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找过他?”萧云讶异道。
“嗯,就在你失踪的一个月后,我去宁州找了他。当时,都在传你被南宫青城一枪爆了头,死没死谁都不知道。我很着急,去南京找四爷,他就托他在j苏的所有门生四处去打听你的消息,结果一无所获,我就想到了你的岳父,他一开始缄口不言,我连续去了他家一个星期,他才肯松口,告诉我你往西北逃了,具体在哪不清楚。从那时起,我每年都会抽出几个月的时间,来西北这边找,尽管我知道机会很渺茫,但是我告诉我自己,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甚至是万分之一的机会,我都要来找你,不然我的心会用不安宁。”沐小青说这段话的时候,眼泪默默往下流。
“我真没见过比你更傻的女人了。”萧云轻轻替她拭去脸颊的泪水。
“你今晚已经骂我很多次了!”沐小青抗议道。
“这是最后一次。”萧云吻了她的娇唇一下。
沐小青破涕为笑。
河水潺潺,青草萋萋,偶尔有几个夜行的蜥蜴无声爬过。
“南宫青城为什么要杀你?”沐小青拉着他继续往前走,好奇问道。
“他是我哥,亲哥,怕我回去给南宫家添乱,就先下手为强。”萧云揉了揉脸道。
“啊!”沐小青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内幕,情不自禁地一声惊呼,“这也太没人性了吧?”
“人性?这俩字我都忘怎么写了。”萧云苦笑道,忽然想起端木子路,柴进士,乃至林紫竹。
“七,这三年让你受苦了,子弹都杀不了你,证明上天很照顾你,加油!”沐小青握起拳头。
“不光这三年受苦,现在也受苦受难啊。”萧云叹了口气道。
“怎么了?”沐小青担忧道。
“我下面的兄弟还是那样的坚忍不拔,你说咋办?”萧云嘴角牵扯起一个邪恶笑容。
沐小青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再次拧了他耳朵,然后快速往回跑:“让你的右手拯救你吧。”
随着一连串的笑声,沐小青跑回了车里,发动车子后道:“为了让你降火,罚你自己走回去。”
“太残忍了吧!”萧云站在五米外,无奈地摊手道。
“罚你是有点残忍,但不罚你还真难忍!再见!”沐小青探出头,然后快速倒车,扬长而去。
萧云望了眼黑漆漆的四周,无奈苦笑。
“不跟上去?”忽然,一把声音在河边一棵大树上响起,像鬼魂一样,令人不寒而栗。
“想跟你说说话。”萧云掏出一包烟,点着缓缓抽起,这还是狼屠背着燕清兮,偷偷给他的。
“生我气了?刚才的场面,你可以控制,不需要我出手。”那把声音解释道。
“要生气,也是生三年前的气,我以为你会打肩膀或是腹部,你怎么打脑袋?”萧云质问道。
“不打脑袋,不真实,怎能骗过南宫青城?”那把声音反问道。
“你就不怕一枪真把我打死了?!”萧云对着那棵黑黝黝的大树,喷着口水。
“我对自己有信心。”那把声音平静道。
“狗屁信心,老子为此躺了两年多,差点死了,去你奶奶个孙子!”萧云戟指大骂道。
“那你死了么?”那把声音一点也不介意萧云的怒骂。
“呼……”萧云深呼吸,把手里的烟叼着,然后闭上眼,在原地打起道藏太极,才稳住情绪。
“罗妈死了。”那把声音见他调整了心情,忽然告诉了这个噩耗。
已经平静下来的萧云一怔,沉默了近五分钟,才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儿?”
“两个月前。”那把声音轻声道。
“走了也好,不用再受癌症折磨。”萧云咬着嘴唇道。
“她走前,最后一句话是想见你。”那把声音充满了伤感的意味。
“葬在哪?”萧云的泪水早已流淌,但声音刻意保持着古井不波,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丑态。
“云浮山顶草庐旁。”那把声音轻声道。
“我明天就回去。”萧云重重抽了一口烟,右手无声地捏碎了两颗光滑圆润的小石子。
“回去吧,那丫头估计过几天也会从英国回来了。”那把声音温柔了一些。
“她,还好吗?”萧云抬起头。
“挺好,英国皇家音乐学院佼佼者,女王大寿,她唯一一个钢琴独奏。”那把声音更温柔了。
“今年毕业了吧?”萧云夹着烟问道。
“嗯,就是等她参加完毕业典礼,才告诉她罗妈的死讯。”那把声音轻声道。
“她真的答应今年嫁给南宫青城?”萧云心碎了一地,这是狼屠用鸟叫声在半年前告诉他的。
“南宫青城答应她三年内,绝不派人去找你,他做到了。”那把声音平静道。
“她是我的,谁也抢不走。”萧云平淡地丢下一句,弹掉烟头,大步离开了这里。
静静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那把声音在大树上幽幽响起:“这可是她等了二十四年的话啊。”
第十六章 弘历
夜,沉寂、肃静、深邃。
残月悬空,神秘而苍茫,发出淡淡的清辉。
独自步行了近二十分钟,萧云终于回到了村子,血腥味已经被点燃在各个角落里的檀香冲淡。
整条英巴格村都没有人走动,夜幕笼罩下,就像个死城,其满村的乡勇占据了各个路口守护。
那些乡勇在下午的时候,都在其满村的塔楼见过萧云,也知道他的地位,忙不迭地点头致意。
狼屠远远看见萧云的身影,赶紧小跑过去,憨笑中带着点蔫坏,问道:“又拱了棵好白菜?”
