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闻蕾没有吃,她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她不想看见任何人,只想把自己从这个世界上孤立起来。
晚上9点,她正躺在床上发呆,房门突然被轻轻敲响了。
“蕾蕾,是我,我带了你想吃的东西。”
是郭浩,他竟然又来了。她原本以为他这几天都不会理她。
闻蕾揉了揉眼睛坐起来,问:“什么东西?”
“梅花糕。”他温柔地说。
闻蕾愣了愣,眼眶又禁不住热了。她命令自己打住,然后走过去打开了房门。
他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一个小纸包。她接过来,发现竟然还是热的。
“你上哪买的?”她问。这东西明明只有过年逛庙会的时候才有。
他笑着说:“听说文华东方的首席中点师会做这个,我就去求他,求了好半天。他说没有模具,做出来的味道还是不太对,你看看行不行?”
闻蕾低下头,打开那个纸包,熟悉的香味飘了出来。她觉得自己好像突然有了胃口。
“到外面来吃吧,我给你倒杯水。”郭浩温柔地说。
闻蕾坐到餐桌旁,低着头默默地吃了起来,她的眼睛有点刺痛,喉咙也有点哽,可是那一碗梅花糕却越吃越香。
“喝点水。”他把一杯温开水推到她面前。
闻蕾接了过来,慢慢地喝了下去。
他看着她慢慢的说:“对不起,因为这件事害你丢了工作。等孩子生下来,如果你想上班,我可以帮你再找一份工作,只要你允许我帮你。”
闻蕾愣了愣,说:“不用,我会自己找。”
“你在家里老是闲着,心里却是也不好受。如果想写书就写吧,只是别把自己弄得太累,好吗?”他温柔地问。
闻蕾垂下了头,微微地点了点。
他难道一点也不生她的气吗?为什么还是这么好?是因为她,还是因为孩子?闻蕾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现在似乎已经无法驾驭那股既愚蠢又疯狂的孕妇情绪了。可是,她心里那股感觉又是怎么回事……
………………
第二天,郭浩如约来接闻蕾去做产检。医生为她做了检查,说她孕吐虽然重,却也没达到要用药的地步,只是嘱她回去多静养休息,保持好心情。她还顺便做了一次b超。
早期b超根本看不出来什么,报告上只有短短的两三句话。可是,当闻蕾看到报告上那句“可见胚胎心脏搏动”时,眼泪就止不住掉下来。
她肚子里真的有了一条小生命,它有了自己的心脏,而且每分每秒都在生机勃勃地跳动着。
郭浩看见她把脸埋在那张薄薄的报告单里流泪,他很想抱着她对她说,他们以后可以一起抚养这个孩子长大,他想跟他们在一起。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迈不出那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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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神秘的“长先生”
开了一整天会,钟艾觉得很累。她恰好坐在空调出风口的位置,头都被吹疼了。会议期间,她间或搓搓自己的手臂,这个举动被许淖云看到了,他还给她发了一条短信,让她回办公室去拿条披肩披上。
近来他似乎有些变了,变得体贴人了,脾气也不像以前那么坏。他对她越好,她越是喜欢他。最近不管工作到多晚,他总是要到她那里去,每天晚上吃她做的宵夜,又抱着她入眠。
他在她家里留下的衣服,已经占满一个抽屉了。有的时候她看着那满满一抽屉的衣服,有种满满的幸福感。她不知道,现在他们算不算同居了。
今天的会议堪称车*战,可是许淖云看不出一点疲惫。创联上市的事已经谋划了一段时间,国际投行摩通那边跟进一直很积极。早上,一直跟创联对接的那位执行经理打来电话,说美国总部将派一位董事总经理到中国来跟许淖云谈。
董事总经理是投资银行的最高层级——合伙人。一听这个名词就知道,他不是公司的员工,而已经跻身为公司的“主人”。如果说金融机构把守着世界财富的金矿,那么,想摩通这种一流投行的董事总经理、合伙人,就是掌握“金矿”钥匙的人。甭管你的企业做得多大,在这些人面前都要俯首称臣。因为投行给你的企业下调一个信用评级,就意味着你的股价要狂跌;而投行对企业做出一句有利的评价,往往意味着数以十亿计的财富增值。
摩通那位执行经理说。即将来中国的这位董事总经理是一个华裔,他进入摩通的时间并不很长,却因为优异的表现,去年被董事会吸收为“合伙人”,成为摩通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合伙人、董事总经理。摩通上上下下关于他的传闻不少,不过中国分公司的人还没见过他的真面目。
摩通那边发来了第二天会面的地点。会面的地方选在江海市某个高级会所,那里是金融界人士常去的地方,是会员制的。许淖云和郭浩都是那儿的会员。
发来的email里还附加了那位董事总经理的姓名—— cheung。“cheung”这个姓,一看就知道是粤语拼音。钟艾猜想那位董事总经理多半是个香港人,年纪轻轻就能爬上投行的高位,他多半是香港的金融世家子弟吧。
因为不知道怎么翻译他的姓,也有点取笑的意思,钟艾就管他叫“长先生”。
“‘长先生’明天下午3点约您在金融俱乐部会面。”钟艾抱着本子公事公办地向许淖云汇报。
“长先生?”许淖云一头雾水。
“是啊。”钟艾眨巴眨巴眼睛,把打印出来的邀请函递给许淖云,“喏 cheung。”
许淖云接过邀请函一看。哑然失笑道:“你该补补英文了。”
钟艾撇了撇嘴说:“你才该补中文呢。”
许淖云轻松地笑了起来,他把邀请函随手放在桌子上,然后压低声音问:“还有十分钟下班。晚上想去哪吃饭?”
