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有财暗道:“难道我会栽倒在这块手表之上,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是天网恢恢了。”
祝焱见马有财脸上表情阴晴不定,提醒了一句,“你当时知道这块手表的价值吗?”
这一句问话让马有财清醒过来,他口气不知不觉放软了,道:“当时觉得只是手表是同志之间的小礼物,没有多想,也就收下了,我确实不知道价值两万元,现在这块手表还放在办公室抽屉里。”他加重了语气,道:“我连包装都没有打开过。”
马有财所说确实是实话,一来赠送他手表的恩师仍在重要岗位上,他不可能换掉恩师所送手表,二来他虽然知道游宏送的是高档表,却想到是价值如此高的瑞士金表。
祝焱听马有财如此说,顿时放下心来,道:“真的是放在办公室,而且连包装都没有打开?”
“可以马上去办公室查看。”
祝焱笑道:“如果是这样,事情就好办了,你这是无心之失,我们一起去见济道林书记。”
马有财见祝焱脸上露出高兴的神情,有些疑惑,道:“我出了事,祝焱应该很高兴,他这是什么意思?”
济道林听了祝焱的报告,心里也轻松了,脸上依然冷冰冰的,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我们三人就到办公室去查看。”
三辆车到了县委县政府大院,众位工作人员就见到三位领导下了车,而且面带微笑地谈笑着。进了马有财办公室,办公室工作人员赶紧过来倒上茶水,三人就坐在沙发上吸烟,等到工作人员离开,济道林首先站了起来,祝焱与马有财也紧跟着站起身来。
马有财打开了办公桌右边的底箱,拿出了一个金黄色的盒子,上面还有一根丝带,包装格外精致,他拿出一把小剪刀,对济道林苦笑道:“济书记,就是这个害人东西,我现在就把包装打开。”
打开了包装,里面豁然就是一只金光灿灿的手表。
事实清楚明白,济道林神情已经很轻松了,开玩笑道:“这块手表可是蒙尘一年了,今日才现出金身。”
马有财见机得很快,道:“今天我就把这块表正式上交给组织,虽然晚了一年,实在是无心之失。”这个无心之失是祝焱给定的性,马有财觉得这种说法不错,也就顺口说了出来。
济道林笑道:“此事既然是这样,昌全书记那里就好交待了。”
晚餐时,县委赵林副书记、县纪委钱治国也参加了晚宴,两人惊异地发现,马有财居然和祝焱碰了好几杯酒。
终于曲终人散,马有财回到了家中,在书房里,把隐藏得极好的现金及存折拿出来,这几样东西已经成为他的心病,就如烫手的山芋,藏在哪里都觉得不安全,在书房里折腾到半夜,仍然没有找到可靠地方,当他跪在地上,想把钱放在书柜下面,试了几次也不合适,站起身时,只觉一阵天昏地暗,马有财扶着书柜站了好一会,眼中的星星这才慢慢地消失。
“狡兔三窟,我以前怎么这么马虎,居然没有为自己寻找一个可靠的地方,如果今天检察院派人了搜查,我的大好头颅也就完了。”
想到这里,马有财出了一身大汗水,浑身如虚脱一般。
侯卫东虽然不知几位领导谈了些什么,可是他经历了前后事件,隐隐约约已经猜到了事涉马有财,在晚餐之后,他敏感地看到马有财在祝焱面前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带着几分疑惑几分感慨,侯卫东回到了沙州学院,下了车,他对小朱招了招手,便朝楼洞走去。
在楼洞口,侯卫东下意识停了停,总觉得少了些什么,走到一楼,他才想起原来好几天都没有听到郭兰的钢琴声音了。
“郭兰怎么不弹钢琴了,是生病了,还是出差了?”
虽然侯卫东与郭兰是邻居,两人接触得却很少,侯卫东知道郭兰的情况,多半是任林渡所说,现在任林渡搬到了综合科,两人都忙,很少在一起闲谈,侯卫东也就并不知道郭兰的近况,今天没有听到钢琴声,这才想起此事。
上了楼,就见到自己门口站着一人,正靠着门抽烟,见到侯卫东上楼,便高兴地道:“侯镇长终于回来了。”
侯卫东听声音很熟,又走上几步,这才认出来人是青林镇社事办主任苏亚军,他道:“苏主任,找我有事吗?你怎么不给我打手机?”
