仑明显地睁大了眼,报告单上的那张脸虽然画得有点抽象,但的的确确是他们在玛尔德时候,最后一个被索兰达尔杀死的天使——不,或者说当时索兰达尔只是想逼问出大师的情况,而大师先下手为强,将费欧娜杀死了。
“这下你明白了吧,不是我对她做了什么,而是她终于意识到我是杀害她姐姐的元凶,害死她父母的元凶,不想见我了呢。”索兰达尔笑着合上文件夹,啪一声扔回抽屉里。
文件夹被收走了,但黑加仑的目光仍然停留在将军桌上,低声问:“嘉威夫妇被害为什么会和你有关?”
索兰达尔一摊手,表示无奈:“我和他们夫妻俩私下有些往来,主要还是对他们钻研的火炮感兴趣吧!安息军团派人找上他们时,他们不肯屈服,就被认定是要效忠我,以我那心胸狭隘的大哥的脾气,会饶了他们才怪。”
“所以你一直在追杀和这件事有关的人……但是不幸地是在这过程中,你害死了苏缇最后一个亲人。”黑加仑说完,吐了口气,摇摇头,似乎为这复杂纠结的恩怨关系感到无语。
“如果你不玩花样,我原本打算把这件事瞒下去,一辈子都不见她了,所以呀,”索兰达尔双手交扣在脑后,悠然地道,“她会这么难过,是你的错哟!”
黑加仑重重一哼,不屑道:“如果不是某个胆小如鼠,害怕被人当成仇人鄙视憎恨,更害怕失去自己潇洒自由的形象的白痴……”
书房的门外,听说黑加仑抵达了卡洛斯要塞的苏缇一路飞奔而来,一手按着胸口喘了几声,然后喊道:“小黑哥哥,我们快去追姐姐!她被上回那个戴面具的哥哥带走了,还说想知道如果当初玛格丽特阿姨没死的话,后面会发生什么事。”
果然是被伊达洛斯带走了!黑加仑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当初在信仰神殿地下,伊达洛斯就说过想要得到茵的心易如反掌,他起初并不信,后来亲自体验过了摄魂术的力量,才知道想要控制一个人的心原来这么容易。
茵如果落入海默林手里,甚至大师手里,可能都不会特别危险,但是伊达洛斯——那是自己最强的敌人!
苏缇跑进书房,完全把索兰达尔当成了透明,从小兔子背包里取出猎魂者,踮着脚尖捧给他:“姐姐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哎呀,计划的挺周全的,”索兰达尔被无视了,也不生气,笑着插科打诨,“亚历克斯既然逃了,一定是去和大师见面了,你们现在赶着去乌赛斯,说不定还能撞上大场面。”
黑加仑接过猎魂者插进靴筒里,然后摸摸苏缇的脑袋,斜眼看着他:“你不去?”
索兰达尔背向他们,看着窗户外面阴霾阵阵的天空,舒了口气:“我留下来,否则没有人能拦得住逆袭的帝国军。去吧,如果见到了我伟大的父王,记得替我问候一声,我以后应该再也不会回到他身边了。”
黑加仑一皱眉,然后猛然明白过来。
海默林的目的根本不是攻陷图加特,他要的只是军队的掌控权,侵略图加特只是宴会前的一道甜点,让蛰伏多年的战士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