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闯犹豫了一下,最后一咬牙,决定哪儿黑哪儿住店,琢磨着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手下的弟兄都失血不少,他们随身带的水囊也空了,身上的伤口更是需要立即清洗,哪还管得了那么多呢?
他一挥手,士兵们得令,都跑到水池边去喝水,高闯注意到那水确是活水,马儿喝后也没有被污染,当下也放心的喝了几口,见士兵们喝饱了才道:“坐得离入口进些,拿水囊打了水来,到这边清洗伤口。”
大家应了一声,苦战过后,现在有了这一点宁静已经觉得十分难得了,立即打了水,从重伤之人的身上治起。伤得最重的是那个被高闯救回来的小兵,他身上伤痕累累,被活活咬掉了好几块肉,这会儿还有猴牙留在肉中,整个人像个血人似的,已经陷入了昏迷。
几个人忙活他一个,有武功的还帮他输了点真气,吊着他一口气,折腾老半天才清理好他的伤口,抹上了自带的金创药。他的衣服已经浸满血迹,也被猴子抓烂得不成样子,于是高闯干脆在地上垫了块他们准备露营用的帆布,让他裸身躺在上面。
“也不知道这小子有没有造化熬过这一劫。”一个老兵叹道。这受伤的小兵是一行人中最年轻的,每个人都怕他的小命就送在这儿,心情沉重。就听他轻轻叫着“水水”,连忙送水到他的唇边。可他不喝,不断双手乱抓,高闯一摸他额头,才这么短的时间已经火烫了。
“换水擦他的伤口和额头。”高闯猜测着他的意思,果然在这么做之后,他安稳好多。
难道这水是什么圣水来着,对伤口的恢复也有好处吗?看那些马儿,它们虽然喝了池中向外微微喷涌的水,却并不污染它,而且还含了水舔伤口,难道这水真的有什么奇效?话说,这么大个神庙的正殿,什么也没有,只在中间有这个水池,说不定是有些门道的。
他用小刀割开自己腿上的咬伤,放了点血后用清水清洗伤口,果然觉得一股说不出的清凉舒服感觉浸入了身体,神奇的是,伤口居然还慢慢的止血了,疼痛感也好了许多。
“都来清理一下伤口吧,这水是上天赐的,放心,这小子运道高,有这神水治疗,绝死不了。”他微笑着传递给弟兄们信心:“他受伤这么重都没事,咱们也一定能好生出去。可惜没带个医官来,不然咱们弟兄只躺着享福就行了。”
第十四章 血腥之引
大家的伤口全部处理好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所有的人经过在炎热的沙漠地带里长途跋涉、经过对马贼不眠不休的追击、经过矮树丛中的艰苦战斗,都已经疲惫不堪了,所以当清凉的泉水敷上了身体,睡意就渐渐袭来。
高闯知道疲惫之师是没有丝毫战斗力的,所以把除那个重伤小兵外的九个人分为三班,大家轮流休息,清醒的人不仅要放哨,还要在这个时间吃点东西,并把水囊装满。
他值第一班。
吃了点东西后,他走到了神庙外面,表面上看那些猴子好像都离开了,但感觉上,他却知道它们并没有走,而是隐藏在树丛下面,只等待着人类一走出来,就一拥而上。他假装走出那条白石线试验一下,果然才一踏出,就发现附近的矮树一阵乱动,有一张缩小扭曲的人脸探了出来。大白天的,看着也那么畸形可怖。
这样看来,他们要么等到有人来救援,要么就要找出其他出路,硬闯是出不去的。而等人来救援也不现实。他们本就是来救人的,怎么能还没救人就先让人救?先不说时间上是不是来得及,不说他们的给养够不够坚持,也不说这样会不会受到阿斯的嘲笑,单只想到花想容还在马贼手里,他怎么能安心坐着!所以,在神庙附近找到出路是唯一的办法。
走进白石线内,他再度观察了一下神庙及其周围的情况,发现那白石线确实是四四方方的把神庙围了起来,只要走出这条线,外面就是密林,根本没有路不说,居然也有潜藏的人脸猴的踪迹。虽然数量并不多,但明显它们只是在放哨和监视,如果发现有人类行动,只要一个呼哨,大批的猴子很快就会追上他们。
还有,这神庙的占地确实非常大,而他们所到的那个大殿虽然也很大,却不足整个神庙的十分之一。这也就是说,这个神庙内别有洞天,一定有其他暗道和密室。
可是这真的是个神庙吗?哪有神庙盖成这个样子的。以前听阿斯隐隐约约提起过。这里是一位当地人都不愿,或者不敢提及的贵人的陵墓。难道这不是个神庙,而是个神墓吗?再回想阿斯所说,他们对这位贵人似乎殊无敬意,而是满是厌恶和恐惧,那就是说此人生前不是好人,那么他死后会不会成为厉鬼、恶魔?这些诡异的人脸猴是怎么来的。为什么那么怕这个地方呢?
