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任用干部和国有资产流失的问题,这个边界就有些模糊,得由市委或是省委来届定。”
见济道林已有充分准备,廖平将白包公高祥林的大旗举了起来,道:“按照高书记的要求,要迅速将事情调查清楚,给省市两级有一个交待。”
济道林给朱民生打了电话,便与廖平一起来到了朱民生办公室。
与此同时,侯卫东在沙州人民商场外面的小广场见到了杨柳,杨柳神情有些紧张,道:“侯书记,市委几位主要领导都收到了关于你的举报信,我复印了一份,你可要有所准备。”
杨柳暗自复印举报信,这已是违反纪律的行为,是冒着政治风险的行为,为此,不管信的内容如何,杨柳能做到这一点还是让侯卫东很是感激。
为了减弱杨柳的思想负担,侯卫东道:“虽然没有看举报信的内容,但是我绝对经得起组织调查,这一点你要相信。”
“我当然相信侯书记,否则也不会复印这些东西主。”杨柳笑了笑,道:“有一天你和嫂子到了脱尘温泉吗,被人拍照,说是你带的情人?”
“唉,这些人真是无孔不入。”侯卫东很有些无可奈何。
在车上,侯卫东忍住没有看这封信,回到成津县委办公室里,他将办公室房门关掉,认真研读这封信。
看了信,他先是觉得好笑,后来又渐渐心惊,暗道:“幸好原先还算谨慎,用母亲的名字来办的执照,否则还真是说不清楚,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看来以后得加倍小心,否则会被别有用心之人抓住破绽。”
母亲刘光芬听了电话,骂道:“是哪一个王八蛋诬告我的小三,知道了,我绝对绕不了他。”
“既然是诬告,当然不会知道是谁,所以老妈说是的伪命题。”
侯卫东在益杨的产业尽管一直挂在刘光芬头上,可是刘光芬却是根本不甚了了,她有些紧张地道:“小三,你在益杨到底有什么家底,好多年了,我都记不清楚的了。”
“这还真是一个问题,妈,你什么时候有空,到你的产业去看一看,免得纪委的人来了以后说不清楚。”侯卫东特意交待道:“在精工集团参股的事情,没有人知道,这事你千万别提。”
侯卫东是老侯家的骄傲,也是一家人重点保护对象,侯永贵听说了此事,当即表态:事不宜迟,你尽快抽时间到益杨去一趟,免得到时纪委来调查时措手不及。
此时,侯卫东的第一部皮卡车已经成了侯永贵的坐车,他将家里水电气关掉以后,就同刘光芬一起前往益杨青林镇。
上了山,在青林山道上盘旋,刘光芬直抽凉气,道:“当初怎么就把小三分到了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我估计这里是益杨最偏僻的地方,何况当初还没有公路。”
她知道侯卫东修公路的事情,看着还算平坦的公路,道:“我家小三还当真历害,居然就在这个偏僻地方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侯永贵得意地道:“当初你让我找关系给小三办调动,呵,呵,我的儿子走到哪里都是一块金子,哪里用得着我们来为他们操心。”
透过车窗看到陡峭的山崖,又见到不断迎面而来的大货车,刘永芬道:“老头子,你别说话,专心开车。”
“是你找我就说话。”
皮卡车很快就到了“英刚石场”,场外站在几个人,其中一位朝着皮卡车挥了挥手,他手里拿着一部手机,身上穿着有宽大狐狸毛领的皮衣,这个款式足有好几千元,在沙州正流行。
皮衣人是何红富。
从九三到二千年,何红富已经由牙尖嘴利的年轻人变成了颇为稳重的乡镇企业家,与下车的侯永贵握了手,自我介绍道:“侯叔,刘娘,我是何红富,侯哥给我打了电话,让我在这里等两位老人家。”
侯永贵退休以后,由派出所所长职务变成了家庭闲散人员,每天看电视、到小河沟钓鱼,日子过得悠闲,身上的警气渐渐消淡了,和普通退休老头子没有什么两样,或者说,他本身就是普通退休老头。
此时,来到了外面的世界,侯永贵又恢复了几分工作时的神态,道:“你是小何啊,经常听到你的名字,今天还是第一天见面。”
稍作寒暄,何红富就指着英刚石场,道:“这是上青林的第一家石场,侯小英的英,曾宪刚的刚,两人合起来就是英刚石场,现在侯哥和曾哥都离开了上青林,这家英刚石场就由我来管理,我给两位大哥打工。”
侯永贵纠正道:“不是侯哥,应该是侯姐,侯小英是侯卫东的姐姐。”他把何红富带到了一边,择要地将举报信的事情给何红富讲了。
何红富算是上青林石场的见证人,以前一直帮着侯卫东管理石场,上前年,他先用自己打工的积蓄买下了池铭的石场,前年又新开了一个大型石场,一跃而成为与侯卫东并架齐驱的石场老板。
尽管已经成了远近闻名的老板,何红富却一直保持着对侯卫东的敬服,闻言,愤怒地道:“没有侯哥就没有上青林的发展,这是七千上青林人的共识,如果真要诬陷侯哥,我可以叫上两千人去市政府请愿。”
