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雄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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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雄赋- 第1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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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许子衿偷偷浮起一个幸福的微笑,然后闭目养神起来,笑意却掩不住,愈浓。

两人彼此不再交谈,沉默如金,萧云虽然两手都没有空档,但步履走得却很稳当,每一步都踏踏实实,让她睡得安稳,要知道,许丫头是除了母亲以外,他最用心照顾的一个人了。没有人说话的声音,刻木观便安静了下来,天上的细雨还是飘飘洒洒而来,像是一群不守规矩的小孩子排队,拖拖拉拉的。

雨水过处,湿漉一片:琉璃瓦是湿的,古檀柱是湿的,苍郁树是湿的,青石路是湿的,阶上苔是湿的,一切都沉浸在水的世界中,很容易让人联想起杜牧的一句诗:古庙阴风地,寒钟暮雨天。雨水从屋檐上滴落,发出轻微的“滴答”声,使得这座古庙更显清幽,淡然离尘。

“小七哥,我总感觉有点不对劲。”许子衿贴着萧云的后背,忽然轻声说道。

“什么不对劲?”萧云皱了皱眉。

“说不上来,但我总感觉少了点什么。”她轻声道,两只悬在空中的小脚轻轻晃悠而起。

萧云骤然停下脚步,警惕地望了望静谧得可怕的四周,然后闭目细听了一会儿,没发现一丝异状,便笑了笑,以此来打消她的顾虑,轻声道:“小丫头片子,都背你了,还不能消停会儿,别说话了,靠着我的肩膀,休息一会儿。”

“哦。”许子衿听话地侧着脸,靠在他的肩膀上休息。

刻木观很大,萧云背着她穿过光亮湿滑的亚圣殿广场,回到了二年级的所在地,大雅堂。

倏然,许子衿大叫一声,焦急道:“啊,我想起来了!耳环!我左耳的耳环不见了!”

“刚才我还看见你戴着呢,你再好好找找,会不会掉到你怀里了?”萧云停下脚步。

许子衿手忙脚乱地在怀里找着,黛眉紧锁,满是着急之意,半晌,沮丧道:“没找着。”

萧云微笑,安慰道:“没找着就算了,我再给你买一对,反正也不是太贵。”

“不行!”许子衿义正言辞,掐了掐萧云的脸庞,嗔道,“我就要这对耳环!”

“再买同一款式,不也一样么?”萧云被掐得呲牙裂嘴。

“没有商量的余地,那可是你来宁州后,送我的第一份礼物,对我很重要。”她轻哼道。

“那怎么办?”萧云一脸无奈。

“肯定是我刚才晕倒时掉的,你回去找找。”许子衿提出了一个解决办法。

“……”萧云汗在当场,“萤雪堂好远啊,而且我刚才也没听见有金属落地的声音。”

“你这猪脑袋肯定听不到了,你快回去给我找!”许子衿不断扯着他的两个耳朵。

“好啦,你在这等会儿我,我去去就来。”萧云哀怨求饶,无奈地应了句,说着,他便放下许子衿,恨恨地瞪了眼这个正一脸坏笑看着他的丫头,撑起黑伞匆匆往回走去,脚步轻盈灵动,虽然跑的速度极快,可路上的水花却没溅起多少。

正跑着,萧云没撑伞的那只手忽然轻轻地拍了拍裤袋,嘴角扬起一个诡魅弧度。

那里,正装着许子衿的那只耳环。

原来,萧云刚才在帮她按摩穴位的时候,趁她不注意,偷取过来的。

事出必有因。

许子衿静静站立在大雅堂,一阵风起,青丝飘舞,衣袖翩翩,但她那副看似纤弱的身躯却始终纹丝不动,双手环抱于胸,默默看着那个消失的身影,嘴角轻轻上扬,低声自语道:“我的傻七哥,想回去看看我的教室,也不用偷我的耳环吧,笨死了。不过,你回去,也看不了什么东西,老王头已经跟我讲过,教室里的所有东西都已经焕然一新的了。”

雨丝纠结,直透人心。

她凝眉望着无边细雨,轻轻吟起《古乐府》的一句:“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

不知何故,她竟心生一丝黯然,两行清泪缓缓滑落。

******

(周末来了,奉上七千字大章,周末快乐)

第三十一章 一个倔女孩,四个小毛孩

细雨无声,古庙静谧。

过了许久,萧云才撑着黑伞从雨中出现,那双洗得已经有些发白的帆布鞋湿了不少,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异常,依然带着那抹标志性的微笑,清净如竹,两根修长的手指正吊着一只精美的耳环,微笑道:“还真被比你猜着了,确实丢在那里了,现在完璧归赵,以后可不要这么失魂了,知道不?”