苏亚军道:“我给侯主任打了手机,你没有接。”他有意将“侯镇长”改成了“侯主任”。
侯卫东拿出手机,见上面有四个未接电话,解释道:“今天沙州市委领导到了益杨,我参加了接待,把手机调成了无声状态,所以没有接到苏主任的电话。”
他一边说,一边就把苏亚军让进了屋。
苏亚军坐在沙发上,神情颇为焦急,道:“侯主任,我遇到一件急事,想求你帮忙?”侯卫东倒了杯茶,道:“我们是一起工作过的战友,有什么话你就直话,别跟我客气。”
苏亚军在青林镇政府是老板凳,侯卫东最初分管社事办时,他并不很买帐,只是经过了基金会查帐以及殡葬改革,苏亚军才承认了侯卫东。
此时,苏亚军坐在侯卫东家里,即焦急,又颇有些局促,“侯主任,我家的二小子在益杨中学读书,你曾经见过的,成绩还不错,就是讲哥门义气,昨天被几个同学缴出去打群架,现在学校要开除他,我去找了段校长,段校长还是坚持要开除他,如果二小子真的被开除了,他的前途就被毁了,侯主任在县委当领导,一定有办法的。”
看着苏亚军的模样,侯卫东就拿出机密电话本,翻到了益杨中学段校长的电话号码,上一次他陪同祝焱到了益杨中学,与段校长见过一面,也算认识,侯卫东就给段校长打了电话。
“段校长,你好,我是县委办的侯卫东。”
段校长没有想起侯卫东是谁,口里敷衍道,道:“侯卫东,喔,找我有什么事情?”侯卫东补充了一句,道:“上一次我陪祝焱书记到益杨中学来过。”
段校长是教育系统的名人,很有些傲气,听完侯卫东所说之事,道:“打群架是很架劣的事情,必须要严惩,否则校风不正,益杨中学的声誉也就毁于一旦。”
第256章 和平(下)
侯卫东自从成为祝焱秘书以后,在益杨办事情向来无往而无不利,没有想到在段校长面前碰了一个硬绑绑的钉子,他自嘲地想道:“我与段校长只见过一面,或许他根本没有想起我是谁。”
苏亚军紧盯着侯卫东,听到他也没有把事情办好,脸上又是焦急又是失望,一时说不出话来。
侯卫东安慰道:“我们水路不通走旱路,益杨中学总是在县委县政府领导之下。”他给曾昭强副县长拨了一个电话,将事情讲了一遍,道:“苏强只是讲哥们义气,他不是组织者,如果开除就毁了这个小孩,他的成绩在益杨中学也能进前五十名的。”
苏亚军见侯卫东与曾昭强说话很随意,就知道两人关系不一般,暗道:“以前别人说小弯石场就是交通局领导的,我还不相信,今天看来果真如此。”想通了这一层关系,他心里又燃起了希望。
曾昭强正在打麻将,笑道:“你这电话打得正是时候,我和王县长和巩局长在打麻将,一会给你回话。”过了一会,曾昭强就将电话回了过来,道:“事情办成了,王县长很关心你的事情,亲自给蒋校长打了电话,这一次打群架,只开除组织者,其他的都记过,对学生还是教育为主嘛。”
苏亚军听说事情办成了,对侯卫东充满了感谢,激动地道:“侯主任,我都不知说什么好,苏强会一辈子记得你。”压在他心中的石头此时才搬开,他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心诚意切地道:“侯主任,我在场镇外面包了一个鱼塘,全部是用粮食喂的,一点饲料都没有喂,你一定要抽时间来钓鱼。”
侯卫东见苏亚军神情激动,道:“我们是什么关系,给苏强办点小事也是应该的。”
这件事情侯卫东办起来并不太费力,确实是一件举手之劳的小事,可是苏亚军长期工作在基层,和县里的同志并不熟悉,让他来办这件事情,恐怕就难于上青天,苏亚军充分认识到这一点,对侯卫东的感激确实是真心实意。
侯卫东坚持将苏亚军送到了楼下,看着苏亚军的背影消失在路灯中,他返身准备上楼。
此时,北风拂过倒映着灯光的湖面,带着寒冷潮湿的空气,刺激着侯卫东的鼻腔,他揉揉鼻尖,总觉得湖岸山色中少了些什么。
“怎么没有钢琴声?”
或许是因为寒冷的原因,音乐系钢琴厅里静悄悄的,站在楼上,耳中只能听到湖水拍打岸边的声音。
“好几天没有听到郭兰的钢琴声了,她出差了吗?”
侯卫东与郭兰虽然是邻居,但是由于侯卫东跟着祝焱,时间很不固定,所以只是在早上才偶尔能够遇上,以前与任林渡一间办公室,时常可以从他口中听到郭兰的消息与故事,现在任林渡到了综合科办公室,他就很少听到郭兰的事情。
想到回到家里也是孤零零一人,侯卫东索性从石板路下到了湖边,湖边小道曾经留下了他和小佳的许多脚印,第一次牵手是在这湖边,第一次接吻也是在湖边的一处树丛中。他沿着湖边随意走了几步,湖中刮来的冷风让他格外地清醒,想了一会小佳,又想起了这几天发生在祝焱、马有财身边的种种事情,不由得感慨连连,却也将觉得思维与这些领导渐渐接近。
沙州学院的恋人们热情向来是很高的,顶着十二月寒风,在湖边流连着,侯卫东接连与两对恋人擦肩而过,不知不觉来到了音乐系的琴房,这是一幢老房子,满墙的绿叶为其凭添了许多幽雅和韵味,但是在晚上,满墙绿意自然就看不见了,只觉得有些阴森。
侯卫东信步而上,连转了几个弯,就要走了走道。
一丛林木之下,一个女孩子坐在石凳上轻轻抽泣,这种景致在学院实在寻常,学院中的女孩子在黑夜中哭泣,不会为了别的,多半是为了学院中的爱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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