但如果真的有不祥的东西,为什么敏感的马儿们没有反应呢?在阿拉伯的宗教神话中,他只听说过猫是属于神类的,邪物会怕,可没听说过马可以避邪的。
邪门,真是邪门。不过不管多么邪门,他也要想办法出去,并且找出救花想容的最佳办法。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他和另外两个兄弟换了下一班,自己则躺下睡觉。尽管他心急如焚。可是觉还是要睡,哪怕睡不着也要强迫自己。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功,以后他还不知要面对什么困境,因为疲劳而反应迟钝可不行。
他睡得很快,可是很不踏实。脑海中总是不断出现花想容的身影。最后他梦见花想容在奴隶市场上被拍卖,然后被个阿拉伯人买走。他拼命追上去,却发现那个阿拉伯人是阿斯,而花想容一脸泪水的对着他,一句话也不说。看到花想容的眼睛,他的心里撕裂般的疼痛。一下子从梦中醒来。
“大哥你再睡会儿。我们才换第三班。”第二班领头的是光军,他虽然劝着高闯。自己却也一脸寝食难安的模样。(文*冇*人-冇…书-屋-W-Γ-S-H-U)
话说这也不怪他,任谁的老婆被马贼抢走,只要是个男人的,哪有不担心焦急的道理。
高闯摇了摇头,小憩了这一会儿,对他而言就足够了。他看光军似乎也没什么睡意了,向光军招了招手,低声道:“让弟兄们再睡会儿,如果要探什么秘地,还是等太阳升起来,阳气旺点比较好。咱不懂人家霍尔木兹人的忌讳,不过阴阳之术,大概天下所有的地方都是一样的。”
“那怎么办呢,大哥?”光军单独在高闯面前时,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心绪。
“我看这个神庙里面有些古怪。”高闯道:“一会咱们兵分两路,你从左到右,我从右到左,沿着这些石墙看看有没有什么机关。虽然不知道这里有没有暗道通向外面,但一定有暗室。我们来查查,究竟是什么东西让那些猴子惧怕。如果能找出来,我们就可以借此走出这片绿洲了。”
光军点了点头,忽又想起什么似的,愤慨的一拍手掌,“霍尔木兹是什么他妈的戒指上的宝石,治安差成这个样子,马贼光天化日就敢抢劫、抢人的,伊尔汗王哪有他们说的那样伟大!”
高闯拍了拍光军的肩,“你不能乱,你一乱,小弓更没有希望了。都说树大有枯枝,越是热闹繁华的地方越是藏污纳垢。一个小小的港口,让伊尔汗鼓捣成通往东西方最繁体的贸易港,这可不是盖的。而这票马贼是活跃在沙漠中的,这片地方在当地又有什么死灵传说,人们不敢进入,所以很难剿灭。我猜,那天马市上的抢劫,一定是马贼打听到交易结束,而且利润巨大,这才冒险前来。毕竟那边没人去,连一个城中守卫也没有,因为咱们大明船队的到来,当地人也疏忽了,没有提防。”
“可是小弓和容书记官——”
“没错,这伙马贼就不该惹到咱们大明的头上,这叫什么?这就叫自取灭亡。咱们这回就帮伊尔汗王灭了这伙不知道死的王八蛋,让霍尔木兹人见识一下什么叫天朝,什么叫天朝来的上宾,也让还存着侥幸之心的匪徒知道大明的人是惹不起的。放心,我们一定能救出老婆的。”说到最后一句,心里一热。
光军本来已经很沮丧了,听高闯这一番话,立即又热血沸腾起来,干劲十足地跑到大殿的一侧检查石墙,高闯则从另一侧开始。他们在占城时到过秘密神殿,掏了陈祖义的老巢时也进过巨蟹的洞穴,所以对打开机关应该算有些经验,可是两个人摸索了半天,根本什么也没发现,似乎那三面石墙都是普通的墙壁,而第四面塌了的墙后就是密林,也从侧面证实了这一点。
墙壁上什么也没有,都是雕刻的壁画。
阿拉伯的壁画,高闯在现代的时候看过,那些人形都差不多,如果是女人的话,摆的手势和姿势都有点像蛇,可这里的壁画上不是。画中人也分不清男女,甚至分不清是不是人,笔触相当简单,又非常传神,一个个像在舞蹈,但又看不明白表达的是什么意思,直看得高闯头昏眼花。
“我以前看过一位道爷画符,倒和这些画有些像。”突然有一个人说。
高闯全心都在壁画上,没留神有人突然说话,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才发现弟兄们全醒了,而且也都整装完毕,似乎就等他一声令下了。
“符?和这个壁画相同吗?”高闯问道。
那个士兵搔了搔头,有点不好意思地道:“其实,我小时候家里穷,我被我爹送到道观里当了几年小道童,呵呵,听师父说的。”他边说边走上前来,指着一幅画说:“高大人请看,这上面的直线代表太阳,小圈圈代表日月星辰,半人半兽的东西代表天下所有的人和兽。这些画和我师傅画的符有些像,但具体是什么意思我不知道。其实画符不是那个样子的,我师父是乱画,还说是根据什么天人的道理。他说,远古时的人用这种方式盖房子,就是把自己的地方当做地上的星辰,与天上对应,有什么神力似的。这个画中的黑点,就是代表地上的庙宇。哎,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不过我那个师父不牢靠,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瞎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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