“去你大爷!”萧云一脚就踹上了狼屠的大腿,要拱了还好,就因为没拱上,心里憋着窝火。
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狼屠被踹得生疼,但笑容未减,瘸着腿走了几步,小声道:“神仙姐姐似乎有点生气了。”
“她来了?”萧云背着手,望了眼不远处佘安泰的宅子。
“来了,有大半个小时了。”狼屠挠了挠脑袋。
“她没说啥吧?”萧云放慢了脚步,侧脸问道。
“没。”狼屠摇摇头,近两米的庞然大物很憨厚,又小声问了句,“主子,你跟她啥关系?”
“我把她当做北极看待。”萧云摸了摸鼻子。
“啥意思?”狼屠一头雾水。
“她冷得像冰一样,又像磁石那么能吸引我。”萧云苦笑道。
狼屠强忍住没笑出来。
“空地里的那群少爷小姐都安排好了?”萧云转头望向村南方向,那片帐篷区已经拆走了。
“都转移到了村委会的平房里,床没有,都是打地铺,凑合睡一晚吧。”狼屠认真回答道。
在即将走到佘安泰家的门口时,萧云顿了顿足,回头瞪了一眼狼屠:“你刚才没乱说啥吧?”
“没有没有,我肯定是守口如瓶的!”狼屠赶紧解释道。
“站好!没个人样!”萧云板起脸,接着放松皮肤,大笑着走了进去,“佘二哥,咱又见面了!”
接连挨骂的狼屠没有跟着,摸摸鼻子,回头看见自己手下在偷笑,怒道:“站好!没个人样!”
院子里,一只黄狗匍匐在葡萄架下,耷拉着眼皮似睡非睡。
藤蔓缠绕处,一只青色螳螂双臂一振,迅疾俘虏了一只小昆虫猎物,快步遁去。
佘安泰原本心平气和地坐在院子中央,正跟长得似神仙一样清美的燕清兮闲聊,突然听到萧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尽管语气中挟带着笑意,他还是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立即毛骨悚然地站了起来,规规矩矩地低头站着。其实萧云长得一点儿也不吓人,反而眉清目秀、英俊潇洒,可能是想起他刚才在小巷里于千军万马中挥刀弑人时那抹镇定到极点的冷漠,佘安泰就浑身不自在。
而现在的萧云却是满脸的灿烂笑容,干净如同庙门,哪还有半点草菅人命的嗜杀味道?
佘安泰偷偷抬眼看着,暗暗吃惊,忽然想起《世说新语》一句话:花开生两面,人生佛魔间。
萧云大摇大摆地走进来,拉过一张竹椅就坐下,跟自己家似的,嘴里嘟囔着:“饿光荣了。”
佘安泰一怔,愣是没听懂。
“就是饿死了。”燕清兮跟萧云处惯了,知道他的一些疯言疯语,在一旁翘着嘴角解释道。
佘安泰这才反应过来,差点石化,肥硕的脸皮抽搐了一下。
萧云跟没事人似的,见佘安泰还规矩站着,招呼道:“佘二哥,你别站着呀,来,坐坐坐。”
“谢谢。”佘安泰毕恭毕敬道,由于实在过胖,没旁人的协助,还是很艰难地才坐了下来。
萧云估计真饿了,接过燕清兮递来的一碗小米粥,夹了一箸咸菜,就狼吞虎咽地往嘴里送。
佘安泰的脸色阴晴不定,想开口说几句,又怕时机不对,有点像嫌疑犯坦白前的内心挣扎。
萧云不拘小节地扒了三碗粥,心满意足地打了一个饱嗝,擦完嘴后,瞟了眼如坐针毡的佘安泰,笑了笑,主动开口道:“佘二哥,你知道我为啥要让人在村子的各个角落点着檀香去除血腥味吗?因为啊,难闻的气味会让人想起痛苦的回忆,人大脑里的记忆区,就紧挨着大脑的嗅觉管理区,所以气味给人的记忆是最深的。咱俩就见过两次面,但这两次都能闻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恐怕这辈子很难忘记你喽。”
佘安泰苦笑,掏出一包烟,短嘴的黄鹤楼1916,恭敬地抽出一根递到萧云面前。
萧云望了眼旁边的燕清兮,见她装瞎子,也就大方地接过来,自己点着这烟嘴金黄的黄鹤楼。
“萧公子,所谓不打不相识,我还是很认同这句话的,你提个条件吧。”佘安泰吐出口浓烟。
“呵,其实,认识陌生人很麻烦,许多谎话又得重新说起。”萧云并没有马上狮子大开口,反而是摇头苦笑了一声,抽了一口烟,感觉味道确实不错,才继续道,“佘二哥,我有个观点,不知道你认不认同,我一直都认为,做人千万不要装大,对于装大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捡块砖头,悄悄跟上去,一下子从背后放倒他。不瞒你说,就算下午你没带着人上其满村闹去,我也会带人过来问候一下你,不为别的,只为你跟黑龙团走得很近,而我恰恰需要一个明确的信号给到黑龙团,不好意思,只好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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