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十二点,秦路、刘兵、杜处长一行前往金星酒店。
在沙州市委,侯卫东已经将《沙州市委常委会议事规程》初稿弄好,洪昂审阅后,又修改了几个地方,他重新打印一份,送到了周昌全的案头。
周昌全心情不错,道:“效率还不错,就是不知道质量如何?”他将文件看了两遍,抬头看了看坐在隔间的侯卫东,稍稍提高声音,“小侯,你过来。”
这篇文章能否符合周昌全的要求,侯卫东心里还稍稍有些忐忑,他站在周昌全桌旁,等着周昌全做最后裁判。
“别象个门神一样站着,坐。”
侯卫东见周昌全脸上带着笑,心里略为放心,便坐在了他的对面,他虽然是周昌全的专职秘书,但是在周昌全面前,他一般都是站着说话,很少坐在周昌全对面的座位上。
洪昂是市委常委、秘书长,他到周昌全办公室,一般情况之下都是一屁股坐在这个位置上,两人地位相近,说以相对随意一些。
一年时间,这是周昌全第一次主动让侯卫东坐在自己对面。
周昌全从抽屉里摸了一包烟,扔了一枝给侯卫东,笑道:“在办公室原则不抽烟,但是原则也有被突破的时候。”侯卫东倒真有些受宠若惊,连忙站起来,为周昌全点烟,两人就隔着桌子吞云吐雾。
“议事规程写得很好,再作了一些微调,就可以发了。”周昌全被烟呛了一口,就将烟按灭。
侯卫东弄出来这个议事规程,比周昌全预想中还要出色,紧紧把握住了“市委常委会决定大事、市委书记掌握常委会”这个思路,这原本就是现行权力的运作模式,如今通过议事规程固定下来,光明正大,让人无话可话。
周昌全知道,省委一定会同意并且还要赞赏这个规程。
这是一个用来约束个人权力的规程,同时,由于周昌全在沙州具有的个人威信,他完全可以用这个规程来制约做事有些出格的刘兵。
“你到市委办有一年了,以后有什么打算?就是说不当秘书以后,你想做什么”
侯卫东没有想到周昌全会突然问起了这个问题,道:“这个我还没有想好,先把本职工作做好,以后的事情再说。”
周昌全用谈心的口气道:“我这一届结束以后,很有可能要到省里去,省人大或是政协,这是自然规律,年龄不饶人,官当得再大,也有退下来的时候。”
“你的综合素质很好,大局观强,平衡能力也不错,我建议你到地方上去工作,县长与局长的级别虽然是一样的,但是当县长是掌管全局,当局长只是部门领导,这两者很有些区别,以后要想走得远,必须得有掌据全局的经验,你今年二十九吧,再等个两、三年,有没有信心当好县长?”
侯卫东虽然有些意外,却坚定地道:“感谢周书记对我的信任,如果有这个机会,我一定会尽心尽力履行职责,不会让周书记失望。”
周书记笑呵呵地道:“有信心就好。”
真是天下落下了大陷饼,在侯卫东心里面,他是想着等到周昌全卸任以后,他就到县里当副书记,而今天,周昌全居然明确表态让他去当县长。这也就是说,他将在三十一岁或是三十二岁,成为沙州某个县的县长,这或许是岭西进入八十年代以后,最年轻的一位县长。
“近水楼台先得月,朝中有人好做官。”这两句话出自不同的地方,如今在侯卫东脑海里却结合得很好。
回到家中,正准备同小佳一起吃晚饭,接到了罗金浩的电话,侯卫东无奈地对小佳道:“罗金浩约了大哥,就到水陆空吃饭。”
侯卫东平时经常陪着周昌全在外面应酬,好不容易回家吃一次晚饭,小佳见他又要出去,心里有怨气,道:“你不知道撒谎,就说有事。”侯卫东道:“撒谎也得看对象,罗金浩是师兄,又到了家门口,我不出去不太好。”
小佳最近还让罗金浩为其表弟办了户口,因此,她只是抱怨了一句,又道:“少喝点,都是熟人,用不着和别人拼酒。”
“知道了,夫人大人。”侯卫东穿上了外套,下了楼,到了水陆空,他一眼就见到了一位熟人。
易中岭站在水陆空门口,正在打电话,见到了侯卫东走了过来,露出了笑脸,一只手伸了出去,热情地与侯卫东握手。
尽管易中岭与侯卫东没有直接的冲突,但是当年益杨土产公司一事,让侯卫东对易中岭心存着极为强烈的戒心,他冷淡地应对了易中岭的热情,便上了楼,来到了自己的包间。
与罗金浩打了招呼,侯卫东就准备脱下外套,正在挂外套之时,他透过玻璃窗,看到了一辆奥迪车开了过来,侯卫东很熟悉这辆车,这是沙州市委副书记黄子堤的座车。
他有些惊奇地站在窗口,这里正好看到大门的情景,大门外,易中岭快走几步,很亲热地与黄子堤握了手。
侯卫东有些吃惊地看到这一幕,暗道:“易中岭什么时候与黄子堤搞到了一起?”
