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目送陈律师下楼,陈律师坏坏地笑着:“你小子现在是破屋藏娇啊,孤男寡女整天呆在一起,如果让孙国强抓住把柄,你们说不清道不明,想要离婚难度就大了。”
鼠目:“我们是清白的,张大美不是那种人,我也不是那种人。”
陈律师:“我相信,就是不知道别人会不会相信。”
鼠目:“别人爱信不信,我不在乎。”
8
省委主管干部和人事的吴副书记办公室,秘书带着孙国强进来,副书记过去跟他握手,孙国强:“真不好意思,打搅吴书记了。”
吴副书记:“跟我客套什么,有什么事情就说,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明一下,我这儿可不是什么三宝殿,你随时可以来。”
秘书问:“吴书记,还有什么事吗?”
吴书记:“没事了,你忙你的去吧。”
秘书退了出去,吴书记:“坐呀,我这儿有今年的新茶,来,尝尝。”说着,亲自动手给孙国强沏茶。孙国强受宠若惊,连忙接手:“我自己来,不敢劳书记大驾。”
吴副书记:“还是我来吧,你是客人。”沏好茶,坐定,吴副书记问:“你匆匆忙忙跑过来有什么大事呀?”
孙国强:“挺长时间了没见吴副书记,今天抽空专门来看看您,也没什么大事儿。对了,我最近碰到了一幅字,据说是吴道子的手笔,我也看不出真假,吴副书记是内行专家,专门带过来请吴副书记鉴定一下。”
吴副书记果然来了兴趣,有几分急不可待:“是吗?吴道子的真迹市面上可是非常少见啊,拿出来看看,鉴定不敢说,看看而已,看看而已。”
孙国强从随身带来的大提包里掏出一幅卷轴,打开了摊在吴副书记单人床一样大小的写字台上。吴副书记果然是内行,一看眼睛顿时亮了:“我不敢说是专家,但是我敢肯定,这确实是真迹,你从哪淘弄来的?花了多少钱?”
孙国强:“说了你也许不相信,一分钱没花。”
吴副书记:“开玩笑,这幅字至少得15万。”
孙国强:“这是我前段时间回老家,从家里的废书堆里碰上的。”
吴副书记半信半疑:“你老家怎么会有这东西?”
孙国强:“我曾祖父当过清朝政府的巡抚,老家的故纸堆里时不时地还能淘弄出这些东西来,后来我们家没落了,直系大都是农民,对这些不懂,也没兴趣,只有我有时间了回去还翻腾翻腾这些东西。”
吴副书记:“你曾祖官不小啊,相当于现在的省长吧?权力比省长还大,现在的省长不管军队,巡抚可是军政一手抓啊。让你这么一说,这幅字就更没问题了,你得好好保管,值钱着呢。”吴副书记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那幅字,显然已经着迷了。
孙国强:“吴书记你这是取笑我了,我是学工科的,对这些字呀画呀的东西不感兴趣,我留这种东西就像猪八戒吃人参果,暴殄天物。今天把它带来了,如果是真的,您就留下,如果是假的,我再带回去。”
吴副书记大惊:“您这是干什么?我可不敢留下来,这是你们家的传家之宝啊,好了,能亲眼看到这幅字,饱饱眼福就够了,字你还是带回去,好好保管起来。人参果就是人参果,不会因为猪八戒不懂得品尝就不是人参果了。”
孙国强:“吴书记,你怎么跟我见外起来了?过去有句话,宝剑赠壮士,红粉馈佳人,我现在再加一句:好字送专家。这幅字我是无论如何不带回去了,您总不能让我出不去你的门吧?”
吴副书记想了想,眼珠转了转说:“这样也好,这么好的东西放在你那儿藏在深闺人未识也确实有点可惜,先放在我这儿吧,由我处理。”
孙国强顿时亢奋起来,好像不是他给吴副书记送字画,而是吴副书记把一幅吴道子的真迹送给了他:“没问题,没问题,既然是奉送给吴书记的,怎么处理就是吴书记的事了。”
吴书记接下来问他:“最近还好吧?听说你们的环城路全线通车了。”
孙国强叹息了一声:“唉,工作倒还顺利,苦点累点都没什么,做领导的么,工作干得再多也是应该的。”
吴副书记:“噢,看来情绪不佳啊,工作倒还顺利,那就是说别的方面不顺利了?”
孙国强又叹息了一声:“唉,说出来怕吴书记笑话。”
吴副书记:“怎么了?有什么事情还能让我笑话你?”
孙国强愁眉苦脸地说:“唉,后院起火了。”
吴副书记:“怎么回事,你的问题还是她的问题?”
孙国强:“我能有什么问题?说来也不能算她的问题。如果硬要追究的话,可能还是我的问题,工作太忙了,对她关心照顾不够。”
吴副书记:“工作再忙,也不能忽略了家人,当领导最怕的就是后院起火,我能帮你做什么吗?”