侯永贵眉开眼笑,叮嘱道:“还用不着请愿,如果有人来调查此事,只需据实讲就行了,英刚石场是侯小英与曾宪刚共有的,狗背湾石场是刘光芬开的,都与侯卫东没有关系,这都有营业执照,今天我们过来,就是看一看实际情况,免得到时被问得一问三不知。”
何红富听得很明白,道:“刘娘是老板,她原本就不必到现场,委托人管理就行了,这是企业管理的最常见模式。”侯永贵点头道:“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这封举报信的要害是侯卫东的不明财产,只要证明刘光芬就是石场老板,不明财产的问题就根本不是问题。
晚上,侯永贵和刘光芬就住在了上青林老乡政府的家属院子,老乡长高长江张罗了一桌子菜,铁柄生夫妻、习昭勇夫妻、杨新春等人都闻讯而来,大家围坐在一起,喝着最好的益杨红,谈论的话题自然就是侯卫东。
侯永贵很为自己的儿子骄傲,结果,大醉一场,将走廊尽头的厕所吐得一塌糊涂。
刘光芬将老伴扶上了床,特意到儿子曾经住过的房子去转了转。
第二天,侯永贵刚刚起床,独石村支书江上山就进了门,他连拉到劝将侯永贵和刘光芬请到了独石村,村两委集体为向两位老人家敬酒,侯永贵豪气勃发,又醉。
第三天早上,刘光芬早早地起了床,对侯永贵道:“老头子,我们早些走,再不走,你又得喝醉。”
刚刚开门,尖山村的支书唐桂元等人又在门口等候着。
唐桂元本是沉默寡言之人,劝酒功夫不如江上山,加上侯永贵确实不胜酒力,结果,半醉而回。
刚进了乡政府院子,就见到一辆小车停在院子中间,几位干部模样的人正站在走廊里候着,沙州纪委副书记钟洋带着省纪委的一位同志,在县纪委同志陪同下,来到了上青林实地了解情况。
钟洋彬彬有礼地道:“请问,你是刘光芬吗,我是沙州纪委的钟洋,这是工作证,我想了解一些情况。”
第539章 调查(中)
刘光芬见民警习昭勇正站在二楼的走道上,她招了招手,道:“小习公安,快帮忙扶一扶你侯叔。”
经过两天接触,习昭勇对于侯永贵这位老公安很是佩服,就算没有侯卫东的关系,他也会帮着侯永贵,听到刘光芬的招呼,连忙就下楼来,扶着侯永贵到了楼上。
刘光芬甩了甩手,道:“这老头,死沉死沉的。”自顾自揉了一会肩膀,这才对钟洋道:“钟书记,请到办公室来坐一坐。”
外面的世界变得很快,时光在上青林老乡政府却基本上停滞了,一楼的办公室没有丝毫变化,一张沉旧的办公室,两张椅子,头顶上还有类似于三把刀的吊扇,以及吊扇上的蜘蛛网,都和七年前没有什么区别。
进了办公室,刘光芬一边张罗着泡茶,一边对钟洋道:“钟书记,上青林是穷乡僻野,条件差,实在对不住了。”
等到益杨县纪委的人简单谈了几句,钟洋就客气道:“上青林虽然偏僻,但是矿产丰富,算不是穷乡僻野,我看公路没沿途修了不少新房子。”
“山上产矿,社员可以就近打工,生活比山下还稍为好过一些。”
“刘老师退休几年了?”
“退休了七、八年了。”
“你退休以后就在上青林帮着儿子管理石场?”
“退了休,谁不想过过清闲日子,当时上青林要修路,需要开石场,我家小三,就是侯卫东当时是驻村干部,眼见没有人开石场,路就修不成,急得不得了,我这当妈的怎么看得过眼,就带头在上青林开石场,这样一来,就陷在上青林好多年。”
钟洋见刘光芬滴水不漏,便渐入主题,道:“我听说英刚石场和狗背湾石场都是侯卫东开的。”
刘光芬脸色就阴了阴,道:“钟书记,英刚石场和狗背湾石场到底是谁的,你到工商和税务部门一查就清楚了,那里清清楚楚的,我平时来的时间确实不多,现在都时兴找职业经理人,难道这有什么问题吗?”
钟洋早就查过了工商执照、税务登记等有效证明文件,知道刘光芬所言属实,他在心里并不愿意将侯卫东得罪得太狠,几个固定程序走完,就换上了笑脸,道:“刘老师,我这是按规矩办事,请你理解。”
刘光芬脸上又晴朗起来,道:“还有没有其他事情,我要到石场去了。”
钟洋见过刘光芬以后,又在镇里与何红富见了面,何红富态度很鲜明:“侯哥是上青林公路的修建者,上青林石场的开创者,上青林能有今天的发展,就是侯哥当年打下的基础,你们官场上的事情我不管,可是如果真要有要拿石场作文章去整侯哥,上青林七千老百姓不会答应。”
钟洋心情轻松地将厚厚的调查资料带了回去。
在沙州招待所里,省纪委副书记廖平与第一检查室的陈再喜、沙州市纪委书记济道林以及其他几位省纪委的办案人员开了碰头会。
省纪委副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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