许子衿点点头,脸上的泪水痕迹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灿如夏花的笑容,在他面前,她极少会伤心,因为她知道,如果这样,他会更伤心,微微翘起兰花指,重新戴上那只失而复得的耳环,然后一扫疲态,她再一次兴奋雀跃地跳上萧云的后背,玉手一指前方,肆无忌惮地唱起了《西游记》主题曲:“你挑着担,我牵着马,迎来日出送走晚霞,踏平坎坷成大道,斗罢艰险又出发,又出发……”

歌声悦耳,回荡古庙。

萧云嘴角微微上扬,也跟着轻轻哼了起来,然后又步入了无边的细雨世界中。

刻木观真的很大,那把黑伞仿似一朵被世人遗弃的蘑菇,在偌大的寺庙烘托下,是那样的渺小,孤独地在雨中走了好久,才刚刚穿过棂星门,直到行走在那条狭窄而颀长的青石校道上时,大门口的影像才渐渐清晰起来。

触景生情。

躺在萧云背上的许子衿仰望着路旁的绿树,悄悄微笑,仿佛一下子就回到了十几年前。

那时候,在云浮山的小道上,一个小男孩经常背着一个梳着两条小辫的小女孩悠悠走着。

正当许丫头沉浸在忆古思甜的时候,忽然,一阵激烈的争吵声打断了她的思路,同时也划破了古庙的安详与宁静,如同钢琴上落了厚重灰尘,完全变调,又像是一幅黑白山水画中忽然添上了几笔水彩,不伦不类。两人极有默契地同时皱起眉头,不约而同地向声源地望过去,第一时间判断出了这个争吵声应该发生在大门口,具体事由不得而知。

任何事情,只要事发突然,都会引起一片恐慌,这就是宫变为什么能够乱中取胜的原因。

“小七哥,门口肯定出什么事了,走快点。”许子衿紧锁眉头,面对这个突发事件,尽管她还没有到慌不择路的田地,可心跳却不可避免地陡然加速,有些担忧道,“今天是周末,平时和老王头一起值班的那几个年轻人都会放假,只有他一个人在,如果有点什么事情发生,不知他能不能撑得住。”

了如指掌。

她比谁都清楚老王头,因为他们这一老一少已经不止一次促膝长谈了,老王头也喜欢跟这丫头讲些藏在心里头的话,对于他来说,人生已经没有休息日和工作日之分,一来他年纪大了,吃喝玩乐已然失去了吸引力;二来他又是孤家寡人一个,了无牵挂,所谓无事一身轻,唯独这所小学让他牵肠挂肚,每天看着孩子们背着书包来上学,就像瞧着自己的孙子孙女一样亲切,毕竟他是从学校成立以来,就一直在这里工作,陪着这所学校度过风雨阳光,走过艰难险阻,那份浓于思乡的情感,甚至连浪迹天涯无法归家的浪子也不能体会。

“搂紧我。”萧云轻声道,来不及多想,便飞奔而起。

速度极快,像头捕猎的雪豹,可背上的丫头却安稳如常,如履平地,没有太大的颠簸。

不一会儿,两人便出到了大门口,那张十年如一日摆放在同一个位置的老藤椅空无一人,旁边小矮桌上沏着一杯热茶,茶叶尚未完全舒展开来,还飘渺着白烟,可老王头不在,许子衿愈发着急,两道罥烟眉皱得弥紧,手心不自觉地揪起了萧云的衣服。

希望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吧,她在心里暗暗祈祷。

萧云站在门口四处观察了下,没发现异常,继续背着她往外走,还没来得喘匀气息,就让眼前的场景吃了一惊:老王头横倒在屋檐外的水泥地上,浑身湿透,花白的头发全是脏水,裤腿上还沾着不少泥巴,眼角淤青红肿,嘴角还流着鲜血,现在已经被雨水冲淡了不少,那把大洋伞在他身后不远处孤零零地躺着,东凹西凸,破烂不堪。

纵然如此,他仍拼命地想撑起自己的身子。

因为在他前面,有四个初中生模样、戴着耳钉的小毛孩正在欺负着一个大约只有六七岁的小女孩,以大欺小弱肉强食这种事情,经常发生在小学地界,刻木观也不能例外,那个被打倒在地的小女孩竟然自始至终都没有哭,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犟劲,紧紧护住怀里的东西,任凭那几个初中生拳打脚踢,生拉硬拽,就是不松手,眼神里带着一般孩童不该有的执拗与冷峻,嘴角那丝鲜血已经淡到快同雨水浑然一色了。

“住手!”许子衿从萧云的后背挣扎下来,带着无限怒意,冲那四个初中生喊道。

很突兀的两个字,那几个初中生集体愣了一下,回头看去,发现在一把黑伞下站着一男一女,很是惊诧,令他们惊诧的,不是两人的神出鬼没,而是风格迥异的神情,那个美得有点过分的女人正美眸圆睁,怒视着他们,可她旁边的那个男人却截然相反,脸上带着干净舒服的淡淡微笑,友善得就像出国访问的大使,谁见了都会心情晴朗的,他们四个除外。

节外生枝,谁的心情都会乌云密布,而且很可能电闪雷鸣。

那四个小毛孩怎么也没有想到,放了假的刻木观还会有人出来,斗争对象马上转移。

“这位姐姐,听没听过一句话?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一个带头的初中生趾高气扬道。

话锋犀利,其余三个同伴同时坏笑起来,像看小丑一样盯着那个美得不可方物的大姐姐。

许子衿再伶牙俐齿,也会有气昏头的时候,尤其是见到老王头浑身是伤,更是怒不可言。

几个小毛孩见这个凶巴巴的大姐姐无言以对,愈发变本加厉,笑得更放肆了些,带头的那个初中生显然见惯场面,大哥派十足,扬扬手,不屑一顾道:“走吧,路见不平往往是要付出惨痛代价的,好学不学,学人家做什么英雄,这个社会早变了,已经不是过去那个社会了,逞英雄也不会得到认可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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