钟艾愣了愣。问:“今晚不用加班吗?”
许淖云抱着手挑起眉,拽拽地说:“美国人给我们送钱来了,难道不值得庆祝一下吗?”顿了一下,他又柔声说:“我看你今天脸色不太好,大概是累了,吃晚饭我们早点回去休息吧。”
他真好。钟艾甜甜地笑着说:“好啊。”
下了班。钟艾照例先开车离开公司,她把车停在汇丰大厦地下停车场,然后到路边去等许淖云。
他在路边接上了她,然后带她去一家美式餐厅去吃饭。在路上,钟艾问:“摩通专门从美国派了一个董事总经理来跟你谈。应该是很重视我们公司吧?”
“废话。创联45亿美元的估值,他们敢不重视。”许淖云冷冷地说。
钟艾说:“你说话态度能不能好点?不傲娇会死啊?”
许淖云忍不住笑了。说:“我的意思就是说,你别把美国人看得多清高。现在中国互联网企业的成长速度比美国更快,那些投行见了钱就跟鲨鱼闻到血腥味一样,我就算在南极,他也要来找我谈,你信不信?”
“信。”钟艾看着他帅得不可一世的侧脸,柔声笑着说。
隔了一会儿,她又问:“那个‘长先生’,你在美国的时候认识吗?”
许淖云说:“不认识。华尔街天天都有这种无名小卒一夜成名的故事。”
“你好像很讨厌华尔街的人?”钟艾偏着头问。
许淖云看了钟艾一眼,肃然说:“华尔街都是一群贪婪成性的狼,他们最擅长的事,就是把别人口袋里的钱掏到自己口袋里,然后还要宣称自己创造了全世界的财富。投行的人都是骗子、强盗、人渣,因为如果他不是,他就根本做不了这行。你说的那个‘长先生’,他那么年轻就当上了合伙人,只能说明一件事——他是骗子中的骗子、强盗中的强盗、人渣中的人渣。”
钟艾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许淖云问:“你笑什么?”
钟艾说:“我笑你们这些做实业的,对投行和华尔街就像穷人对债主的感情——又爱又恨。”
许淖云嗤之以鼻地说:“朽木不可雕。”
“哟,中文进步了呀。”
“本来就不差,好吗?”
钟艾笑了笑,不再说话了。她知道,像许淖云他们这种做实业的人,对于华尔街那些金融大鳄天生有种敌意。说到底,金融就是“借钱”的艺术,投行能从有钱人那里募资。然后投资给需要钱的企业,自己便可以从中套利。本来这个游戏规则还算公平,但像摩通这样的国际投行,凭借着自己对于金钱游戏的垄断,不断发明出对自己有利的游戏规则,无形中变成了一只巨大的吸血蚊子,利用各种卑鄙的手段把企业的合理利益吸走。国际金融风暴的爆发,就是由于华尔街金融衍生产品的泛滥造成的。归根结底,是金融家的贪婪带来了这场世界性的经济灾难。
话虽如此,你还没有别的选择,要想让企业做大、站上世界舞台,就不能不跟华尔街玩儿。
想到这里,钟艾对明天即将见到的那位“长先生”也产生了好奇心,不知是一个长着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
………………
车子静静驶过江海的街头,他看车窗外鳞次栉比的高楼,一直沉默着。
下了飞机寒暄之后。他就没怎么说话,一直看着窗外的风景。
“;你多久没有回国了?”坐在对面那个手下问。
“哦。”他回过神来,淡淡地说。“大概有七八年了吧。”
“你以前来过江海吗?”
他哑然一笑。说:“我在江海念的大学。那是我这辈子过得最开心的日子。”
明明才30岁出头,就说出“这辈子”。他是觉得自己以后都不会开心了吗?难道跻身合伙人的成就感还赶不上在大学里摸鱼打混?
他又陷入了沉默,好像心事重重,又好像感慨良多。手下忍不住问:“您是想先去吃点东西,还是直接回酒店休息?”
他抬表看了看时间,现在是下午4点。那里应该还有一个小时才关门。
“我想去江海市博物馆。”他淡淡地说。
“博物馆?”手下似乎没想到他竟然有这么风雅的爱好。不过也不出奇,像他们这个阶层的人,钱早就多得没地方花了,许多人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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