孙国强:“谢谢吴书记,清官难断家务事,该死的娃娃球朝天,没办法了,实在不行就离了。”
吴副书记大惊:“怎么会闹到这种程度?当领导干部的离婚可是大忌,你可要慎重。”
孙国强:“不是我要离,是人家要离。”
按照吴书记的思维定势,当官的家属一般不会主动跟当官的离婚,因为当官的优势、好处太多了,一般女人舍不得放弃。当官的离婚大都是当官的一方提出来,然后经过艰难的讨价还价,最终闹得两败俱伤,婚离了,人也精疲力尽,再也鼓不起继续进步的干劲了。所以听了孙国强的话之后吴书记惊讶地问:“怎么回事?人家要甩你?”
孙国强:“我爱人精神上有点毛病,前段时间还闹出一桩笑话,她犯病了,对别人说把我杀了,那个人就报了案,结果公安局的半夜三更跑到我家折腾,闹得大院里鸡犬不宁,正闹着我回来了,你想想当时的情景,真是荒唐又可笑。”
吴副书记:“精神上有问题那就抓紧治么。”
孙国强:“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她精神有问题,我把她送到精神病院治疗,那个人把她从精神病院强行带走藏了起来。也不知道对她做了些什么,她就到法院提出跟我离婚,现在这事情闹得满城风雨、沸沸扬扬,我都没办法开展工作了。”
吴副书记勃然大怒:“这怎么可以?什么人这么嚣张?要追究他的法律责任。对一个精神不健全的人搞这种名堂就是变相绑架么。”
孙国强:“是《海阳日报》的一个记者,叫李寸光,笔名鼠目。”
吴副书记:“噢,这个人我有印象,报纸上经常有他的文章,这种人怎么能当记者?道德败坏、品质恶劣!”
孙国强:“吴书记可能还不知道李寸光的背景吧?”
吴副书记:“他有什么背景?”
孙国强:“他是赵书记的小舅子。”
吴副书记:“什么?他是赵宽的小舅子?这都是什么事么,乱套了。你找过赵宽没有?”
孙国强:“我曾经向赵书记谈过这件事情,过后也就不了了之了。我也能够理解,终究不过只是姐夫和小舅子的关系,有些事情可能赵书记也为难。我今天本来不想说这件事情,吴书记既然问到了,我也只好说了,家丑啊,如果干部调整,请吴书记考虑我的实际情况,给我换换地方,换换环境也许能好一些,海阳市我再待下去比较困难啊。”
吴副书记:“这件事情你别着急,我直接找赵宽,首先得让他出面把你爱人找到要出来,把人家老婆藏起来,在旧社会就是明目张胆地强抢良家妇女。你爱人长得是不是挺好看?”
孙国强:“我老婆长得年轻,年轻的时候是我们学校的校花。”
吴副书记:“我估计就是这样,你别因为这事着急上火,调换岗位也不是一句话的事儿,在这个时候更不能调换,如果你现在调走了,那成什么事了?应该挺直腰杆跟他斗,我说的跟他斗可不是指赵宽同志,领导班子的团结一定要维护;我说的是他那个小舅子,叫鼠目的那个家伙。这件事情确实太离谱了,简直不可思议。”
孙国强见好就收,起身告辞。他已经达到了拜访吴副书记的目的,那就是制造舆论。他也知道这位吴副书记并不能对他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更不可能彻底解脱他目前的困境,但是他相信,这位吴副书记起码会找赵宽的麻烦,起码在省委主要领导的大脑中焊接了这样一个印象:赵宽的小舅子第三者插足,破坏孙国强的家庭,把有可能危及他政治生命的违法犯罪大曝光转化成为一场桃色事件引起的闹剧,从而为自己涂抹一层斑驳陆离让人眼花缭乱的保护色。
送走了孙国强,吴副书记拿起电话拨通之后开始跟赵宽对话:“赵宽同志啊,有一件事我得占用你一点时间,跟你好好探讨一下……”
9
赵宽下班,坐进车里对司机说:“到医院。”如今,每天下班后到医院已经成了他固定的功课,据医生讲,李寸心的病由于拖得太久,癌细胞扩散,做肝移植手术已经不可能了,现在只能采取保守治疗,后一句话医生没说出来,赵宽却听出来了,那就是:能拖多久拖多久。
连续不断的化疗,李寸心身体极为虚弱,每天都要注射大量的抗菌素,因为她的身体已经几乎没有了免疫力。赵宽来到医院,按照规矩穿上了消毒衣,戴上了口罩,这不是怕他受到传染,而是怕他把外面的病菌带进病房传染给李寸心。赵宽对梨花说:“你出去走走,我在这儿陪你阿姨。”
梨花整天在医院陪着李寸心,确实需要换换新鲜空气,也确实需要散散心。当然,赵宽希望的是能跟李寸心单独在一起多呆一会儿,现在,能够跟李寸心单独相处的每一分钟对他都非常珍贵,他跟李寸心还能相聚的时间就像掌心的沙子,每时每刻都在变得越来越少。
李寸心面色苍白,问赵宽:“吉乐他们还好吧?”
赵宽:“整天忙着破案,很难见到人影,听公安局的领导说他干得不错。”
李寸心:“前两天寸光来了,我问他最近在做什么,他含含糊糊地也没说明白。”
赵宽苦笑:“寸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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