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易中岭的堂弟易中达是省委组织部处长,易中达去年曾到是三讲督导组的成员,黄子堤是市委副书记,两人接触时间颇多,应该是易中达在其中牵线搭桥。
罗金浩见侯卫东一直盯着窗下,道:“师弟,看到美女了吗,这么认真?”侯卫东见黄、易两人都进入了大厅,回过头来,道:“哪里有这么多的美女,看到了一个熟人。”
第403章 纠葛(下)
侯卫东最初认识黄子堤之时,是跟着祝焱到财税宾馆打麻将,打麻将之前,祝焱送了黄子堤一万块牌钱,他是第一次看到县委书记祝焱拜码头,所以印象挺深。对黄子堤要收钱的印象,他也就留了下来。
以黄子堤的身份,必须得有相当身份的人才能接近,祝焱、老方、老孔和季海洋都是一方诸侯,当然能打入黄子堤的圈子。易中岭只不过是益杨的一个前国有企业领导人,从级别和影响力来说,进入不了黄子堤的法眼,但是如果是省委组织部易中达亲自牵线,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暗道:“易中岭从国有企业出来,习惯于攀上政府官员办事,看来现在攀上黄子堤这棵大树。”
罗金浩见侯卫东有些发愣,开玩笑道:“师弟,你肯定是看到了美女,心神未定。”
侯卫东摇摇头,道:“屁个美女,刚才看到了益杨土产公司的易中岭,他在门口等人。”他对于益杨土产公司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道:“益杨检察院发生纵火杀人案与易中岭绝对脱不了干系,只是这人狡猾,没有抓到证据,以后要侦破,只能靠机缘巧合。”
罗金浩叹息道:“沙州公安局侦破手段与十年、二十年相比没有多大进步,而犯罪分子的犯罪手段却是越来越向高科技和高智商发展,近来的刑事破案率低得不敢向社会公布,我们这些当公安的人真是蒙羞。”他想起自己的遭遇,又道:“卫东是周昌全身边的人,又出自公安世家,应该为我们公安队伍多多呼吁。”
益杨土产公司出事之时,侯卫国还在沙州刑警大队,他帮着侯卫东出过主意,对案情也了解,对易中岭这个人物也有认识,道:“这个易中岭倒也是个人物,从益杨土产公司辞职以后,就成了私营企业家,前一段时间看到一个案子的材料,是成津县经侦大队送上来的,涉及到易中岭。”
侯卫东很有兴趣地道:“易中岭涉及到什么案子?”
“易中岭在成津县临山镇开矿,这次成津县出了几起诈骗犯案,这些案子倒与易中岭没有太大的关系,他是善意第三方。”
侯卫东“切”了一声道:“什么善意第三方同,多半是手脚干净而已,易中岭此人绝对是一个祸害。”
侯卫国笑道:“你对此人成见很深。”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只是易中岭沾边的人和事,我都要打起十二万分的警惕。”
晚上回到家,侯卫东给曾宪刚打了电话过去,寒暄几句,问道:“上回听说秦敢和宪勇要到成津县去开磷矿,他们具体在哪个镇?”
曾宪刚洗了澡出来,穿了件睡衣,正在空调屋里与宋致成温存,他接了话,看了宋致成一眼,走到窗边,低声道:“秦敢和曾宪勇都在临山镇,那是矿石储量最大的一个镇。”
“我听说易中岭也在临山镇?”
曾宪刚没有想到侯卫东消息这么灵通,道:“这事我知道,易中岭倒真有些门道,他到临山镇的时间与秦敢和曾宪勇差不多,如今通过县里关系买了一个肥矿,很赚钱,秦敢和曾宪勇合资买了一个偏僻的瘦矿,勉强能赚钱。”
侯卫东问道:“到底在临山镇有黑社会没有,宋致成说得很严重?”
宋致成扯了一床薄被单盖在身上,目不转睛地看着曾宪刚,好不容易到来的幸福,她不愿意轻易失去,所以她最反感曾宪刚与不三不四的人接触,这个不三不四的人,就包括秦敢与曾宪勇,在她心目中,他们两人手底下跟着一帮人,和黑社会没有什么区别。
曾宪刚很清楚临山镇的事情,道:“这事很复杂,简单来说,到临山镇开矿没有点势力是不行的,易中岭手下同样如此,而且他手下人数还不少。”他听得出侯卫东的关心,感激地道:你放心,我不会插手这些事情,专心在省城做生意,日子过得去就行了,何必惹上这些亡命之徒。
曾宪刚其实对临山镇的情况很熟悉,秦敢和曾宪勇手下也有十来个人,都是当年在上青林跟着自己的小兄弟,如今全部跟在秦敢和曾宪勇手下,帮着守山护院。
侯卫东没有想到情况如此严重,不过这些事这些人与他并没有太大关系,就道:“小宋是一心想过日子的人,你别掺合到临山镇去,世界上的事情最怕认真两个字,共产党如果认起真来,关系网再深的黑社会一样会立刻土崩瓦解,以前的黑娃青皮也算猖獗,真想收拾他们就如摁死一只蚂蚁。”
曾宪刚曾经砍过黑娃的手,又亲自报了杀妻之仇,做了这些事情以后,他血液中的野性便被点燃了,他并不完全赞同侯卫东的说法,道:“胆大的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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